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钰涧身上的疼痛稍稍减少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脸如同火烧一样,眼睛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正想抬手去摸了摸自己脸时耳边就传来了秋叶茹娉的声音。
不等钰涧反应,昭儿已经将绳子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用力的拉扯着。钰涧哪里是她的对手,挣扎了一会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松散的倒下了。只是没想到这一世自己竟然死在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手上,不过总比在冷宫中等死死的利落些。
“快。”茹娉见钰涧倒在地上不动,用脚试着踢了踢她,确认她是真的死了就同昭儿将她套在一个麻袋里,再由一个下人抬着送去了小厨房,那里一辆运送柴火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用多说这人自然也是秋叶茹娉的人,这一次大夫人和她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只可惜方才秋叶茹娉发疯似的吵闹已经引起了府中下人的猜忌。
眼看着从茹娉的小厨房里运走一批东西,各个都用麻袋装着,相府里陈家的细作几次上前查看都别人找借口给挡下来了,这才向空中发出了信号。
夜空中划过一抹红色的烛火任谁都会注意到,茹娉虽然不清楚这是谁家的暗号,可她知道要是钰涧的尸首被人发现是从相府送出去的,只怕朝中那些老臣也护不住她。
于是她又派出去两人同样推车马车出去,为了鱼目混珠,也为了能让钰涧能彻底的从这世上消失,尸体焚化后她才能真的安心。
陈貌天和俊煜看到信号后就立刻带着人出来了,等听了那细作的描述后才发现有三辆马车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的废弃场走去。
俊煜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其中一个走的最快的控制住,于是带着人在街尾将人带车都给拦下了,那人看着十分胆小怕事的样子,也不问问俊煜他们是什么人就将车丢下跑了。
陈家的暗士将麻袋全部打开仔细看了看,里面除了一些干草就是后厨已经发潮了的柴火,还有少数垃圾被运出来。可俊煜知道,三更半夜的就为了运几袋垃圾出城是不可能的。
一次还出来三辆车,其中的一个上面一定藏着钰涧。于是几个人将车丢在了一旁就立刻去寻其他人了,殊不知待他们走后,方才逃走的车夫又折了回来,将绑在车下的钰涧又抬了出来,连夜送出城了。
按照秋叶茹娉的吩咐,她要他将钰涧的尸首送到没人会发现的地方一把火烧了,可这人心里清楚茹娉是个怎样的为人,就算是今日他帮茹娉将钰涧的尸首处理妥当,只要他回去也不会有命活。
尤其是当他看见钰涧被毁的面目全非的时候就更确定心中所想,他在府上伺候多年,知道茹娉的性子,相府这几年经历的大起大落让每个人都变了许多。
于是,车夫将钰涧丢在了城外的一处乱葬岗中,这里是从前战乱后火化尸首的地方,虽然现在太平可也总有些饿死活着惨死的无辜人被扔在这,过不了多久这些尸首都会被一同火化。
这人将钰涧丢下后直接顺着官道离开了京城,在心里打定主意隐姓埋名不再进京,以免招惹杀身之祸。
另一方面,陈貌天和欧阳两个人将截下的马车也都翻了个遍病并没有发现钰涧的踪影,几个人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派了人将相府整个围堵起来,如果钰涧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秋叶茹娉也不能活。
第二日一早,街上的百姓就都知道了陈貌天带兵将相府团团围住,就连秋叶禹正想要去早朝都出不去,此事已经闹到了宫中,只是慕容晟当时正在上朝并没有理会。
等下了朝后,孟凡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圣上,慕容晟这才明白陈貌天为何会有如此之举,只是没看见钰涧的尸首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圣上,护国公等人请旨捉拿陈貌天。”末了孟凡如是说道。
谁料慕容晟根本不理会他,如果茹娉真的伤了钰涧慕容晟会是第一个要她命的人,可就因为那些老臣以什么规矩为由非立茹娉为后不可,现在有人替他能杀了秋叶茹娉,难道他还要去救她不成。
“圣上。她是皇后,你不能见死不救。”慕容晟狠狠咬着牙齿和孟凡两个人僵持不下,只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回过身来一看,来人竟是楚文和竹隐。
慕容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没记错的话钰涧对楚文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今日他竟然要救她的仇人,慕容晟只恨自己让茹娉活到了今日,在自己进京之前就应该派人杀了她,这样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楚文,你进宫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为了替那个贱人求情?”慕容晟的声音十分悲凉,其实就算是他不相信可也不得不认清事实,钰涧当时身上有伤,又被茹娉抓住这么长时间,就算是茹娉不下手,只怕她身上的毒也早已要了她的命。
“她是一朝皇后,是皇长子的生母,就算圣上恨她要她死,可也不过该是这种死法。”楚文垂下眼睛尽管心有不甘可也还是缓缓的说出口,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进宫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替秋叶茹娉求情。
“陈貌天,他会明白的。”竹隐跟着补充道,这话就算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陈貌天或许会明白,可不代表陈家就会善罢甘休,如果这时候没了陈家的支持和粮草的供应,只怕我朝百姓又要饿上一段时间。
“圣上,护国公在门外晕倒了。”突然门外的一个小太监嚷嚷着喊道。
“那就让他赶紧去死吧!”慕容晟皱着眉头大声的怒吼道,这个老糊涂的护国公年事已高,慕容晟几乎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他一个老人家的身上。
楚文和孟凡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等慕容晟稍微平静后下旨领兵前去相府解围。
自从慕容休兵败后竹隐就身负重伤,这半年都是楚文在照顾他,只是他当时身上的伤太重虽然好了却已经大不如从前,现在不要说是对付几个毛贼,就连剑提的时间长了手都会忍不住发抖。
慕容晟曾经多次请楚文进宫为官都被他给回绝了,还是钰涧前段时间给他写了封信,楚文看后感慨颇深才放下芥蒂和他一直死守着的信诺进宫来,谁想到路上就听说钰涧出事了。
等人到了京中,进宫的路上刚好经过相府,那秋叶禹正的大夫人正在门外破口大骂,陈貌天和俊煜还有欧阳三个人骑在马上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楚文是曾经和陈貌天一同杀过敌的,面对敌人都不曾见过他嗜血的模样,可如今他恨不得将整个相府夷为平地。
“圣旨到。”楚文和竹隐两个人率领禁军来到相府门前,并没有下令将陈家的人包围住,甚至没有当面宣读圣旨,而是直接将圣旨递到了陈貌天的面前。
陈貌天冷冷的看着楚文,两个人对视许久,他眼里的杀意丝毫不减,直到他心里的怒火渐渐化为凄凉才看见楚文眼里同样的悲哀,才不得不伸出手接了圣旨。
“谢,主隆恩。”陈貌天将圣旨举过头顶大声的说道,在场的人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愤怒和悲愤,钰涧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回陈家后要他如何向老太爷解释,钰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皇后接旨。”跟着竹隐又拿出一份圣旨,大夫人听见后立刻回去寻秋叶茹娉去了,没多久只见茹娉头上戴着凤冠,身上却是寻常打扮匆忙前来跪地接旨。
“皇后,秋叶氏,不守妇道,身无志坚,暴戾之气之胜妄为天下之母。幸上天怜悯,自今日起禁足九凤宫,日夜手抄佛经去除戾气,为求心诚,任何人不得亲近。”
圣旨宣读后茹娉立刻摊在地上,忘了接圣旨,等她反应过来时俊煜已经将圣旨丢在了她的怀里。她怎么也没想到昨夜自己得意忘行的几声叫喊却让自己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慕容晟虽然将相府解救出来,可俊煜当着百姓的面宣读的圣旨无疑是在告诉天下人,她这个皇后就是个摆设,暴戾之气,无疑是在说告诉所有人她秋叶茹娉确实是杀了自己亲姐姐的凶手。
跟着,陈貌天向楚文和竹隐两个人双双抱拳,楚文知道日后再见只怕是难了。跟着陈貌天和俊煜两个人调转马头向城门走去。
这时候一位老者坐着马车上晃晃悠悠的从城外经过,头上戴着一顶草帽遮阳,嘴里还含糊的哼着小曲,手上一根长长的棍子,那头帮着的胡萝卜已经被马儿咬去了一口却还没发现。
“等等。”老者突然说道,那马儿竟然十分乖巧的停住了,旁边就是钰涧所在的乱葬岗,一片狼藉中一抹淡雅的浓绿色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算你命大,遇上了老人家我,不过你可够惨的了,竟然被人毁成这样,不过你我既然有缘我自会救你,日后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老者对着钰涧轻声的说道,跟着将钰涧丢在了马车上,一路哼着小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