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似雪深感诧异,暗道太子殿下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因何对舅舅如此青睐,哼哼,难保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江家富甲天下谁不知道?树大就容易招风,只怕他心里,是装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吧。好在舅舅虽然看起来是个老好人,但这些年的商场也不是白混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这样想着,到底忍不住向御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李江见她担心,不由得笑道:“放心吧,太子哥哥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林大哥的舅舅吗?他大概是常年居于高位,平时并没有什么可以谈心的朋友,好不容易和江公子能谈得来,所以才宣进来罢了。”一边说着,就把香似雪给拉出了宫门。
三个人一起来到慧王府,李江问丫鬟道:“小雯,我娘呢?今天家里来客人了,我要带她去见见娘。”说完,小雯便笑道:“娘娘正和蕊妃娘娘在花园的凉亭里说话聊天呢,王爷这就带你的朋友们过去吧。奴婢去吩咐人预备饭菜,点心果子还有茶水。”话音未落,李江已兴冲冲带着香似雪林锋行去了,一边大叫道:“记得让厨房按照招待最上等最上等客人的规格准备,要是简陋了一点儿,我可不饶他们。”话音落,人也已经转过了月洞门,转眼就不见了。
一路走过来,穿花绕树曲径回廊,这慧王府的花园建的也十分精致漂亮。香似雪看着景色,步子不由得就放慢了,李江和林锋行自然也都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眼看着转过这排花树就可以到闻香亭,却听那亭中隐隐传来说话声,其中有太子,慧王等词,当下几个人便有些留心,因此也不出去,只在花树后慢慢听着,或许是亭中人走过来的关系,声音渐渐听的清楚了。
原来蕊妃自到了慧王府后,每日里闷闷不乐,璃妃知道她是痛惜失去儿子,便想尽了办法宽慰,可巧这日天气明媚,她约了蕊妃一起来游园,两姐妹到了亭子,喜这里风光好,便让一众人等预备好吃食,便命他们都退下散了,姐妹两个自在说着话儿。说着说着,话题自然就转到了李相身上。那蕊妃感伤道:“皇上以前经常和我说亏待了慧王爷,说这么多皇子中,谁都是娇生惯养的长大,只有小江,因为小时候被奇人看中,带出去练习武艺,风吹雨打吃苦耐劳,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言语之间颇多感叹,可如今看来,六王爷也正因为如此,方能保得这一世平安,倒比相儿和其他娇生惯养的皇子好上太多了。”
她说到这里,璃妃便也叹道:“妹妹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我心里也日夜担忧,小江这孩子的性子太直了,难保什么时候就不得罪了太子,让他记在心里,一旦如此,还能有他的好日子过吗?如今朝廷中连个可以和太子抗衡的人都没有,一旦他要除掉我们娘儿两个,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我以前还欣慰,以为他就是因为性子直,才不为太子所忌。然而如今看来,这孩子根本不懂得人心险恶,因为不满太子对兄弟手足的手段,他已经几次和太子起冲突了。太子便开始时能容他,慢慢的被他激起了火气,只怕也就容不了了。我担心的地方就在这里。”
蕊妃点头,幽幽道:“姐姐说的不错,论理这话我不该说,但我这条命都是慧王爷救的,也就没什么可忌讳的。姐姐,那****看慧王爷救我心切,我真的是十分感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小江真的是个仁慈的好孩子。然而他为了我,与太子正面冲突,竟然不管不顾的,若不是后来香姑娘解了围,我真不知道小江为救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当时太子的那个表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姐姐,我知道小江和太子的感情好,这话也不该说,太子只手遮天,我们只该明哲保身才是,然而古语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若一次又一次为此和太子冲突,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我们该早做万全的准备啊,如今我住在这里,就是和姐姐你们的命运拴在一起的,不能不为你们打算。”
璃妃叹气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但又能做什么打算?大不了将来太子对我们有了猜忌,便远走高飞就是,小江武功也高,处江湖之远也未为不可。除了这条路,难不成还能篡位吗?慢说篡不成,就是能篡成了,那孩子敬爱他的太子哥哥,也必不肯这么做啊。”她这本是无心之语,谁知蕊妃却上了心,只见她咬着嘴唇,半晌方道:“姐姐,我们姐妹情是极好的,我这条命又是小江救得,有些话,我今日便是拼了一死,也要和姐姐说了。姐姐,我暗地里忖度着,慧王爷未必就没有和太子殿下一争之力。
璃妃吓了一跳,正要呵斥蕊妃几句,却见她眉眼中满是坚决的神采,那话便说不出口来了。接着就见蕊妃的眼圈儿慢慢红了,哭道:“论理,我不该起这种诛心之论,太子是皇上立的,又是皇后姐姐的心头肉,我便是死了,也不该这样想。然而太子的性子,实在是太多疑冷酷了。姐姐你知道吗?相儿很有可能不是病死的,我哥哥前日来了信,说他几日思虑,总是生了疑窦。之前我哥哥因为被调到外省任职,后来相儿被贬的时候,他住的地方正好和相儿的封地相近,这可能是那太子殿下没有算计到的,就因为这个,他和相儿经常往来,相儿病死前的几天,他们还聚过,一起去山上打猎,谁知不到几天,就说相儿得急病死了。这事儿我也不怨谁,暴病而亡之事时有发生。可巧的是,太子前头刚派了使者去给相儿送东西,后脚相儿就走了,这,这如今他又急着除去我……这便不由得我不生疑了。”
璃妃大惊道:“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可有证据没有?太子已经把相儿发配到那种荒凉之地,应该不会再下毒手。”话音未落,蕊妃就哭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是姐姐,经此一事后,我细细的寻思了,这事儿的巧合未免太多。你还不知道相儿的性子吗?他狂放不羁孤高自许,此次被调到那荒凉之地,十分的不甘心,花了许多的钱来贿赂京城里的大臣,就奔着能重新回来,这事儿我也帮了他许多,毕竟我就这一个儿子,当然想着能在身边相守,上一次皇上回来时,我也和他说过这话,他也答应了,只怕就是这样,反而引起了太子的疑心,连累相儿送了性命。不然的话,事情哪有这样凑巧,眼看相儿就能回京了,结果却得急病死了。姐姐,太子对皇位太过执着,凡是不威胁他地位的,还能放过一马,一旦有威胁到他地位的,便下手铲除,毫不顾兄弟之情。你说证据,我却到哪里去寻找证据,那使臣随后就折回去,将丧事都办妥了,人也入了皇陵,便连我哥哥,知道消息赶去后,都没见到相儿最后一面,姐姐你是聪明人,你说事情有这样几宗巧合都归到一处去的吗?”
璃妃和蕊妃后面再说了什么,李江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刹那间,他只觉得手脚冰凉,连心底里都往外冒着寒气。当下再也忍不住,走出花树几步上了亭子,对蕊妃道:“不会的,太子哥哥绝对不是这种人,其他的兄弟都被分封各方,也没听说谁不明不白的死了,蕊妃娘娘你一定是思子心切,冤枉了太子哥哥,他不会做出这种狠毒之事的。”
蕊妃和璃妃被他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他,方放下心来,蕊妃向四下里看了看,见除了香似雪和林锋行外没有旁人,方微微的松了口气,摇头道:“慧王爷,你是个仁厚的孩子,自然盼着太子是好人。我如今却是经历了生死的人,看事自然要比你通透,你听着我这句话吧,不是太子仁慈,只不过是因为那些皇子现在还安分着,一旦他们有一点儿异动,哪怕这异动只是想回京城,不是要谋反,他们也就离死不远了。俗话说,无毒不丈夫,太子能到了这个位子上,你当会是你这样的宽厚心肠吗?”
李江无话可说,干脆恼怒吼道:“不要做梦了,我是不会去按照你说的那样篡夺太子哥哥的位子的,将来父皇百年之后,他就是我极天皇朝的皇帝,就算他性子狠辣了一些,他在治国方面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那种忤逆的事情,我绝不会答应。”他说完,一甩袖子气冲冲的去了,竟是连旁边的香似雪和林锋行也没有理会。
香似雪和林锋行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震荡之极,因此也不怪他,两个人上前见过了璃妃和蕊妃,便告辞出了王府,坐在马车上向回走的时候,林锋行就苦笑道:“这个小江,说要留我们吃接风宴,宴席都安排好了,他却撂了担子,哼哼,回头我看他自己去吃那些东西,不撑死他才怪。我们却回去山庄,让吉厨子做几道拿手菜,也不比他的接风宴差。”他说完,见香似雪沉吟不语,不由的好奇道:“似雪,你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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