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不跑快点,巨石从两人身上碾过去,那便是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常离离看向道路两旁,墙壁,墙壁,还是墙壁,那巨石滚过,留下刺耳的声响,连墙壁上的油灯,都被挤得支离破碎。
那巨石的速度极快,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这么跑下去,那巨石迟早追上他们,将他们碾成一摊血水。
怎么办?怎么办?
两侧的墙壁飞速倒退,常离离忽然感觉整个人一轻,被孟聿修抱在了怀里,她抬头想让他将自己放下来,抬头却看见他紧绷的苍白的脸,他的下巴带着淡青色的胡渣。
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常离离竟然觉得孟聿修前所未有得好看,他的身上有她喜欢的让人安心的气味,刚才还魂飞魄散的她,竟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她忽然冷静下来,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巨石,她不禁伸手抓紧了孟聿修的肩膀,她可不想看着孟聿修失去性命。
“这是阵法,一定有办法破阵的,”她低声道,她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前些日子秉烛夜读,看完的那些关于机关术的书,所有的内容,都在脑子里快速闪过,她眸光骤亮,大呼道:“这是滚石阵,东方站位!孟聿修!东方在哪边?那边有生门!”
常离离双手紧紧抓着孟聿修的肩膀和衣襟,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明明不是她在卖力地跑,她却气喘吁吁,看着那巨石越来越近,她闭上眼睛,双手紧紧环住孟聿修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突然,孟聿修身子一侧,巨石轰隆隆滚过。
听见巨石的声音从身边经过,且越来越远,常离离诧异地睁开眼睛。
看见的是孟聿修放松下来的,挤出笑容的脸,他柔声道:“没事了。”
常离离一把抱住他,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她后怕地道。
孟聿修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受惊的孩子:“没事了,你看,你已经破了阵,我们又过了一个关卡。”
常离离这才露出欢喜的神色,她从孟聿修身上下来,看了看这暗室,这暗室很小,看来只是专门躲避那石球用的。
轰隆声远去了,常离离探出脑袋,油灯都会撞得七零八落的,有些灭了,有了摇摇欲坠,还有些掉在地上,还在顽强地燃烧。
她探出脑袋看了一会,肚子饿得咕咕叫,觉得此情此景真是够惨的。
孟聿修笑着拉着她走出暗室道:“别急,我觉得我们就快出阵了,我们已经过了这么些关卡,后面即便还有关卡,也不多了。”
常离离无力地点点头:“但愿如此。”
孟聿修抓住她的手,出了暗室,缓缓往前走去。
看着孟聿修坚毅的侧脸,常离离一瞬间喜笑颜开,凑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如同小猫似的在他身上蹭啊蹭。
孟聿修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他宠溺地道:“就算你这样,我现在也没有吃的给你,你要是咬的动,尽管吃。”
他伸出自己的胳膊,笑得越发灿烂。
“谁要吃你的胳膊?”她一挑眉道,“我辛辛苦苦带你出阵,可不是为了这个。”
她随口说着,却不想孟聿修猛然凑近,温热的气息直扑在她脸上:“怎么?不是为了吃我,是为了什么?”
常离离眨眨眼睛,看着孟聿修脸上的暧昧神色,出乎意料地满足一笑,脸上带着羞怯的红晕,却理直气壮地道:“吃了多可惜,留着以后大有用处。”
说完,她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终于羞得别过脸嘟囔:“再说,我怎么敢吃了你,你可是雲国大将军,吃了你别说我不好跟百姓交代,就是那些心心念念要嫁给你的姑娘,也不好交代啊!”
孟聿修却有些不乐意地道:“我们两的事,你何时需要跟无关紧要的人交代了?”
常离离闻言觉得心底暖暖的,不过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前面有一丝耀眼的白光。
她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拉住孟聿修激动地道:“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孟聿修笑道:“是出口。”
常离离开心得差点跳起来:“我们通过机关阵了,我们出来了,我们活着出去了,我要进轻机部了!”
她欢快地一把抱住孟聿修,即便是抱住了他,也是不安分地跳着。
孟聿修无奈却笑着环住她,问道:“现在不饿了?”
常离离这才松开了他,捂着饿扁了的肚子,苦着脸拉着他往前走,嘴里不住地嚷嚷:“怎么可能?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你还受了伤,咱们赶紧出去!”
说着她拉着孟聿修小跑着往亮光处跑去,嘴上抱怨,步子却是轻快的。
随着走近,那亮光更甚,很快常离离便看见前方是一扇门,那些亮光,是从那铁门的门缝中漏出来的。
和之前闯过的关卡相比,这铁门着实寒酸,不过却上了一把金色的锁,和那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门看起来极不相配。
常离离皱眉看了看那小小的金锁,正疑惑着,余光瞥见门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物什,竟然又是一个小小的锻造炉。
“这……又是几个意思?”她纳闷地道,看着架势,又要让她打造钥匙?
孟聿修上前看了看,将那锻造炉给取出来,看了看里面准备的煤炭和金块,还有细齿铣刀,若有所思地道:“这大概是想我们,凡事应当有始有终吧。”
常离离呼出一口气道:“好吧,那我也告诉布阵之人,我既然选择了机关术,就绝不后悔。”
说着她俯身去忙活了。
这事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只是要费些功夫,忙活间,她不禁喃喃:“婵儿真不像一个机关人啊,这样的机关人如果能做出来,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不过这么厉害的铸造师,为什么没有名垂青史呢?”
孟聿修在照看着锻造炉里的火,随口道:“据说布阵之人隐姓埋名,不愿让人知晓他的名号,而且他的大半时间,都在逃亡之中。”
常离离露出诧异神色:“逃亡?这么厉害的人,不应该是被人锦衣玉食地供着?怎么会过得这么凄惨?”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似乎不愿意帮贵族做事。”孟聿修淡淡地道。
“牧云……牧云……我倒是觉得有点耳熟。”常离离沉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