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九凤宫显得十分荒凉,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照在地上,让原本不见天日的人如同抓住一根稻草一般,秋叶茹娉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日夜手抄佛经,只为了自己痛恨的人。
因为慕容晟的圣旨,整个九凤宫只有茹娉一个人,就连昭儿都被赶了出去,除了每日有宫人送些吃食进来能与人说上几句话,其他的时候茹娉都好似一直孤魂野鬼一般,分不清白天黑夜。
好在因为有秋叶禹正对宫里的打点,这些宫人并没有克扣茹娉的吃食,每个月的月银也都给的充足,前天还送来了炭火,只是茹娉自小娇生惯养,就算是有炭火用也不知如何生火。
自那日她和昭儿回宫后慕容晟就将她身边的人都撤走了,一连数日都不曾见过有人踏足这九凤宫,期初茹娉还以为慕容晟只是说说,不日就会放自己出去,结果眼看着寒冬已至慕容晟依旧没有要放自己出去的意思。最重要的是,自己却还要在这没日没夜的给钰涧写经书。
茹娉哪里知道,那日昭儿被慕容晟带走就进了牢房,连夜审讯当用到第三道酷刑的时候人因为体力不支就死过去了。为此慕容晟大怒,将那些弄死昭儿的人全部处死。
对他而言,昭儿跟在茹娉的身边最久最有可能知道些什么,结果这些人却将人弄死了,分明就是有意在替秋叶茹娉掩饰什么,即便如此,他虽然定不了她的罪,那也要她生不日死。
到了新年这一天,慕容晟背着手站在城墙之上,不远处京城的街道灯火通明,蜿蜒逶迤,时不时的天空中还放着烟火,城内的百姓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快乐过了,而自己没了钰涧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顽固执着的慕容晟了,自己再也听不见那个十分嫌弃自己的声音了。
恍恍惚惚慕容晟走到了九凤宫的宫外,摆了摆手示意身边跟着的人在外等候,慕容晟不声不响的进去了。
宫里宫外都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九凤宫里却是荒凉一片,外面地上的枯草堆满了杂物,殿内仅有的几张桌子上也都沾满了灰尘,慕容晟止住了脚步没有往里面走,他生怕自己看见茹娉会忍不住杀了她,留着她这样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折磨。
于此同时,陈家家主陈貌天和俊煜两个人在自家的房顶上喝着酒,都说高处不胜寒,可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偶尔还能看见晴儿和小萌两个人在院子里追逐。
听着这两个人传来的嬉笑声陈貌天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要是钰涧还在现在或许玩的比小萌还疯,也因为钰涧的消失,晴儿和孟凡两个人彻底决裂。
回来没多久老太爷就知道了钰涧离世的消息,人一病不起一直到了年前终于撑不住了撒手人寰,虽说人已经是高龄可陈貌天总觉得要是钰涧没有出事,老太爷还能多活几年。
也是因为如此,陈貌天不止一次责备自己,要是当初他没有和老太爷合伙将张家的亲事推掉或许钰涧现在还好好的做着张家大夫人。
“所以到最后,你还是上交了税银。”俊煜将酒壶从陈貌天的手中抢回来仰头喝了一口。
“当然,钰涧也希望我会这么做吧,只可惜秋叶茹娉在他的手上,要是她敢出宫,我一定亲手杀了她。”陈貌天十分无奈的说道,对于慕容晟将茹娉仅仅囚禁在宫里的行为十分不满,要是她能出宫,守在京城的暗士就能当场将她射杀,只可惜,慕容晟自己一个人自私的霸占着她,连给自己赎罪的机会都不留。
山中竹林,白雪皑皑,山外确实是冰天雪地可山的深处却是温暖如春,一个老者右手拿着兔腿正吃力的咀嚼着,这时走进来一个脸上缠着纱布的女子和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老者见藏不住十分不好意思的拿着。
“这兔肉实在是太硬了,下次能不能煮着吃?”这老人不是别人就是他将钰涧从乱葬岗捡了回去,只是没想到这女子手艺十分过人,这山里没什么山珍海味,就是野味多得是,她能将野味做的十分鲜美,真不后悔将她捡回来。
“师傅你又偷吃了。”少年走过来十分无奈的说道,跟着将自己和钰涧新打的水灌在了水缸里。
这竹屋不大,一共只有两个房间,因为捡了钰涧回来少年只好和老者同住一共屋子,为此钰涧受了不少埋怨。所以只好以做饭和打理琐事为由留下,也算是报答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了。
“雪蝶姐,快来吃饭吧。”少年将煮好的兔肉盛出满满一碗放在桌子上亲昵的招呼钰涧过去。
钰涧那时候被昭儿勒住脖子,一时上不来气背过气去,昭儿就以为她死了手上的力气马上一松,殊不知钰涧一直吊着一口气。那秋叶茹娉也是因为紧张,只是用脚踹了她几下,见她没反应也就匆忙的命人将她丢了出去。
那日,钰涧一身的浓绿色衣服在乱葬岗里显得格外醒目,陈老即便是想不注意都难,等下了马车就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气息微弱,但还算是平稳,这才将她捡了回去。
虽然陈老医术高明将钰涧身上的毒解了,可是她中毒时间太长毒素已经侵蚀体内造成她丧失了记忆,还是这小徒弟子清见钰涧长得十分清秀,猜她定是个大美人,就取了雪蝶这个名字。
只可惜钰涧脸上的疤痕太深,有的皮肤向外翻开,再加上是被金属所伤,想要完全治好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避免她脸上的伤口被撤动,她已经连着吃了好几日的流食了,也就是这几日才吃上肉类。
雪莲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子清对她还算是十分客气,就是这个老头子总仗着救了自己经常为难自己,要不是自己失忆了又不能说话否则自己一定要问问他,自己的伤是不是和他有关。
两年后。
子清和钰涧两个人匆匆在竹屋前跑过,身后还跟着一个穷追不舍的老头子,雪蝶也不知道为何陈老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只知道他要打子清自己不能不护着,所以也只好跟着一块瞎跑。
“我说,你到底把他怎么了?”雪蝶气喘吁吁的躲在一堆木头后面,此时的子清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被这么个老头子追赶实在是太丢人了。
“没什么,就是把他养的蛇给弄丢了。”子清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雪蝶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替陈老打他一顿,他说的那蛇是上百年的五步蛇,是陈老和自己废了好大力气才抓到的。
据说那蛇毒性十分强,可也是入药的良方,不少毒药的解药都是以毒攻毒做出来的,这老头看那条蛇很重,子清怎么会把它给放走。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说他有抓我这会功夫,怎么不去抓那畜生去。”子清刚一抬头往外看只见一个水瓢照着他的脑袋就丢了过来子清连忙低下了头,吓得钰涧也忍不住护住了脑袋。
那蛇是今年春天她和陈老在远处抓回来的,这里是竹林,向外走出十里才是山外,这偏山上极少有动物是那蛇的克星,放任它在外肆意妄为迟早会伤的人。
“小兔崽子,你给我出来,别躲雪蝶后面。”陈老气急败坏的说道,跟着随手抓起一根竹子就胡乱拍打着,子清和钰涧两个人这时候突然起身,眼看着老头子手里的竹子就要打在钰涧的脑袋上,子清连忙随手也抓了一根,横在胸前。
“师傅,你打我就算了,别伤着雪蝶姐。”陈老手上的棍子应声打在了子清的棍子上,只听见咔嚓一声,那竹子竟然折断了,惊的钰涧连忙从下面钻过去躲在了陈老的身后。
虽说自己和子清十分亲近,可这关键时刻还是保命要紧,看这老头哪里是普通老人家的模样,这么厚的竹子都能打断,藏在这深山之中又医术过人,难不成是什么隐士高人。
“雪蝶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子清见钰涧不站在自己这边有些着急了,虽说这老头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可是一旦冒犯了他的界限是真的下手往死里打啊。
子清跟着陈老学医也有些年头了,因为天资聪慧总爱耍小聪明没少挨打,从前也就罢了,毕竟年纪还小,可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又是在钰涧的面前实在是丢不起这人。
“师傅,依我看,与其在这里拿他出气还不如去将那畜生抓回来,这里没有它的天敌,只怕去晚了会伤了旁人。”钰涧见陈老又抬起手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入情入理的劝说道。
“好小子,今日算你运气好,要是这畜生伤了人抓不回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陈老十分气愤的将手中的棍子丢在地上,跟着转身去拿抓蛇的工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