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将一开始就对自己宠溺无比的宁次看得很重。一时间因为宁次的冷落和操控术对精神的副作用影响,没想明白就吞了药。等宁次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昏睡不醒,有点悔之不及了。
见鸣人吞药了,宁次心里大惊,自己抱着鸣人就先替他催吐起来。但是他已经睡得沉了,尝试了好几次,药是吐了大半,可是看着效果不好,他着急起来。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医师队伍就都赶来了,但是宁次却觉得好似过了几个小时,几乎没有忍不住就对着他们吼出声,终究还是考虑鸣人急需治疗,放下了性子,控制住了。
在医师的建议下,宁次先回避,到了院子里头呆着。他来来回回地走着,只是看着里面的情况着急,每过十几分钟就让桃香去看。桃香因为没有看好鸣人犯了错,还正在一旁哭,听见了宁次并没有立刻罚自己还是差使自己,连忙答应,一下忙忙地去看,结果每次都说还没有好,医师说要多等一阵子。宁次于是有了不好感觉,觉得那些老家伙必然是有什么不敢说,看了下日头,已经快傍晚,他自己也不管其他,首先踏到过道上去小心地听,却听见里面低声议论道:
“这个虽然是吐出来了,可是已经伤得厉害了,怎么和宁次大人回呢?”
“既然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就和宁次大人说好了。”
“可,这一说宁次大人问起将来的情况怎么办呢?我看着不好了呀。”
“……”
“那时候说了春末夏初,好了就好,不好就罢了,这次一折腾,是过不去这个坎了。本来我们也仔细嘱咐过了,终究却这样,也不是我们的过错,没什么不好说的。”
“唉,可是这鸣人大人终究不是长命的样子,我们再留着也没意思。必然要挨场责难,重的说不定要怪罪,那时候可都糟糕了。”
“唉……”
听见这个,宁次心里一惊,万种战栗和痛楚上心头,他一下大大地推开门,厉声道:“什么过不去这个坎,什么不是长命的样子,谁允许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些人没有料到自己家的宗主大人会在门外听,只是偷偷地议论而已,见到宁次进来,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俯首道:“宁次大人!”
而宁次看见还躺在那里面色惨白的鸣人,怕吵闹到他,一下收了怒气,也不言语,只是瞪着他们。这个时候那个资历最深的、刚才在众人议论的时候一直保持安静的中田医生紧忙收拾了下衣服,伏身道:“宁次大人,请稍安勿躁。目前还在治疗中,一切情况尚未有定论,您不要太着急。再者虽然鸣人大人此时已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需要静养,不可喧哗,不如先去别间稍做商议如何?”
听见这个,宁次一来也怕吵到鸣人,二来怕鸣人万一醒来听见,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于是稍稍消了气,让他们都和自己到了隔壁的房里继续详谈。
于是到了别间,宁次考虑大局,强压下自己心里的各种复杂情绪,平息几秒后,徐徐地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已经没有性命担忧了,你们为什么不出来报我?让我在外面干等着是为什么?”
这话说完,那中田迟疑几秒,道:“我们众人在这里等着再看看情况好坏,之后想根据这个再做判断。”
“那么你们刚才议论的什么春末,什么的这个又是怎么?”
那中田抚开衣摆坐下,思忖几秒,随后沉沉道:“这,宁次大人要听实话?”
听到这里,宁次一拍桌子道:“废话!那些好听的漂亮话都不要说了,就说直接的。”
中田听见,一点头,徐徐道:“……鸣人大人的病症本身已经奇异无比。前几日用药进补后,已然有了好转。本想到春末痊愈。可是如此一来,不仅痊愈无望,还可能以此……”
听到痊愈无望,宁次马上心里焦急起来,再听见还有其他,他紧忙道
“以此什么?”
那医师小心地瞧着他,道
“以此而每况愈下、不可遏制……”
听到这个,宁次大惊。
“之前本来没什么大事情,只是因为一次照料不全,起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就每况愈下了不可遏制?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你们也找不到什么什么药,什么补身的了?我们家什么都不缺,只要能治好他就是。如果买不到,让人去找也可以。我在你们眼里这点力量也没有?!”
“这……”
那中田迟疑一阵,开口道:“宁次大人多虑了。日向家富贵非比寻常,怎么会没有可以医治的办法?只是这和药材食材却没有关系。是鸣人大人自身的问题。
春季阳气升发,胃肠积滞较重,肝阳易亢及春瘟易发,进食就应该以阳气生发为顺,若是大补,必然要让肝郁气滞,而阳气升发受阻,导致肝气郁结,十分地忌讳。之前鸣人大人虽内虚厉害,急需补气补血,但由于春不易大补,终究是进补小心,补不及损,没有调养过来。
夏季属火,其气热,通于心,主长养,暑邪当令,人体阳热偏盛,腠理开泄,汗出甚多,耗气伤津,肠胃功效也因天气炎热而减弱,消化和吸收皆不如春季。此时是想补也补不了,多补反而要加重病情。但鸣人大人此时身体已然亏损厉害,不能补则气血不足,如此两难,思忖下是终究不是办法,只待能够好汤好药好饭地调养过来,还能有几成希望,偏偏于此时伤了胃,进补不成,实乃是雪上添霜……恐怕……”
“恐怕什么?”
那中田医师听完,稍显畏缩,道:“恐怕是熬不过今年秋了,大人将后事准备下或许能够冲个喜……”
听完这些,宁次勃然大怒
“谁要准备后事,给你么?!”
这些话说完那些医师纷纷低头俯首求饶,宁次着急地站起身来回地走:“简直是胡说八道。你们是没有见过以前的他,他的身体底子很好,就算遭了大病也还是活下来,如今到你们嘴里就熬不过秋了?都给我去想办法!你们也算是从各地选来的一等一的妙手,从祖上开始服侍的也有。饱读医书,学识渊博,却解决不了这样的问题。不过是吞药,也洗胃了,调养过后必然能好,你们在这里妄加推断,咒他早死,有你们的好处么?!”
话落那中田身后又一医师忙忙地俯身道:“宁次大人,就是因为知道如此,没有我们的好处,所以不敢胡口乱绉。也因此才不敢和您随意乱说,一直在屋内商量着不敢出来。”
这话说完,宁次一怔,随后他指着他道:“那你们也该先告诉我!害我外面干着急半晌,一点办法都没有。照我说都给我去找法子,把家里的、木叶的所有医库打开,给我去细细地找。人手不够我这里使唤,要多少都可以。不要在这里和我装神弄鬼的!他的性命最重要知道不知道?!”
这话说完,那些医生虽然知道没什么大法子,却也不敢多言,纷纷行完礼退去,只有那中田留下来写了药方和进补品的名目给了宁次,宁次急忙让人拿下去照着做,自己又来亲自看护鸣人,扰得不得安心。
***
鸣人醒来是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的时候胃里是十分地痛的。他痛哼了一声,随即被宁次听见。宁次也在铺中,只是抱着他等着他醒来,等听见他的声音后,宁次又惊又喜,立刻将他搂到怀里,低声道:“鸣人,鸣人,醒了么?感觉怎么样?”
听见这个声音,鸣人认出这是他宁次哥哥,一直没有见到他的鸣人突然心里有了委屈,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但是另一方面他因为虚弱地厉害,也只是张张嘴唇就说不出话来了。宁次见他这样,先让人送水来喂了他水,他只喝一口就喝不下去了,宁次又哄着喂了点,随后抱着他拍了好半晌,叫人端汤食过来。
鸣人此时果真不如以前那样了。过去鸣人虽然病得厉害,好歹还是能够吭气,此时只是让宁次抱着,身体软得好似没了筋骨一样。宁次心里着急,叫人端补药来,鸣人依旧只是喝了一口再也喝不下去。再要强喂也呕出来。
宁次抱着鸣人,满心慌乱。只是压低声音,对着鸣人道:“怎么这样想不开?我只是忙了几天没时间来瞧你,不是不理你,也不是瞧不起你了。为什么这样擅自做主?”
鸣人听了也回答不上来。他当时吞药只是因为心里总是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悲伤感,又加上这件事情风言风语,得不到人安慰所以才这样做的。实际上说他倒未必真的想死。但是既然做了也就这样了,他没什么能说的,只是一闭眼,沉默着。宁次知道他不好说话,于是不再问,只是又因为
听说鸣人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和源氏小姐结婚的消息乱传才突然吞药,宁次又着急道:“还有,谁说我要娶源家的小姐了?那些人背地里胡说八道,你怎么就相信?我平时和你说话要爱护自己,你怎么就不听?我这些天在找这样乱说话的人,找到了一个个都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鸣人听见越发不明白为什么心里难过起来。只是道:“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只是觉得睡不着才多吃了。”
这当然是他的托词,宁次听见,知道他现在精神不好也不追究,只是急忙地照顾起来。
这样一来的确婚期又推迟了,这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鸣人的身体也的确是每况愈下。宁次一心要补他身体,药以外做一堆极好的煲汤来喂他,但是他根本吃不了,三四口也就是极限了,喝多了就吐。精神也不太好,一天要昏睡十多个小时,醒来了也就能说两句话,说完依旧又困了,5月早到了,天气也热起来,但是他的身体却越发显得冷,果真是越来越不好。吃药也吃不下,吃饭也吃不下,精神极度不佳。宁次着急地火上烧,每天陪他一起睡,自己亲自来照顾,终究没有起色。
一时做错了就照成这样的后果,宁次也是没有想到的。最终见鸣人虚弱下去,他也耐不住,从大牢里将齐藤良子给提了出来。
齐藤良子此前一直被宁次用幻术操控着,还在暗部继续接受洗脑,宁次本来因为她下药陷害自己颇是厌恶她,也不想轻易用她,此时鸣人病得厉害走投无入,宁次只能起用她了。她一来,诊断过,想了几秒后无神地双眼看着宁次闷闷地道:“说长命不了了。活不过秋,也未必是谎话。”
话说完,宁次着急:“连你都没有办法?!”
齐藤良子听完,又思忖几秒,道:“先别急,我的药自然比别处要好,我的医术也要高些。只是终究危险,不敢保他性命。这里他不好,我给他做个手术,让胃的损伤恢复过来。胃好了,也就能补了。但是,此时已经过了春天,恐怕凶多吉少。”
齐藤良子受了幻术控制,说话不遮掩,宁次听见知道她能让鸣人的胃伤恢复先是喜悦,又听说凶多吉少,心里悬得高高地,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是让她先准备下去,快做手术。
一个下午的等待,齐藤良子的手术完成了。术后,鸣人看着气血好很多,但是齐藤良子只是不敢保证鸣人的性命。不过好在宁次小心照顾,等第三天的时候,鸣人身体突然有了些许转机,让日向家的医师看过了也说好了许多,或许还有希望,宁次心里喜悦,又和鸣人暗自说了多少情话安慰他,失去记忆的他听完那些话倒觉得心里稍稍好了些,也就听他的安心静养起来。
只是静养终究又没什么大起色。才有了转机,鸣人的病情又反复,在床上只能够抬眼,稍许说点话而已。宁次瞧见他病情反复,心里着急外又痛了起来。天天让医生看个几回,不敢多离开他一步。等到后来,眼见鸣人一直不好,面色总是没有起色,宁次夜夜难安,黯然失神,只是不能安眠。后来想起婚事,他想或许成婚后能冲喜,于一天晚上对着鸣人柔和地道
“我已经决定,虽然你身体没有完全好,但是后天就举行大婚。那些繁杂的礼节你也不要去行了,我选了替身带去。等正式行大礼的时候才让你来,这样你就不用换衣受凉了。你说可好?”
这种做法自然是日向家从来未曾有过的,可见宁次的宠爱和疼惜程度。鸣人每日昏睡,已又因为遭到操控,早知道自己是要和宁次成亲的,心里也不多想,反而见他不嫌弃自己还有点喜悦,只是点头。因此最终那婚事也就此定在了第三天,一时间召集了木叶所有人力,张灯结彩,散发喜帖,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