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季吓了一跳,暗道原来这亭子竟是他所造,只不过这位太子殿下太胡来了吧?也没听说过他是这样的爽侠性子啊。当下正要急忙推辞,便见亭子下面匆匆走来三个人,正是林锋行香似雪和李江。
香似雪一看见亭子上的太子,心里不由得就是一沉,扭头对李江道:“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让舅舅去应付太子殿下,你必然说他是商人,八面玲珑是不是?却难道不知你那个哥哥是多难对付的人吗?万一舅舅言语间错了一星半点儿,就是天大的祸事,真是的,太欠考虑了。”她因为和李江平和相处了那么久,直到现在也没法把他当做王爷般尊敬,好在李江对她早已是心悦诚服,况且也习惯了的,因此心里也没有半点儿不自在,否则堂堂一个王爷,动辄就被一个女子说教,任他再宽宏大量,也不能平心静气。
当下就急着分辩道:“似雪这是说哪里话,我能让江公子和太子哥哥碰面吗?这必定是他处理完了政事,下殿后途经这里,自己上去的,谁知就这么巧,竟遇见了呢。”然后他又撇撇嘴道:“不过即便碰上,江公子那样见过大场面的人,应对也不会错吧,再者来说,似雪你把我哥哥说的太砢碜了,还天大的祸事,他是对自己兄弟残酷了点儿,不过那是因为他总觉得兄弟们能威胁到他的太子之位,如今江公子不过一个商人,怎也不会轻易降罪的,唉,其实哥哥这个人,抛开那方面,他还是很好的一个人。”
香似雪心中冷笑,暗道你哥哥当然是个有大才的人,只可惜没有太大的度量,那份狠毒只怕你还没有真正的见识到呢。江家富甲天下,岂能不为他所忌,一旦江公子言语出了点错儿,显然就是个由头了。不过她这话没说出来,看看旁边的林锋行,也是一脸的焦急担忧,便知他和自己所虑一样。她心下稍微宽慰了些,暗道这大少爷自从来了韩家后,便如同开了窍般一日千里,此时的思虑比他当大少爷那会儿,要周密的多了。
三人急急上亭来,李江急道:“太子哥哥,你怎么过来了?这是林大哥的舅舅,和似雪也是旧相识,此次来京,不日就要远赴西域的,他听说似雪在宫里,就想探望一番,我把他安排在这里,谁知就碰上了你,你没有政事要处理了吗?”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旁边的江雪季,见他神色从容,心中方大松了一口气,暗道看来两人没什么冲突,还好还好,不然我在似雪面前可真的是无法交待了。他刚刚说那些话,不过是因为要维护自己的哥哥,其实心中也是担忧的。
李经微笑道:“怎么?本宫每日里国事缠身,已经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了,你还嫌不足,非要让我每天都日理万机才知足吗?”说完又对一旁的香似雪和林锋行点了点头,笑道:“本宫与江公子一见如故,刚刚还说要和他一起进午膳,正好你们就过来了,等一下大家就在一起吃吧,正好此次母后之事,本宫还没有好好的谢过香姑娘。”他说完又转身对江雪季道:“你们便在这亭子中叙事吧,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等一下你可一定要陪我多喝几杯啊。”
江雪季躬身道:“太子有命,敢不从尔。”说完李经方转身离去,却在到亭子边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沉吟道:“六弟……”只说了一句,就没了下文,李江觉得奇怪,凑身上前道:“太子哥哥叫我做什么?”谁知太子又摇头道:“算了,没什么,以后再说吧。”他看见李江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信步下了台阶,一边暗道:原本是想问问他蕊妃的情况,不过如此一来,别人不知我的苦处,反而会误认为我是气量狭小做事狠毒之辈,算了,此事何时不能问,以后再说吧,谅那蕊妃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直待李经走远,香似雪方到江雪季的面前悄悄道:“公子小心应对太子,那不是一个善茬儿……”不等说完江雪季就忍不住会心一笑,点头道:“多谢提醒,我自然明白的,不过是言语有些投机罢了,过两天便要去西域,这次是因为你的关系,以后哪里有机会能见到这真龙天子啊。好了,我听说你救了皇后,这是怎么回事?锋儿说那娘娘眼看便要仙去的,满朝御医都没有办法,你却给救活了。快说给我听听。”
几个人便在大风亭里说了会儿话,不一会儿,底下有人报说宴席齐备。江雪季便要和香似雪李江等人过去,却听香似雪笑道:“不必了,太子引你为知己,方才赐宴,我们去掺和什么,小江和林锋行还是和我去皇后宫吃吧,吃完了就让他和你一起回去。”她这样说,那两人自然巴不得呢,和太子在一起多少拘束啊,于是也都说好,江雪季只好随着他们,独自去领宴了,一直吃了半个多时辰,方告辞出来,遣人找到了林锋行,甥舅二人一块儿出宫回到山庄里。
江雪季上了马车就睡着了,林锋行看他满脸的红,便知定是醉了,不由得摇头道:“舅舅真是没机心,当着那条毒蛇竟然敢喝醉,平日里的小心谨慎都到哪里去了啊。”因等他第二日醒了,便问他,却听江雪季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小心,然而你以为那是谁,是商场上的朋友吗?略推一推便可过去,他们也不敢强我的。那可是太子啊,我敢推酒,往小里说是藐视太子,往大里说就是抗旨不尊,哪里敢推,且那太子也是海量,不停的灌我,我酒量又小,不醉才奇怪呢。”
林锋行撇嘴道:“那太子看着一派温和,狠毒起来真是令人咋舌的,我和似雪已经得罪过他一次了,舅舅千万要小心些。”说完江雪季问是怎么回事,他便将蕊妃的事情说了,江雪季摇头道:“此人倒的确是个治国之才,只看极天皇朝越来越强盛便知道了。惟独太多疑,恐他若当上皇帝,虽是百姓之福,却非群臣皇亲之福。”话音刚落,林锋行就叹气道:“何止啊,只怕对咱们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自古以来哪个朝代都是重农轻商,偏偏咱们如今的财富又被人传的都没边儿了,舅舅又被谋逆绑架过,虽然在似雪的帮助下,我们还立了功,但这事儿太子未必不上心,只怕他有心算计之下,我们都难逃大厦倾倒的命运,如今他着意的拉拢舅舅,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江雪季欣慰的点头,摸着林锋行的头道:“锋儿果然是长大了,如今看问题也这样深远,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不错。你放心,舅舅岂能不虑到这里,俗话说,树大招风啊。咱们江家数代经商,累积的财富自然惊人,这不一定就是好事儿,我想过了,你爹是朝廷命官,要瞅个机会拿出家业的五成献给朝廷,然后每年都贡献出一些财物,太子是个精明人,见我们如此,自然就不会赶尽杀绝,做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儿。有舍方有得,我们散些财物,保佑家宅平安,也就是得偿所失了。”
林锋行点头,直赞江雪季目光高远。这事儿也就这么的揭过去,他仍是日日和李江一起去皇后宫看香似雪。如此过了几天功夫,皇后也没出现什么大的并发症,且开始进软食了,大家都放了心,香似雪便向太子请辞,李经又留了她两天,见皇后的确大好了,方同意了她离开。林锋行和李江得到这个消息后,都高兴坏了,相约第二日一起去接她,先去王府吃那顿迟了的接风宴,然后再回江雪季的庄子,正好他也马上就要启程去西域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锋行和江雪季起床梳洗完毕,林锋行早饭也不吃,就要去接香似雪,江雪季正留他,忽见一个小厮慌张跑进来道:“公子,前面来了队太监,说要宣旨,妈呀吓死小的了,公子和少爷赶紧去接旨吧。”他说完,江雪季就连忙吩咐摆香案焚香,古代的规矩,圣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接的。这里他疑惑道:“你马上就要进宫了,又来特意的宣旨做什么?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林锋行挠头道:“我从那日后就没再见到这位监国太子,他给我旨意做什么。算了,乱猜也无用,赶紧过去吧。”甥舅两个一边说着,便来到了前面,彼时合宅的老幼都在那里跪着,颁旨太监笑容满面的,江雪季便放下一半心来,暗道这太监笑的十分温和,必定不是什么坏事。因跪下来,那太监拿出一卷圣旨,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最后点出主题,竟是李经要宣江雪季他进宫。
甥舅两个十分诧异,忙忙的都换了衣服进宫来,江雪季直奔上书房去了,这里林锋行过来接香似雪,一看东西都是准备好了,李江已等在那里。三人辞别了皇后,皇后倒很舍不得,拉着香似雪的手不住说着以后还要来看自己的话,说了许久,方放他们离开了。出来的时候,林锋行问伺候的太监,江雪季出来没有,但那小太监不是太子面前的人,如何得知。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两人正在书房闲谈,还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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