自那日弘历匆匆离开,已是有半月未曾过来景阳宫了,在这难得清闲的半月里,景娴同容嬷嬷第一次将御花园逛了个遍,第一次将后宫上下的宫殿路过了遍。
自然,其到处乱逛的这段时间里路过了愉妃调戏小太监四次,偶遇五阿哥勾搭小宫女无数次以及与弘历碰面无数次。
是以,在偶遇弘历这么多次后的景娴基本上已然处于一个崩泰山不动处波澜不惊的地步了,简而言之就是逐渐有些往面瘫发展了。
但是经容嬷嬷的友情提供,景娴并不是绝对的面瘫,她只是偶然性突发性的面瘫,譬如说她可能与容嬷嬷正笑眯眯的聊着谁谁谁昨天戴了一朵小桃花那谁谁谁又戴了一朵喇叭花,待到弘历路过时,景娴便立即敛了笑容,与容嬷嬷异常严肃的道:“来来来......咱们讨论下现下的行政局面......”
若是这时候子峥恰好路过,景娴变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是以,容嬷嬷一拍手,异常笃定的与三个小团子道:“娘娘这是在赌气!”
三个团子托着下巴蹲在容嬷嬷面前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容嬷嬷奇道:“我说我的小祖宗哦――你们额娘在闹脾气你们怎么都不劝着点?”
三个团子裂开嘴朝着容嬷嬷极灿烂的一笑:“因为这样子皇额娘就可以专疼我们了!”
容嬷嬷道:“......”
于是,日子渐久,众人皆知皇后近来由于那令妃的缘故失了宠,遂,对令妃不喜更甚。
是以,这场冷战打响之后便未再停下来了,弘历愈加的奋发图强整日批阅奏折一心扑在国事上,景娴则是发现自己越发的清闲了,又觉得这般清闲下去也说不上不好,所以便心安理得的清闲下来了。
冬月初八那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景娴用过午膳剔了会儿牙,与容嬷嬷坐在门前唠嗑。
未聊上几句,便瞧见那和淑摸着下巴看似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走过来,与景娴行过礼之后便一屁股坐在了一边的台阶上。
景娴咳了两声,拉长了调调道:“和淑,形象――”
和淑站起来走了几步又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上,愣是瘪着嘴不说话。
景娴与容嬷嬷对视一眼,又纷纷的朝着和淑望去,对于和淑现下这般的样子表现出明显的不解,需知道和淑与景娴素来都是个极爱形象的人,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景娴伸手去端身边的茶杯,推了推盖子送至嘴边,漫不经心道:“今儿这是怎么了?”
和淑“咔嚓”一声将手里的藤条折断丢到地上,恶狠狠的道:“皇额娘,你说那个福尔康怎么就长了一副猪脑子呢!我跟他说可以让他做驸马,他竟然马上跟晴姐姐掰了!”
话落,景娴已经将嘴里的茶水全数喷了出去,无奈有几滴茶水往回落,呛的景娴翻白了眼睛直捂着胸口咳嗽,面露惊悚之色道:“你说……你对那福尔康说了什么?”
和淑抬头道:“我说可以让他做我的驸马啊。”
景娴蓦然瞪大了眼睛。
容嬷嬷忙道:“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啊……这话怎么能对那样的一个人说呢!您也不怕自降身份啊。”
和淑摊手以示无奈:“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玩玩他。”
景娴不敢置信的瞧着和淑,半晌才道:“你是说他与晴儿……”
和淑继续摊手道:“诚然他与晴姐姐是有一腿的,前些日子儿臣便听人提起过的,我今日这般对他说的时候,那福尔康竟然恬不知耻的矢口否认!”
景娴望了回天,叹息道:“那什么,和淑,日后你这些话别与那些个臭男人讲了,他们都经不住女人表白的。”
和淑眨了眨眼睛,天真无邪的将景娴望着。
景娴甚是头疼的扶额感叹道,这丫头不亏是令妃那妖媚的狐狸精生的,长的是这般的水灵动人,许是跟着自己的时间有些太长了,竟将自己的一些习惯学了个遍,这一个表情做的是那个无辜,教人真的没办法加强语调与她说话。
景娴清了清嗓子与和淑推心置腹道:“额娘跟你说啊,那福尔康只是个包衣奴才,你这般与他表白,他定是把持不住的,你要找相公的话,也要找……”
和淑昂头打断景娴的话头笃定道:“要找皇阿玛那样子的!”
景娴果断道:“不能找你皇阿玛那样子的,你皇阿玛那般的娘娘腔从不在本宫的考虑范围内,你要找啊……就要找你三伯伯那般的。”
和淑疑惑道:“是那个很久很久之前就薨逝的那位三伯伯么?”
景娴点头,温和笑道:“你三叔叔那般的才是真正的男子,长的俊美不凡,那时他是京城人人都知晓的温柔三贝勒爷。”
和淑伸手戳戳景娴的手,道:“皇额娘,你今天这话若是让皇阿玛听见,皇阿玛会不会很生气?”
景娴自信满满道:“若是他来了,我也是这般说的。”
和淑无奈的叹了口气,与景娴扼腕道:“皇额娘,我忘了告诉你,今儿路上正巧遇上了皇阿玛,他去瞧那个小燕子去了,现在应当正往这边赶来吧。”
说完,和淑回头瞧了瞧,又转过头来与景娴道:“你瞧,皇阿玛这不是来了么。”
景娴张着嘴巴抬头往门口瞧了瞧,不敢置信的又瞧了瞧。
门口的梨树早就落完了叶子,只余了几根光秃秃的枝桠往天空伸去。而那门边伫立着的那个身着玄色暗纹龙常袍正望着天的男人不就是弘历么!
景娴咽了咽口水,打招呼道:“那什么,好久不见啊。”
弘历将视线转到景娴面上,许久许久才凉声道:“好久不见。”
景娴干笑两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弘历一瞬不瞬的将景娴望着,皮笑肉不笑的道:“来了不久,偏巧听见了你的那句娘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