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八宝斋老板见李郎中一直摇头,心中也泛起了重重忧虑——
毕竟刚派人悄摸打听过了,此妇人可是礼部尚书的夫人......
要真在斋里出了事,不能在京城混口饭出不说,恐怕性命也不保。
“此胎凶相明显,恐怕大人和小孩都会有事。”
“李郎中,你可多费费心.....这可是礼部尚书的夫人......要真在我这儿出了人命,恐怕......”
“姑娘,你看我腹中的孩子可还有救.....”
李郎中和八宝斋的老板回头一看,就见言欢伸手给王夫人搭着脉,且其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罐子,
“夫人,若信我,便将这止血丸给吞下去,可暂时缓解疼痛.....至于孩子,我只能说尽量保住。”
“嗯......”
若是在从前,王夫人定不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可以救自己的性命,可是在今天,她心里却莫名信任和依赖眼前这个姑娘.....
况且现下李郎中没有了法子,就算老爷从宫中请到了御医,自己和孩子恐怕也熬不到那一刻了。
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一尸两命......想到这儿,王夫人不免噙着无奈苦笑了几分。
“但你得给我按个手印,若是最后,保不了孩子大人,一切与我无关。”
言欢虽然相信眼前的女子不会反咬一口,但若是其真的死了,家属恐怕会到言府中大闹一场.....
出于善心且有余力的救人,言欢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其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可若是因为好心而惹了杀身之祸,那便罔顾今世重生的幸运。
“可以,你命人在纸上誊写,我压手印便是。”
眼前的丫头和自己非亲非故,有所顾虑也是正常......何况,这也是自己本就应该为其考虑到的。
“冬梅,你去外边找纸进来,这位姑娘说些什么,你便照写些什么。”
王夫人将药丸吞下后,肚子便觉着舒服了许多,说话的中气也比之前足了些,可头还是没有力气撑起来,
“对了,姑娘,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方便称呼。”
“夫人叫我欢儿便可。”
言欢现下已打开李郎中的医箱,且用酒精细致地将银针给消毒。
“夫人,还是等老爷来了再说吧.......万一真出事了,奴婢该怎么交代?”
冬梅两眼挂红,脸上满是对言欢的不信任。
“冬梅,要还当我是主子,那就按先前所说的去做。”
王夫人的语气尽管有些虚弱,可眸眼却比先前多了几分精厉,微冷的面色里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冬梅也不知该如何劝阻,犹豫了一番还是按照王夫人所说去做。
“那咱们也出去侯着吧。”
李郎中打心眼不相信一个未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可以解决眼前棘手的局面......但现下,自己也的确不想蹚这趟混水,所以便急着拉八宝斋的老板往外走。
“李郎中,这.......”
八宝斋的老板脚步微顿,手甚至将李郎中携住,不料却遭其掌心轻微往下拨,
“老夫,也实在无能为力。如果等礼部尚书大人过来,一尸两命的结局恐怕便成了定居......
现下这小丫头似有办法的模样,让她试一试又何妨?”
李郎中的轻声低喃让八宝斋老板略微踌躇了一番——
似乎还真是那么个道理.......
“走了,走了,咱们快出去吧。”
李郎中见八宝斋老板神色微有松动,就忙拉着他往外走,生怕其悔了注意。
“诶.......你怎么闯了进去?”
冬梅拿着写好的纸张一路往小阁间追,珍珠往里闯入的身影却没有因此而停下。
“小姐.......”
小姐呆在阁间里这么久还不出来,珍珠还以为其被忘恩负义的妇人给赖上。
“嘘......小声些......病人经不起过多的叨扰。”
言欢抬头看了珍珠一眼,便继续忙活手头上的火,余光同时打量王夫人身上可扎的穴位。
“你怎么能随便闯进来?”
冬梅小跑追至阁里,鼻尖上也冒着热乎乎的汗。
“嘘.......小声些.....病人经不起过多的叨扰。”
珍珠有模有样地学着言欢方才说的话,脸上也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这.......”
冬梅脸上莫名觉着一阵尴尬,小嘴微动正欲说些什么辩驳,其耳帘便传来有些气恹的虚弱声,
“冬梅,将你写出来的内容给欢小姐过目。”
“是。”
冬梅低头应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甘。
言欢抬头,眸光飞快地过了一遍纸上的内容,然后偏过头对王夫人说道,
“夫人,内容没什么问题,还请您用红叶汁儿按个手印。”
王夫人原本还在发愁手印该怎么按,难不成还真要像市井小妇一般粗鲁地将手指咬破.......
可现下言欢准备了红叶汁儿,王夫人又不免暗暗称赞其是个心细的人。
冬梅敏感的神经却在此刻微微发作,三两步上前夺过红叶汁儿,
“姑娘,请问这汁儿从哪来?莫非是您一直携带着?”
对着冬梅狐疑的视线,言欢清冷地往后转了转头,
“角落有一盆红叶植栽,刚刚随手捣鼓的。”
“有些人自个儿心思是脏的,所以看别人的心肠也是脏的。”
见小姐品性被人无故生疑,珍珠的心里便是一阵恼火,嘲讽起人来,也是字字诛心。
“我.......”
冬梅抬头将脖子一扯,欲反驳些什么,王夫人携着怒意轻斥,
“冬梅,快将红叶汁儿拿来。”
“是.......”
“欢姑娘,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王夫人偏干涩的嘴唇往上一勾,歉意的笑容便微微绽开。
“无碍,当奴婢的总要为主子着想些。”
王夫人按红叶儿的指尖在纸张上微微顿了顿,诧异的眸子便向上抬了抬。
“夫人,将身子放松,我要跟您施针了。”
王夫人闻言,双眸也微微合上,胸膛里先前还跳动不安的心,此刻却沉的特别踏实。
凭着前世随李煦学医术的记忆,言欢小心翼翼地用细长的针对准相应的部位往里刺入,不一会儿额上便布满了层层细汗。
珍珠见状,便会上前为其擦拭,但言欢却没有抬眼相看,柳眉自始至终都是紧紧相蹙——
许是隔了一世的时光,她发现手上的医术活儿不如前世用的那般熟练,所以救治起来尤为费神........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让本可以存活的生命在自个儿手中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