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必须这么做。”沈文韬说得很肯定。
“但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他不过是想要他外孙，咱们有筹码在，总可以跟他谈条件的啊。”孟晚秋道。
“要外孙？”沈文韬一声冷笑，眼睛一撇，瞧见了一旁的萧璃。
萧离见着徐春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约是徐春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那一日椒房殿里死去的那个宫女吧。
他站在徐春面前，看着他，只是这样看着他，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外孙和权利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更冒险的事便是与一个已经起了杀心的人谈条件。”沈文韬的目光从萧离的身上收了回来。
“切，说得好像你便知道他一定要反似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沈文韬说得很自信。
权利的诱惑太大了，他知道他一定会怎样选择的，沈文韬总是会在利弊之中选择最稳妥的解决方式。
他那个时候觉得铤而走险先杀了徐春，再稳军心，便足以证明，那个时候的徐春该有多渴望权利。
“那这个孩子又怎么办？”孟晚秋眼睛一撇，看着旁边的萧离。
“先养着呗，反正也不缺他的一碗饭。”沈文韬轻飘飘地道。
此刻的萧离终于有所动作了，他转身就往帐篷里头跑去，不大一会儿，竟然抱出来了一床被子，规规整整地盖在了徐春的身上。
。。。。。。
孟晚秋走到萧离身边，“阿离，他不需要盖被子的。”她和颜悦色地对萧离道。
“爷爷冷。”他看了看地上的人，又仰着头看孟晚秋。
“你放心好了，爷爷不冷的，该吃晚饭了，走，随舅母一起去吃饭好了。”孟晚秋可不想沈文韬那样说得出一大堆的道理出来，她只会伸出手告诉他，该吃饭了。
好在阿离不像团子，乖巧地拉过孟晚秋的手，道一声，“好。”
孟晚秋拉着阿离往帐篷走去，她没有注意道，小小的孩子忽然一回头，望着身后躺在血泊里的徐春挥了挥手，像是在告别一般。
第二日，沈文韬便入了上京，坐在紫宸殿上。
按照惯例，各位随着他一同开疆辟土的大臣们应该合力推举沈文韬称帝。
但是他会拒绝，眼下当务之急是为沈家平反，沈文韬也说到做到，对众将士论功行赏。
为沈家平反的事说做就做，沈文韬召集了一批文官，这些文官的笔杆子快得很，不过一日的时间，便为沈大人写好了判词。
先前天合帝细数沈旷数十条罪名，而如今，文官们将那些罪名推翻重写，将沈大人生平事迹挖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从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如今是普度众生的佛陀，是非黑白都在文官的笔杆子里头。
但是沈大人从前一向在百姓中累积了好名声，上京的百姓遭遇数次浩劫，江山的主人一换再换。
但是他们都记得，曾经沈大人在的时候，是整个天下最好的时候。
当百姓知道，如今的新帝便是沈旷的亲生子的时候，有许多人对新帝都是拥戴的，当听到沈大人生平判词时，百姓也都大多信服。
甚至许多人为沈大人修起了祠堂，香火竟也十分鼎盛。
皇宫重修，孟晚秋见过椒房殿里那个宫女的惨状，说什么也不住椒房殿了，搬到沈文韬的昭阳殿里头住着。
又是一个不懂规矩的皇后，沈文韬没了法子，除了宠着，还能做什么?
“你干什么？干什么？娘什么时候教过你欺负人了？手伸出来，娘要打掌心了。”
“娘，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沈文韬今日还未走进昭阳殿便听到孟晚秋教训儿子的声音，还有儿子凄惨的哭声。
“干什么？干什么？”沈文韬连忙走了进去，见儿子一双眼睛都哭肿了。
“爹爹。”团子见着沈文韬，撒着娇喊他。
在育儿这方面，孟晚秋向来是比沈文韬要严厉许多，沈文韬不爱打孩子，他对带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总能有一些让孟晚秋见都没见过的法子，效果竟也是出奇的好。
“怎么了？”沈文韬拉过团子的手，都红了，一条条戒尺印印在掌心处，肿得高高的。
“爹爹。”团子撅了撅嘴，张开手抱着沈文韬的腿，什么话都不说，反正他知道，他爹一定是袒护他的。
“怎么了？”孟晚秋火气未消，一拍桌子指着团子，“你这儿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点儿不让人。”
“还是今日李秋杏儿跟我说的，说是团子偷偷往阿离的粥里面倒抹布水，你看看他，小小孩子一肚子的坏水儿，长大了还了得。”
沈文韬听着奇怪，他儿子都两岁多了，正是调皮的时候，“他倒是比平常孩子聪明些。”
沈文韬喝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
“呵呵，若论起聪明来，那可就不止一些了，你儿子多聪明啊，不仅会挤抹布水，还会藏人家鞋子，揪人家小辫子，还会给人家背上画画。。。”
“谁有他那么多的鬼主意？”孟晚秋越说越气。
“来，团子，过来。”沈文韬冲着团子招了招手。
“爹爹。”团子有些踌躇地走到他爹面前。
他爹十分爱怜地摸了摸团子的头，“告诉爹爹，团子为何要这般做？”
沈文韬不问还好，一问小东西莫名地脸上一红。
“呵呵，为什么？”孟晚秋在旁边添了一句口，“还能为什么？因为人家萧离功课比他好呗，人家都会背三字经了，还比他小俩月呢。
你看看他，他会做什么？心里不服气，就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呗，呸，别处去说是我儿子，丢人。”
团子越被他娘这般骂，越发将头垂得更低了，只等着他爹帮他说话。
果真见着沈文韬眉头皱了皱道，“夫人稍安，教孩子哪能是这么教的？让为夫来。”
“儿子，你娘说的可是真的么？”沈文韬依旧抚着团子的头道。
他爹说过，男子汉不应说谎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把手伸出来吧。”
“嗯？”团子一个不解，他爹不会是要打他吧？不会的，他爹如此和蔼，而且他爹从来都没打过他。
犹豫着将那只受伤的小手伸了出来。
“哇。。。”等待他的，一阵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