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萌这一声倒是给芮诗蜜提了个醒,她厉喝一声,“不错!绝不能放跑这两个孽徒!”然后身形一晃,十指如箕抓下,就想扣住桂花和桂圆。
何云儿全场都插不上什么话,这时候却身体比大脑更快,不假思索地使出仙风云体步,斜斜地一转就抢了上去,双袖翻飞间挡住了芮诗蜜的攻击。何云儿的水袖就是本命法器,她仓促应变之下已然用了全力,偏偏芮诗蜜今晚道心不守,又被周院长连施几道法术,正是虚弱的时候。被她重重一击,竟然踉踉跄跄后退数步跌坐在地上,唇边更是溢出一丝鲜血。
何云儿只是为了救下弟子,并没有伤人的意思,见状不禁楞在了当地,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要打伤你的。”
芮诗蜜一边咯血一边戟指骂道:“你袒护这两个天魔余孽,果然也是要与仙道为敌吗?”
张萌见状,连忙扑过去跪倒在地,一把抱住芮诗蜜衣角,哭喊道:“杀人了!周院长救命啊,何仙师要杀人灭口了!”
变生肘腋,大家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仙院多年平和,当面口角已经不常见,如今两个女仙师居然动起手来,其中一个还被打地受伤吐血。周院长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只好先大喝一声“住手!”然后发觉双方已然罢斗,自己实实在在有马后炮之嫌,只好又对张萌喝道:“你先稍安勿躁,我自有分寸。”
胡问枢赶紧从随身药囊里摸出一瓶天香续命丹扔给张萌,“快给芮仙师服下,调息片刻就无碍的。”其实芮诗蜜的伤势根本用不上这么高级的丹药,但是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心疼了。
何云儿咬着嘴唇略有犹豫,但还是开口道:“我并没有想要伤人的意思,但刚才确实是我莽撞了,我愿意赔礼道歉。芮仙师若是想要打还一掌,我也不敢有怨言。只是我相信桂花和桂圆绝不可能是什么天魔余孽,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还请周院长给她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芮诗蜜张口咽下一粒丹药,恨恨地道:“你当然不肯承认了。你的好徒儿这么快就达到练气期大圆满,只怕就是得了魔丹之助吧。说不定连你也有份,私下修炼魔功!我知道了,你那考题出的如此偏僻乖戾,显然已经入了魔道!”
这句话实在诛心地厉害,只听得人人脸上都变了色,虽然不明白魔功和魔道究竟是什么,但是一听起来就觉得好厉害的样子。再看向何云儿师徒三人时,眼神里已经充满警惕敌视之意。
桂花急急地反驳道:“你这是血口喷人,那丹炉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丹药。”
芮诗蜜冷笑道:“是了,自然不是丹药,而是魔丹对不对?”
桂圆怒道:“多言无益,到底是不是魔丹,只要打开这东西一看便知。”
芮诗蜜坐在地上气势不减,指着桂圆骂道:“那魔丹是极凶险之物,你急着要我们查看是何居心,是不是要害死所有人?”
桂圆不由地苦笑起来,急切之间倒不知道应该如何自证清白。
这时胡问枢忽然沉声道:“我看这丹丸里并没有什么异样,里面只包裹着些淡淡的灵气,怎么都不像是凶险之物。不如还是让我仔细查验一下吧。”
周院长还没表态,芮诗蜜已经怒道,“不成!你又没见过魔丹,怎么知道它不是就是这样带一点淡淡灵气的。若是你查看之时它忽然爆炸,我们岂不是一个都跑不掉?”
这下胡仙师也大感挠头,他心里还是相信桂圆多过芮诗蜜,但却不晓得要怎么打破僵局。
芮诗蜜此时终于占尽上风,大声要求周院长立刻将何云儿师徒三人拿下慢慢审查。说完忽然想起丹室里原本是一男二女,为防万一,还有一个小丹房执事弟子也不能放过。
她转头想看看那个叫毛重五的弟子躲在人群里的何处,正逐一扫视间,眼角似乎觉得丹炉旁有人一晃,像是一把捏碎了什么,片刻之后,鼻端猛然闻到了一股浓烈异香。
目瞪口呆之余,桂圆简直想大笑起来。今晚毛师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虽然不靠谱地始终不在状况,却一再左右了局势发展。她和桂花在这里和芮诗蜜纠缠不清,节节败退;毛师兄已经妙手直接破局,这一刻他威风凛凛如同亚历山大大帝附体,一剑劈开了死结。只是想到丹炉里的那东西的真面目,她不由地转为了苦笑。
在场的修士都听到芮诗蜜如何形容魔丹的可怕,许多人早就心里打鼓,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毛重五不按牌理出牌,居然一把捏开“魔丹”,人群彻底骚乱起来。更可怕的是,随着土黄色丹丸的破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嗅起来仿佛有着勾魂夺魄的魅力,许多修士瞬间就感到身体有了本能的反应。
今晚这些仙师们几经惊吓,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而这魔丹毒性居然如此厉害,更是令人胆颤。大家立即屏住呼吸,身上带了解毒丹的人连忙大把大把丢进嘴里。可这香气着实厉害,不管是服下仙丹还是运转真气,丝毫都不能缓解症状。
人群里如同烟花绽开,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防护仙法,过于密集的防护罩立刻就相互排斥起来,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摩擦声,更是平添几分混乱。好在仙师们的防护罩都只是单纯的防御,不曾设置什么反击类的法术,否则只怕立时三刻就有伤亡。
周院长毕竟修为最高,比别人镇定一些,他心里又对自己缺失的记忆存了巨大疑惑,并不像他人那样急于奔逃。他定下心神向毛重五手中望去,只见巨大的土黄色丹丸破碎后,露出了里面柔嫩物体,看样子居然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继失忆之后又出现了眼花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