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水色胭脂 > 87、淡扫蛾眉篸一枝全文阅读

【番外】淡扫蛾眉d一枝 风鬟雾鬓无缠束,不是人间富贵妆

腊月二十九。

马车刚进京城就感觉到了浓郁的节日气息,东长安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除旧迎新的笑容挂在行人脸上,小贩的铺面上摆满了麻团、面茶、羊羹、果脯、糖果卷、驴打滚、艾窝窝、蜜麻花、茯苓饼等各家必备的年货,还有蒙古的奶酪,新疆的葡萄干,天津的麻花,福建的铁观音,东北的人参鹿茸,贵州的茅台酒,甚至还能看到少许的南方瓜果。卖大红春联与年画的小贩同时还顺带卖些祭祖用的纸钱。

胭脂透过掀起车帘中望着眼前一派喜气洋洋的景相,窝在夫君怀中,听他在自已耳边介绍街上各类年货的品质、产地及历史,心中感觉无限满足。她终于要和狐狸回家了,这是她十二岁那家离开金陵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称得上是家的地方。

“小东西,我在瑞蚨祥的骆掌柜那为你订了两套过年的新衣裳,并托凯文帮忙从巴黎带一套洋装。”韩轩翔将她鬓角的碎发理顺至耳后,眼中满是宠溺,“你穿洋装的样子肯定很好看。”

她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天天摸着,难道还会不清楚五儿的尺寸?”

“色狐狸……”胭脂羞红了脸蹭着他胸前的衣裳,“你可别让韩家长辈前面这么口无遮挡啊。”

“小爷是这么说话不知分寸的人吗?有些话当然只能和娘子私下说了。昨晚……”

“好羞人的话,我不要听!”胭脂捂着耳朵打断了他的话,狐狸那些邪恶的字眼每每都令她脸红心跳得厉害,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

“娘子当真不喜欢听?”韩轩翔悠然微笑的样子斯文风雅,谁又想得到他这般在人前冷漠凉薄的翩翩公子在单独面对自已心爱的女子时会是另一副模样?胭脂想着一会要进的韩府大门,心中不觉忐忑不字起来,拧着衣角问道:“你怎么不给娘亲订做几套过年的新衣裳?”

“韩家女眷平日里都会有专门的裁缝订制衣裳,平日里京城最大的绸缎庄曾家,福源银楼的伙计都会上门为太太小姐们定制衣裳,更别说逢年过节穿戴。”

“你没有单独给娘备上一份礼品?”

“我给她准备了一份天竺的檀香。”

胭脂低头哦了一声,眉头微蹙,“我想给娘送一份见面礼,你说送什么好?此次成亲我连娘家的嫁妆都没有……”

“韩家不缺这点彩礼钱。在我们动身去漠北前,大理寺卿大人倒是为你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彩礼,不过为避嫌,以李公公的名义送到了韩府。”

“李公公的名义?”胭脂有些惊讶,自从春娘过世后,除了两年前李公公向她订下了宫中主子们想要的朱丹水粉,每月只派小太监来拿货,月底由内务府送银子,这两年间都没有见过他。

“你大概还不知道在入宫前,你的户籍已经转入了李公公名下的事吗?”韩轩翔留意到她一脸茫然的表情,继续说道:“如果不伪造旗籍,汉人女子如何入宫?这事是由小爷一手操办的。”

她苦恼的蹙了蹙眉,“我又变成李家的人了。”她都不清楚自已该姓啥了,姓顾,姓李,还是姓水?

“谁说你是李家的人?”韩轩翔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现在姓韩,韩水氏。”

韩水氏,听起来很顺口嘛。胭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说我把自已做的朱丹水粉送给娘做见面礼可好?”

“我想母亲大人会喜欢的。她一向不喜欢价格不菲的华丽玩意。礼薄情谊重,毕竟这是儿媳送给婆婆的东西。”韩轩翔微笑的眼中略过一丝犹豫,神情凝重严肃起来,“五儿,关于韩家,以及过去的事情,我现在不是很方便向你说明。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由母亲大人与你道明。还有就是――”他略略思量了一阵继续说道,“当年被我逐出家门的四弟目前也在府中,等过完年,我便会命他住去别处。”

胭脂想起了那位长着桃花眼的轻佻四少爷,如果巴儿狗黄升的话是真的,那当年便是他逼死了流昔。这件事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再被提及时,心中已经泛不起涟漪,已然再无仇怨。“一家人,何必要骨肉分离?再说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这小子背着我从海外偷运鸦片在国外卖,韩家早晚会毁在他手里。”提起不成器的弟弟,韩轩翔眉目一黯,他有些后悔当初忙于国事,疏忽了对韩轩松的管教。尽管两人的年龄相差不过一年,但二爷宇韩赕不管事儿,管教弟弟的事情理应就由他这位兄长负责。

这世间除了狐狸,还有谁能让她吃哑巴亏?胭脂挑了挑眉毛,“他不来招惹我这位嫂嫂就好。”

韩轩翔看到她这付样子便彻底放心了,“先前我不想让你住进韩家,便是怕你一味忍让。如果任由着他们欺负你,我还不心疼死?”

“谁也别想欺负我。”胭脂回想起卞嬷嬷驱赶霸王客时的情形,不由得咯咯的笑了,挥舞着手中的帕子权当着是卞老鸨手中抡起的三寸金莲绣鞋,叉着腰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卞嬷嬷的语气,“敢占老娘便宜白吃白喝?阿呸,老娘见过的男人比你们吃过的窝头还要多!还不快把他的衣裳扒光了扔出去!”

她摇脑晃脑又附带一脸伪善又嫌恶的表情逗得韩轩翔大笑起来,他揩了揩眼角笑出的眼泪,一把将她揉入怀中,“小妖精,小爷晚上非治到你求饶不可……

从位于东四大街韩府侧门进到了一个风雅简约的院落,林立的假山下一潭清幽碧水上结上了一层薄冰,最令胭脂倍感惊喜的是院中花房里的若干盆水仙,碧绿的叶子弯曲着,宛若神韵冰清玉洁的仙子,白色的花瓣舒展着在冷冽空气中馥郁的清香四溢,泌人心脾。遥间爆竹知更岁,家家户户水仙香。水仙一直都是正月新年百姓喜爱并清供于家中的年花,因为不需要土壤生长,只需要一盆清水便能开出芳香的花朵。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胭脂欣喜闻嗅着幽幽花香,“凌波仙子这一称号,女史花受之无愧。”

“不知道五儿有没有听过关于水仙的另一种说法。”韩轩翔看到她欣赏非常的小样儿就想逗她,“水仙不开花――装蒜。”

听到这熬风景的话,胭脂不满了的撇了嘴,不再搭理他,弯腰仔细挑选,准备抱回房中摆放,无意中看到于管家神情鬼祟的递了一封信给东家少爷,他拆开信后眉头微蹙。胭脂的心中开始犯疑,抱着选好的水仙走了过去。于管家看到她走过来,神情越发紧张不安,手足无摸。

“予宁写的信。”韩轩翔神情淡然的将信递到了她眼前,她看到纸上用四行用携秀工整的小楷书写着一首七律诗,春风不欲寒塘渡,海棠花落猝地红。孤芳自馨空言叹,可怜未老头先白。

难得予宁这样高傲的大小姐会写出如此凄婉的诗句,一个为情深陷的女子真的已经顾不上自尊与骄傲。她倒是一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可怜之人,开始只为奉长辈之名风光嫁入韩家,却未想到在不知不觉间已对自已的表哥用情至深。胭脂看到于管家偷偷的抬眼啾了她一眼,又赶紧垂下视线,诺诺的朝东家少爷说道:“三少爷,您刚回家,是不是先去给老太太请个安,随便……再看下三少奶奶?”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韩轩翔冰冷的语气令老管家的小腿肚开始抽筋,颤声道:“老太太命我请您过去……”

“轩翔,你刚回家,是应该先去老太太那儿请安。我一脸的灰尘,还是今日再去向老太太请安。”胭脂心中嘀咕着狐狸干嘛为难一个下人,不过韩家上下似乎都很怕他,这又是何故?

韩轩翔点了点头,吻上她的额头,“好好休息。一会我让他们把晚饭送到你房中。”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意识到手中还拿着那封信,便塞到了管家老于手中。可怜老于眼睁睁看到这两人逾越礼的行径如坐针毡,走出不是,留也不是,现在手中又多了一棵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于管家。”

胭脂的声音使他打了个激灵,吱唔了半天也不知该怎样称呼她比较合适,是叫三少奶奶呢,还是叫姨娘?水姑娘至少现在也算是半个主子,无论怎样称呼都是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正是所谓顺了哥情失嫂意,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呦。

“您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我水姑娘便好。”老于管家涨红了脸的窘迫模样逗得胭脂心中直乐,面上又不敢笑出来,只好强忍着。

“水姑娘……哦不,少奶奶,老奴不敢……”管家于华慢慢放下心来,三年前他们有过一段相处的时间,依他看来水姑娘的样貌比表小姐人略胜几分,心性则是比表小姐好上百倍。从来不把他们这些人当下人,不刻意刁难,寻不是。只是可怜她的出身不好,纵有少爷护着,但终有护不到的那一日,做妾的日子不好过啊。

这位韩府老管家为人老实忠厚,胭脂倒是不必对他过于提防,她还想从他口得打探到韩家长辈的意思,“不知于管家用了晚饭没有?如若没有,便同我一道吃吧。”

尽管于管家说了很多句老奴不敢,胭脂还是将他强留下来,在他受宠若惊的表情中,夹菜倒酒,只想套他的话,未料到老于管家的酒量如此之浅,三五杯下肚便红了脸,开始酒后吐真言,“多亏少爷还活着,不然我哪还能是个管家,早让那些小崽子们哄到马房里喂马去了。水姑娘,你也是个苦命之人呀,不过还好遇到了三少爷,以后若是表小姐为难你,千万不要说走就走呀。这韩家,走了就再难回来。老于一定会力所能及的帮你把那些责难挡下。说实话,老奴第一次见到您时,就觉得你忒面善,就好像看到了我在家乡的女儿一样,她今年已到及笄之年,在我身边的日子也不多了……”

胭脂只想打探话韩家长辈的意思,韩轩翔不知何种原因不愿吐露太多,她只好从下人处这着手,无奈老于酒量实在太浅,红了眼框语无伦次起来,根本没有她可插嘴的机会。“我是真想露珠呀,我就她这么一个闺女……”

胭脂只得命人找人将老于抬出去。在沐浴时与几个伶俐的丫鬟聊了几句,发现竟然都是韩家护卫中的家眷,其中还有一位是陈五的外甥女。她实在太过困倦,等头发干透后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睡前还迷迷糊糊想着,也不知狐狸是不是抱着予宁,安慰着情意绵绵哭个没完没了的表妹,她要不要一路摸到两人所在的屋子后踹门进去。卞嬷嬷总说先发制人,总不能在气势上就输给了予宁。死狐狸这么晚还不回来,她要不要把院给反锁上,不让他进来,在外头门廊蹲上一夜。不过外头北风呼啸,冻病了怎么办……

屋内被火炉烘得极暖,四周淡雅清香就好像他平日身上的温和气息,她不一会便陷入了梦乡,梦中似又回了那年的松江府,狐狸将沾着雨滴的白木兰砸向自已,她被雨水迷蒙了双眼,根本应接不了一朵接一朵抛向脸上的白色木兰花,厚实的花瓣带着水滴重重拍击着她的眼睑,脸颊,仿佛溺于水中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她气恼得大叫,韩轩翔,你再闹我就恼了!

她在一阵酸涨的悸动中不情愿的醒来,感觉到体内熟悉而灼热的律动,胸口被压迫得透不过气来。她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总算反映过来,原来是狐狸回来了,压在她身上,死沉死沉的。

“和,和猪一样沉……”胭脂喘息着报怨,她睡得实在太死,连他回来都不知道。

“五儿,抱着我。”韩轩翔紧紧环抱着她,将头枕在她胸前,语气出奇的无助,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胭脂伸出手回抱他,抚摸着他未干透的头发,带着苹果花淡淡的香气。本想问下今晚那边的情况,想了想,还是止住了好奇的念头。如果他愿意说便会主动告诉她。不安的快乐如波浪将她一点点逐渐淹没,雪白的小腿主动盘在他腰间,回应着他的激情。直到几天后,她才从一个丫鬟口中了解到,那晚给老太太请安后,予宁原本一直伏在表哥怀中哭泣,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大吵起来,予宁格格哭叫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三少爷则当场砸碎了当年老佛家赐婚的玉如意,铁青着脸摔门而去。

他用力贴合摩挲着她光裸如丝缎般的水滑肌肤,试图熨慰抚平她身体上的每一处丘壑。如此亲密无间的接触令她不能自浑身发烫,悸动不已,在灼热的侵入中颤抖喘息。黑暗中,他褪去了坚硬冰冷的外衣,飘浮而带着央求的声音似从远方传来,“五儿,不要离开我。”

“轩翔……”在羞耻与快乐中,胭脂扬起着小脸娇喘着,眼角还啜着动人的泪珠,“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的五儿。”他似乎要在她身上验证誓言的真实性,在邪佞放肆的律动中不断的深入,再深入,她在尖锐的快乐与痛楚中狠咬着他的肩膀,疼痛唤醒了他身体中兽性噬血的欲望,狠狠的回应着她,只愿在电光火石间溶为一体,永不分离。

头发总算长到了齐肩能够勉强绾起,阿娜嘴中咬着银梳,在盘紧的发髻上沫上桂花油,并插上一朵怒放的水仙。镜中女子的脸颊上似乎还带着昨夜欢爱的潮红,只是烟波流转的双眸中流露出些许不安与怯意。

“阿姐,今儿是腊月三十,明儿又是正月初一了,真是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三年前的正月新年,我与你还有安达原鬼子在松江府小屋中宿醉的情形就仿佛发生在昨日。”

“是啊。都过去三年了。如今我都变成了老姑娘。”胭脂抚着脸,无限感叹的笑了笑。在松江府的时候,她就已认定了他,预备与他双宿双飞。没想到三年流转的光阴似剑,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人变了,只是她与他却依旧始终如一,也不知道他所说的关于韩家过去的事情指的又是什么?

阿娜知道她回到了京城,一大早便从王二麻子胡同赶到了韩府。她横看竖看镜中的人儿,很是不满意,“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素色的衣裳呀,大过年的,哪家太太小姐不是穿戴得华贵隆重。自个做的朱丹水粉这么好,怎么就是不用呢?”

胭脂知道阿娜一直怕自已被予宁比了下去,所以笑着回道,“我一直不喜欢这些东西。好阿娜,再帮我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妥,上回头发乱七八糟的都没绾起来,老太太很是生气呢。”

“好阿姐,算阿娜求你了,就是我让给你的唇上点些朱丹吧。就当是你答谢我陪着你住进韩家解闷好不好?”

“好啦。”胭脂生怕这妮子再纠缠耽搁下去误了自已请安敬茶,任由着她将朱丹点到自已唇上。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镜中女子因为唇上的一抹殷红,脂粉未施的精致脸庞灵动起来,愈发明艳无双。

韩轩翔的声音由屋外传来,“五儿,准备得差不多我们就出发。”他推门看到胭脂的模样后神情后一愣。

阿娜在一旁插嘴道:“三少爷肯定是不满意你这般素雅的装扮,我们那边的新娘子恨不得把陪嫁的银饰全戴到身上。”

“你们那堆银子少说也有几十斤深,哪是嫁人,分明是上战场。”胭脂抿嘴一笑,忍住想去舔唇上甜甜朱砂的欲望,转头略带紧张征求韩轩翔的意思,“好不好看?”

“小爷的眼光什么时候出过差错。”韩轩翔端详着眼前惴惴不安的小女子,为她在瑞蚨祥订作的衣裳是一件由浙江上等绸缎缝制牙白窄肩宽袖长衫,上边点缀着被民间俗称为金盏金台的黄水仙,正好堪配她不施粉黛,清雅脱俗的容颜。只是没想到,在唇上的朱丹如同画龙点晴之笔。清风绝露间幽香馥郁,她像一位因思凡而下界为人的凌波仙子。

“眉黛的颜色再加深些更好。”他抬起她的下颌,拾起景泰蓝小箱中的眉石轻描着她俊秀的弯眉,阿娜会意的冲他们扮了个鬼脸,转到一边收藏起原先准备好的诸多花钿珠钗,一边收一边叹息,一会阿姐可别让那些艳装华服的太太小姐们给比下去了。

胭脂羞红了脸想躲闪,这只狐狸怎么一点也不避讳呀。

韩轩翔笑道:“别乱动哦,不然一会漂亮的烟柳眉就要画成苦哈哈的八字眉了。”

胭脂闻言便乖乖不动了。他的神情格外认真仔细,就像是在临摹一件稀世古画。暖暖的冬日阳光使他温润的脸沾泛一层金色的柔和光泽。一时间,胭脂的心中思绪万千,这是她此生第一次描眉,由她心爱的男子亲自为她完成。

胭脂没料作为八大家之首的天号成韩家的府邸竟然如此之大,坐着轿子转了三四条街才行至正门前,门口两只守门的石狮子威武霸气,她感觉到心跳越清晰剧烈,握着韩轩翔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也不知那位由英伦归来的韩家大爷会用怎样的眼光看自已?如果他与韩老太太一个鼻孔出气,一心要拆散她和狐狸,又该怎么办?

韩轩翔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在。”

胭脂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在两只石狮子口中的利齿上打转。

他看出了她的怯意,有意激将道:“准备好了,这里面可是一屋子吃人的狮子。害怕吗?”三年前陪同着他一路颠沛流离,日夜兼程流亡的小女人,在黑暗中面对一堆杀手的追杀时都没有流露出怯意,此刻却因为害怕失去他而惶恐不安。

“我才不怕呢。”她倔强的一扭头,向屋内走去。如果屋内真是一群吃人的狮子,她便要做毕神父口中将狮子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