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水色胭脂 > 64、吾 爱全文阅读

吾 爱谁将心事付千锺,谁知红颜曲中泪,唯有琵琶声声叹

胭脂随同夏沐风去了毕神父的教堂,暂时居住在教会的医院中。几天内发生的事情如同惊涛骇浪般袭击得她毫无还手之力,额角上的伤口很疼,也不知是有心想逃避现实,还是那些苦苦的黑色药汁令她感觉到困倦,头一挨到枕头便能深深入睡。在梦中,她又一次梦见了流昔,一袭白色轻纱长衫,走在一片花园中,道路两旁盛开着如火如荼的红色妖艳花朵。

“姐……”她走上前去轻轻拉着流昔的袖子,搂着她的脖子说道:“姐,你到哪里去了?我好想你……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好累了。”

“五儿。”流昔怜爱的轻摸着她的小脸,“永远都也不要放弃,要为关心你的人坚强的活下去。”

“姐姐。”她感到心里直发酸,眼泪涌上了眼眶,“这个世界上除你以外,还会有人真正关心我吗?”

流昔温柔的微笑着,“……很多人都在关心着你,直是你不知道。”

……

……虽然我走在死亡的阴谷,但我并不畏惧邪恶……被上帝所遗弃的所多码城及城中罪恶的子民们将在地狱的烈焰中饱受煎熬……

……爱是忍耐;爱是仁慈;爱不是嫉妒,不是炫耀,不是狂妄,也不是粗暴;它不会一味固执己见,焦躁恼恨;它憎恶谬论,追求真理,包容一切,相信一切,希冀一切,忍耐一切。

那位洋神父又在说着自已听不懂的话了,胭脂偷偷站在他身后,望着旁边镜子里他一脸虔诚亲切的表情,捂着偷嘴笑着。这个近五十岁的洋人真是个怪人,听说为所信奉的宗教立誓永不娶妻,年轻时就做为传教士来到大清国施道布教,以前没少被八大胡同的莺莺燕燕调戏,经常惨白着脸喃喃的在胸口画十字,主啊,原谅这些无知的人吧。

毕神父回过头说道:“水姑娘,你醒了。你的两位朋友各放了一封信在我这里。”

信?胭脂疑惑的接过毕神父手中的两封信,看了看封上全都没有署名,一封笺幅上写着宝贝五儿亲启,另一封笺幅上写着胭脂亲启。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她的视线再次移到第一封信。五儿宝贝?手一哆嗦,两封信飘落到地上。

“毕神父,谢谢你。我……回房慢慢看。”她像做了亏心事一般从地上捡起两封信一溜烟跑回了房间。

她先拆开了那封胭脂亲启的信封,竟然是大理寺卿顾邵威写给自已的信,信中写的是三日后洋务钦差韩轩翔在娶舒穆禄·予宁格格的婚礼当天,北洋大臣袁世凯会上门宣布其维新党人的罪状并将之逮捕到刑部。寥寥几句,就没再多言,简单的如同公办行文。这是她第一次看顾邵威的字,险峰林立,又如崖边青松,优雅俊逸中透露的出大气巍峨,有一种舍我谁我其谁的气势。

另封写着宝贝五儿亲启的封印,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死狐狸写来的。她心中依旧酸楚不已,两人现在虽说未走到山穷水尽,但距离路人甲乙丙丁也不远了,他这是何苦来?信也不长,居然全是洋人的蝌蚪文书写的!自已死活没看懂前面写什么,只能勉强看懂后边好像写的是四日后清晨要她在通县的河源渡口等他。

两个男人写这种莫名其妙的信彻底把她搅糊涂了。大理寺卿大人若是对自已动了真情,应该恨狐狸入骨,干嘛还给写这样一封信?明摆着是想让她提前通知他逃跑,就算是有阴谋把自已这一文不值的江湖杀手扯进去也得不到一丝好处,而且明摆了和鬼妓杀手门做对,这么做便是他活腻了。再有就是韩轩翔,写这种乱七八糟的蝌蚪文当自已是有火眼金睛的齐天大圣么?凭什么他说什么,自已要得照做什么啊。让刑部的人把他捉走好了,在刑部大狱把他的狐狸皮给剥下来……想是这么想的,却急得在屋内原地直打转,万一顾邵威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就是有人想借着韩轩翔给韩家治罪,自已该怎样办才好?这样冒然去韩家通知狐狸肯定是不成的,朝廷要动韩家肯定早将一干人等严密监视起来,再说自已能已什么借口去找韩轩翔?这样的身份不让韩家人哄出来就不错了,要夜探也不是没可能,但听说他经常不归家,估摸着自已即便是去了也是扑个空。

皇族的婚礼一向大气,不惜金本,就算在国库如此亏空的情况下也不便从简,更何况是下嫁给八大家中一向财大气粗的天成号韩家,这算八国联军入侵后北京城的头等大事,街头巷尾间传的是绘声绘色,都说韩家三少爷这回娶了大清的多罗格格,赐封郡君额驸,韩家还得到了老佛爷的特别恩准,在成亲当晚将特派十二门礼炮齐鸣,到时候还有满天焰火相伴,都说舒穆禄这位多罗格格真是半生修来的福气,大清从光绪年前就一切婚事从简,她的婚事简直是比当年隆裕皇后嫁入紫禁城时还要有气派几分。自然,有人偷笑说,掏的是当然是韩家的腰包,以后韩家和满清皇族是一家人了,还需要分什么厚此薄彼吗?韩家就等着被亏空的国库给耗空吧。

胭脂这几天晚上一直在舒穆禄府上打探,她知道等到大婚大那日予宁格格必定会先进宫向太后老佛爷、皇上、皇后与众嫔妃们行婚前大礼,等到归府后才会由喜娘装扮,戴上皇族成亲用的吉冠礼服,然后盖上红盖头,手拿苹果在房中独自静候吉时,等待夫君迎娶。因为是皇家赐婚,舒穆禄府与皇家派来的司仪、太监、宫女们自然也不敢怠慢,府内一片忙碌,自然没留意到她。所以当她走进予宁格格房内时,只看到一名女子端坐在床上,穿着绣金线四爪蟒补的吉服下露出的手因为紧张而用力掐握着苹果。她的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楚,自已这是在干什么呢?简直就一个恶人,破坏人家的大好姻缘。想到恶人二字嘴角,嘴角不禁抿出了笑意,自已也从来没有自诩为大好人,做坏事向来都是她的嗜好,今晚就索性把坏事做到底好了。

“鹦儿?”女人的直觉令予宁感觉到房内似乎有第二个人,只以为是贴身丫鬟,不由得问道,“吉时还有多久?”

“回予宁格格,还有半个时辰。”

“你不是鹦儿!”予宁听到了来者陌生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她似乎在哪听过,呼啦一把拉下红盖头,看清了来者后惊呼道:“水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究竟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从大门走进来的。”胭脂越来越想吓吓这个一脸惊恐的女子,她一脸惊恐的表情自已看得很是开心。“韩家三少爷欠了赌债,所以本姑娘只好抓了他家娘子去抵债。”

予宁心中其实早猜到了这位姑娘的来历,而且轩翔表哥在成亲对自已说的那番话至犹在耳,予宁,这门亲事只是因为老佛爷赐婚,而我的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在我的心中她才是我的妻子。你最好能明白,我们都是身不由已的棋子。你的背后有舒穆禄家,我的身后有韩家,我不能因为自已的意气用事害了所有人。她咬紧了牙关,她就不信了,自已是出生于满族正白旗的大家闺秀,正室嫡出,大清的多罗格格,品貌端庄,怎会输给一个青楼女子?在梁溪船上从于管家中口中知道面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她就打心眼里瞧不起。不过是一介流莺,凭什么与自已争?只要能够嫁给轩翔表哥,她深信那些被他忽视的优点总有一天能够被他发觉,自已从来就没有输过!她睁眼厉声喝道:“你骗人!韩家富可敌国,怎会欠你的赌债?请你出去,不要污了我的屋子!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胭脂呵呵的笑了,“有气魄,如果你不是在我计划中的一部分,我也犯不着来惹你这样凶悍的主子。这样吧,我也不用你还钱了,就让我在你漂亮的脸蛋上划上几道口子,这样我和韩轩翔之间就两讫了。”说完,拨下了头上的簪子,向予宁逼近过来。

“你……”予宁害得连喊人都忘了,捂着脸向床里退去,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太卑鄙了,因为得不到轩翔表哥,就使出这种阴招……”

胭脂噗的一声捂住了嘴,眼中闪烁着几分傲然,低头对她诡异一笑,“他,还不配姑娘我花心思――去抢。”耳边蓦然响起鞭炮与礼花声,知道吉时将近,也就不打算再和予宁废话,突然硬起掌刃给了她颈后狠狠来了一下,看着她软软的倒在床上后将她身上的吉袍头冠朝珠三入五除外扒了下来,将她用毯子卷起后塞进床底。望着宽大的吉袍叹了口气,眼下哪还来得及收腰?忙把朝珠吉冠戴上,捡起地上的苹果。才刚刚盖好红盖头坐到床上就听到门上响想纷乱的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道:“予宁格格吉祥,及时已到,我们起程吧。记得路上一句话也别说,握紧手中苹果,千万不可掉地,一切请听奴婢的安排。”

胭脂点了点头,在喜娘的搀扶下起身离去。

这一路上热闹非凡,十二门礼炮的轰鸣与冲天的焰火声险些没把她的耳边吵聋,按婚礼的流程,自已会在喜娘和贴声侍婢的搀扶指点下跨进韩家门槛,然后再过火堆,跨马鞍,繁琐而冗长的各种礼仪,不停的叩、拜、揖,接着才能到韩轩翔身边行大礼。她心急如焚,袁世凯的北洋军只怕已经埋伏在韩府周围,自已如何通知?狐狸若是知情还好,必定会有所安排。就怕他不知情,难道又要陪着他一起亡命天涯?老佛爷要真是追究起来,韩家该怎么办?在唢呐声,锣鼓声,鞭炮焰火冲天声响中,她如置身说梦中任人搀扶着行礼,心跳越来越剧烈,只挂念着若是时运不济,朝廷的人提前冲进来,也只有唯有棋行险招,暗器出手必定会引起混乱,到时扯着韩轩翔逃出府外,再做长远打算。心中不由哀叹,这狐狸真自已的是命中克星,说到恩情,回报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

晕头转向的辗转间,终于到了新郎身边行夫妻之礼时,听到宫中司仪唱喏着那些词儿,不禁心思恍恍然的飘浮起来。韩轩翔就在她身边,虽然看不到他身着吉袍的模样,但能够红帕下望见他光亮精细的衣袂下摆,惊奇的是竟然能摒开这喧嚣的周遭一切感觉到他熟悉而温和的气息。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是风雨欲来前紧张,运筹帷幄的自信,还是对终于大事礼成的喜悦?她的心中不禁一阵酸楚,自已阴差阳错与他拜了堂,将他的表妹予宁打晕了塞进床底,他若是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这一切又该有多生气!

就在韩轩翔准备牵着红花礼带领着新娘步入洞房的时候,突然从宾客中冲出来一人拦到了新娘面前,呼拉一扯掉了她头的红盖头,嘴里嚷道:“予宁,你怎可负我与别人结婚呢?!”

坏事了!这是从哪杀出来的程咬金?胭脂心中一惊,抬眼一看,眼前这个睁圆了眼睛,张大了嘴的俊秀公子不是宫中御医夏沐风又是谁?再转头看着一旁的狐狸,他惊讶的,不可置信神情中出现有一抹温暖的笑意,痴痴望着自已,把她羞得窘迫的低下了头。

光阴流转,沧海桑田。任凭涨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这就是传说中的缘份吗?韩轩翔一向只相信事在人为,此刻他却动摇了。他窜通夏沐风本来想在婚礼上制造一场混乱后溜之大吉,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与自已拜堂成亲的女子竟是日思夜想的五儿,这可算是上天造就的缘份?

堂下众人与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此举真是有失体统,伤风败俗,还有说着盯着新娘的脸说,她不像是予宁格格……几个韩家的长辈站了起来,向他们三人走来,胭脂心中暗叫不妙,急忙一把抓着韩轩翔的手,将袖中的烟雾丸子甩了了同去。这白色丸子是安达原鬼子送给自已的,带着强烈的刺激气息与催泪功能,她用手掩着口鼻拉着狐狸在尖叫的人群中跌跌撞撞奔了几步,结果一头碰到门柱上。

“跟着我走。”韩轩翔回头看着胭脂揉着脑门,小脸上吃痛的表情,心中又心痛又好笑,拽着她的手到了韩家后府的马厩处,将她抱上马后,扬鞭向通县的河源渡口赶去。

河源渡口位于京杭运河通惠河段,是京城唯一的水路。二人到达河源渡口时天色已经大亮,渡口处停着一艘印在韩家家徽的船只,陈五和几个兄弟已经在船边候着。他上前拉着马笼上的缰绳说道:“三少爷,一切可顺利?候大人已经在朝中打点好上下,此事老佛爷知道后很生气,把袁世凯给训了一通。”

“变法失败后,大伯早叫我出国避些日子,只怪我没听他的话。”韩轩翔翻下马后,将胭脂从马上抱下来,“五儿,我们先乘船去香港岛,然后再转道去英国。”

“你应该带走的是你真正的妻子――予宁格格,而不是我。”胭脂的声音很轻,赌气意味十足。她继续说道:“轩翔,你应该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

“什么?”韩轩翔强压下心火冷冷的看着她,可是这一回她无惧的将目光迎上了上来,“朝廷的人要暗算你,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打晕了你的表妹予宁才混进了韩府。不然和你拜堂的人应该是她。坏了你的好事,真对不住了。”

“我和予宁拜堂,只是不想一走了之后让连累韩家族人被宁个抗旨不尊的罪名!五儿你难道没看我给我写的信吗?”

谁看得懂你写的那堆蝌蚪文?难道要我毕神父帮翻译?胭脂苦笑了一下,“你也不问问你家娘子现在怎样了?”

“我的娘子只有一人,就是水五儿,从此之外不再有别人!”韩轩翔言之凿凿,他恨这个小女子的一再回避,此次阴差阳错的拜堂可以说是是上天的安排,自已既然已经决定远走避难,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跑掉。“她有没有事与我何干?反正我知道五儿你不会杀她。”看着她低头沉默的样子,心中便再也冷静不下来,她的心中莫非是舍不得顾邵威?!他使劲捏着她纤细的柳肩摇晃着,“我不管你心中现在想的谁,现在你必须与我一道上船!”

胭脂咬了咬嘴唇没做声,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韩轩翔眼中闪烁着摄人的目光,他几乎想即刻把眼前的小女人打晕后装箱带走。

“少爷。”陈五眼见这两人的气场不对,连忙过来岔开话题,“少爷,借一步说话,陈五有要事相告。”

韩轩翔蓦地间松手推开了胭脂,她委屈的红了眼框,摸着被他掐痛的肩膀。混蛋狐狸!他就这么报答自已的么?只是奇怪,他怎知道自已一定会来河源渡口?不过他与陈五谈完话后的脸色很是阴沉难看,转身对抚着她的肩膀柔声问道:“疼吗?”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过头望着河边随风摆动的烟柳。很快夏天就会来了吧?原本以为离他便能心如止心,就连她自已都信以为真的时候,可恶的狐狸却总是不经意间拨乱她的心弦。自已……实在太不争气了。

“五儿,我所坐的开往英伦的船是一条海盗船,自古以来的惯例,女子不可以与海盗船随行。而现在的局势,我留在国内多一天,便会给韩氏族人带来更多危险。”他的扳过了她的身子,抚摸着她脸庞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我最多去半年,半年后会便回来接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已。”

陈五在旁边着急插道:“少爷,事不宜迟,等天亮后船只便不好通关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胭脂感觉到心中的痛在缓缓蔓延,渐渐深入四脚百骸,她转身正准备离开,被韩轩翔从身后抱住,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在脖颈的发梢处,“五儿,去找毕神父,或者沐风,让他们照顾你。我也会拜托陈五大哥他们多多关照,千万不可以有事,你实在另我放心不下。”

敢情我是个惹祸精吗?胭脂气鼓鼓的转过身,却看到韩轩翔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愣住了,持续蔓延心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周遭的色彩似乎在有一点一点的流失。

“把这个戴上。”韩轩翔从颈上解上一条银色的链条为她戴上,胭脂看出那正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上边十字形的挂坠上似乎是个半裸的男子……她擅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感觉到他将自已紧紧拥入了怀中,将嘴唇印到了她的额头上,喃喃的说道:“my love……”

胭脂脱下了身上的喜袍,眼看着韩家大船沿通惠河向南驶去,眼泪终于簌簌掉落。这种揪心的难过,就是流昔经过的思念之情,难道就是因为她对他已经动情?

骑马一路走到通县县城的时候,看到街角一家乐器店门口摆放着一把琵琶时,心中蓦然一亮。她扯下颈下珊瑚朝珠悄悄放下,乘店主人不备,拿着了琵琶后就掉转马头一路向南奔去。

四月的通惠河畔,杨柳依依,拂面春风撩人,河面微波粼粼倒映着空中的似锦朝霞,似有述不尽的千言万语。韩家的船工远远就看到一个粉衫女子骑着白马路沿河追来,等到与船平行时,下马一路走,一路拨弄着怀中的琵琶,用语落成珠的声音吟唱,袅袅韵律传来,催人断肠。此曲正是离家的游子听见会都出出生万千愁绪,忍不住思乡落泪的《琵琶吟》。

谁将心理付千种,谁明红颜曲中泪

孤影难舞婆娑曲,惟有悠悠清泉声

胭脂看到了韩轩翔由舱内走同,跪在了船舷边,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一路走一路唱,直到前方再无道路可走后方才停下,目送船上的白帆在天际不断缩小,慢慢的,白帆变成了一个小白点,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心已经疼痛到失去了知觉,她默默的转身准备离开。

古人说得好呵,多情总比无情苦……自已若能无情该有多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一女子柔软的声音在她身后轻轻的叹惜着,怅惆哀婉无限,似有无尽衷肠难述。她回头看到身着白衫的女子,衣袂在风中轻轻飘动,眉目如画,风姿卓绝,若惊鸿般轻盈,竟然是两年未见的老师,殷春娘。

“春娘。”胭脂向春娘身边跑去,声音带着无限委屈,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她说。

殷春娘见到昔日的徒弟,竟然愣在了原地倒退了一步,盯着她怀琵琶满眼泪痕的模样,颤声道:“茜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