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王家叔侄收拾行囊,白银将那三个壮汉双手捆缚在桌腿上,每人嘴里塞了条擦桌布,至于徐三爷和背叛的壮汉则原样不动。
之后白银便一路护送二人出城,这县城内倒是有不少地龙会的人,王家叔侄走的偏僻巷,一路上竟也遇到了四五个地龙会的喽啰。
“骆大哥,我可以跟你学武吗?”临走时,王顺问道。
“十五日,与你叔叔同去郡城,届时你自然知晓。”白银并不直言。
王顺还想再问,王福扯了扯他的袖子对白银辞别,二人上了马车。
“叔,你刚才为何要扯我?”王顺不解道。
“骆少侠一路护送你我叔侄二人,还说明了去路,自然是要与我们再相见,何必急在这一时,耽误了少侠的大事。”
“大事?”王顺更不解。
“哎呀,你这个傻子,平日让你多读书你不肯,教你察言观色的本事你也不学,偏要学那三招两招的拳脚功夫,还学的一般,你让我怎么说你。你爹你娘走的早,将你托付给我,本想让你学点技艺,结果你是一事无成,这让我有何颜面去见你爹娘。”王福恨铁不成钢地说。
“叔,您就别数落我了,您快说说,骆大哥有什么大事要做?”
“叔问你,骆少侠杀了徐三爷,地龙会的人会放过他吗?”
“不会,那骆大哥回城里不是要落入他们中了吗?”王顺脸有焦急。
“说你傻你还不服气,徐三爷被剁了双手都不自知,骆少侠的身手那是叔见过最厉害的,地龙会那些人怎么会是骆少侠的对手。”
“啊?那骆大哥回城干什么去了?”王顺糊涂了。
“当然是,消灭地龙会。”王福声说道。
“啊!?就骆大哥一个人?”王顺惊呼。
“嘘!你子嘴不大嗓门不,悄声听叔说。骆少侠在咱客栈杀了徐三爷,又绑了那三个随从,还给了叔十万轩辕币,这十万是骆少侠盘下咱店的钱。骆少侠是个好人,也是个不愿欠人情的人,咱给他免费送了牛肉,他就将咱两个月的账单清了。他在咱店里杀了人,咱的店多半也保不住,他便将咱的店盘下来。咱的店出了人命,官府定然要拿我们,他便给我们指了一条路。晨鸣郡城离咱县城近千里,一个县城的通缉令无论如何到不了郡城。”
“再来,地龙会和官府勾结搜刮民脂民膏人尽皆知,只是官府和地龙会一个装白道一个混黑道,联手之下也无人敢做出头鸟。如果地龙会被灭了,官府即便想查那县令也会阻止。”
“骆少侠护送我们出城,也是怕地龙会的人提前发现异常追捕你我叔侄。所以说,骆少侠高明,早有谋算,连你叔我干了十几年客栈掌柜都自愧不如。你说,骆少侠这样武功高强,做事缜密的人,地龙会那帮人会是他的对手?”
“这么说,骆大哥不会有事啦?”王顺脸有喜意。
“放心吧,骆少侠绝对不会有事的,你我叔侄就等着十五号与少侠重逢吧。”
王顺听得叔叔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中已经信了大半,此刻听到叔叔如此肯定的语气,一张脸露出了微笑。
王福所言一丝不差,白银正是吃准了官府不敢深查下去,这才敢以身犯险会会地龙会这个地头蛇。
那徐三爷熟练的语气和动作,显然没少做这种事,欠条从来都是清了帐便撕了,哪有盖章留条的,分明就是想多收一份钱。白银本没想杀了他,怎奈他们窝里斗了起来,这是白银未曾料到的。
说来那个叛变的黑衣壮汉是白银杀的第一个人,此前白银从未杀过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白银那筷子没入壮汉额头,白银的手颤抖了一下。杀人和宰猪毕竟不同,猪牛羊是牲畜,而人是人。
至于白银切断徐三爷的手掌,也和行刑堂之行有关,行刑堂的刑罚多种多样,大部分虽然不直接损人肢体,但那些手段的效果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白银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三年流浪受了许多屈辱,动手都是家常便饭。见了行刑堂的手段后,白银对恶人动用刑罚反而有一种兴奋,惩罚恶人的兴奋。
惩罚归惩罚,兴奋归兴奋,白银总还是冷静的,不会图一时惩戒之快忘了正事。
此时白银已经回到客栈,稍微清理了客栈内的血腥气息,那血腥的味道让白银有作呕。而后从后厨取来了两大坛酒,酒并不烈,只稍稍带了些酒精,喝上十大坛白银也不会醉。
酒水入碗中,脖子一仰,一碗酒水下肚。
再一碗,又下肚。
再一碗,坛子空了。
白银有些许淡淡醉意,在二楼闭目打坐,另一坛子酒并不拆封。
地龙会内,徐三爷的院子,一背负两柄斧头的黑衣络腮胡壮汉推门而入,嘴里嚷嚷着。
“三爷在吗?”那人问看门的。
“四爷,三爷去了福临客栈收款,尚未回来。”看门的哈腰道。
“三爷说了何时回来?”
“三爷说半个时辰内便回来,算算时间也快了,要不四爷您进屋等着?”
“免了,三爷说半个时辰就一定半个时辰,我在院子里等着就行了。”
四爷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凳上,腰间取出两柄斧头擦拭起来,那斧面有一个脸盆大,斧柄长一尺有余,斧刃上有一丝鲜血。
这一擦就擦了一刻钟,忽觉得三爷还未回来,又问那看门的过了多久,看门的回已经半个时辰过半刻钟了。
四爷不等了,拎起两柄大斧挂在腰侧,起身往福临客栈去,身后跟了一帮子人,街上路人纷纷避让,生怕一个不心成了那四爷的斧下冤魂。
“四爷这架势似乎又有人惹到他了。”有个老汉说道。
“二爷爷悄声,唉,不知是谁个得罪了这位爷,恐怕难逃今日啊。”一位青年人连拉着老汉往后退。
“唉,这世道,连官府都和他们勾结,咱们这些人一天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哦。”
“谁说不是呢,那能怎么办,县老爷都听地龙会的,咱们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怎么反抗,反抗就是死。你没听说吗?东街有两人在摊子上骂了四爷一声,不巧四爷正经过,提手就把两人的摊子掀了脑袋砍了,现在脑袋还在东街上,都没人敢去收尸,那个惨啊。”
“难道就任由地龙会胡作非为吗?就没人到郡城去告他们吗?”
“去告?这县城里都是地龙会的耳目,谁敢去告!说不准你隔壁的邻居就是地龙会的,也就咱几个老家伙,活得也够了,又都是知根知底的,在这聊上几句。”
“看看,那斧刃上血迹还没干,咱们都躲着点吧。”青年人说道。
似青年人这般对话,街上各处都有,只是都与熟悉的人声说着,眼睛都不敢多瞟四爷一眼。
四爷听得周围人的声音心中发怒,但此刻心系三爷,脚下并不停步,快速往福临客栈去,心中将那些说他话的人都记下了,回头定要狠狠教训。
约莫一刻钟,四爷带人到了福临客栈门前,客栈大门紧闭,门内不知什么状况。
多年杀人养成的鼻子让四爷闻到了一丝鲜血的气息,这种气息他不要太熟悉,绝不会有错。大白天不开店,定有猫腻!
四爷心里一紧,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去,打开门。”
身旁一个喽啰一脚踹开门,抬眼往里面看,正瞧见徐三爷躺在正门口,仰面朝天,四肢摊平,双眼睁大,嘴里含了根粗木棍,嘴角一圈血迹。
徐三爷这样子可把那喽啰吓到了,一屁股往后摔去,嘴唇发抖,手指着门说不出话。
四爷见他这样,嘴里骂了一句,抬腿进了屋子,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徐三爷,一脸骇然。
三步并作两步,单腿跪在徐三爷尸体前,眼中尽是不信。
“三,三哥?三哥?三哥!”
四爷推了推徐三爷,没有丝毫动静,再碰一下还是没动静,探了探脖颈,四爷这才确认,他这个三哥已然死去多时,且是如此惨样。
一把将木棍取出,又见三爷口中滑出三根手指,惊骇、悲愤、盛怒。四爷颤抖地将徐三爷嘴掰开,取出口中两只手,见了右手食指那枚戒指,哪还认不出,这两只手正是自己三哥的手!
“是谁!竟然如此狠毒!”
泪水从眼眶中溢出,眼中射出骇人目光。
“我吴老四对天发誓,定将杀害三哥的凶手千刀万剐,若不然,便让我吴老四死于自己斧下!”
吴老四抚上徐三爷的眼,这才抹了泪看向四周。
客栈内的桌椅乱做一堆,右边跪着一个人,四爷一眼便认出那人是三爷的随从,一个健步上前,那人眉心正有一根筷子,已是死去。
再往左看,那堆凳子中正有一条宽凳少了条腿,角落里一张方桌旁捆缚着三个人。
不等四爷吩咐,他带来的那些人就将三人解开带到了四爷跟前。
那三人眼前一亮,见是四爷,心中颤抖,腿肚子打了个颤,嘴唇发抖不可言。
四爷拎起一人,眼露凶光。
“说,三爷是谁杀的,这里发生了什么!”
“四四四,四爷,三爷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是他,是他杀的,是他用凳子腿戳死了三爷,是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那人一脸惊恐道。
见那人指着跪着的人,四爷圆目怒瞪,右侧斧头抵上那人脖子。
“他已经死了,三爷功力又怎是他能杀的,你竟敢骗我!”
“没,没!我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绝没有半句虚言,不信,不信你问他们两个,他们也看到了,我真的没有骗四爷啊!”
那两人被点名,又见四爷盯着自己,唇颤舌抖地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出了一身冷汗。
“哼!”
四爷左手一松,那人瘫坐在地不敢动弹。
“你三人可知道,那叫骆炎儿的人在哪,还有这家店的老板去了哪里?”
“不,不知。”三人跪在地上低头说道。
四爷瞪眼,右手高举,斧刃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