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满意了吗?你高兴了吗?现在做梦都该笑醒了吧?”孟晚秋一面往后院去,一面转身冲无患子吼道。
“你是不是就是喜欢这种?现在是不是特别有存在感?是不是多巴胺冲破脑门儿,爽都要爽死了?啊?”
她骂得痛快,无患子只笑,这么多天了,她终于忍不住了,看她骂人,总比看她害怕好玩儿。
孟晚秋看着他笑得如此开心,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满腔的怒火都砸在了棉花上,“你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她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刚好路过厨房,转身就拖了一把刀出来,“就是砍死你,那都是净化空气。”
无患子躲也没躲,论打架,他根本不是孟晚秋的对手,双手负后站在原地,一派明月清风的模样,看着她手起刀落。
“砍,砍,砍,你要是下得了手,谋杀亲夫算什么?但是你可想好了,你杀了我不要紧,往后你可过得去良心那关?我救了他,你现在算什么?恩将仇报?往后行走江湖,别人该怎么看你?”
果然拿菜刀的手就停住了。
无患子笑了,这女人傻又傻得很,脑子根本就是一根筋,自己都过不痛快还要什么道义?还在乎什么武林同盟。但他就喜欢她的一根筋,衡中直撞,傻傻愣愣。
“玩什么刀啊?来,给我,乖。”她愣在原处,他笑着从她手上把刀取了下来,“夫人勒,你这就是错怪为夫了,我这是在帮你,帮那沈三少爷呢。”
“你搞什么当了婊子立牌坊的把戏?”
“你想想,他能不要命地往这里头闯,如果不断了他的念想,他能消停吗?若是一定要带你回去,你又经不住诱惑,我倒是没什么,但岂不是让你背上了忘恩负义的骂名?就算你毅力超群,但是他这种不要命的法子,就算我不伤他,但这药庐毕竟有迷药阵,什么时候真中了毒,怎么办?”
他悄悄地把刀放在自己身后,“你想想,你千辛万苦报沈家的恩,结果一转眼,你还是把人家儿子害死了,亏不亏?这一遭又为何来?”
孟晚秋站在原地想了想,这特么怎么好像还。。。有点道理?
“如此说来,我倒是又欠你一个人情咯?”
无患子忍不住要笑出声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不敢邀功,不敢邀功。。。”
“要还的,要还的,还有你救了十八,算在一起,慢慢还,总能还得完的。”她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实在想不起哪里不对,“可是。。。你说他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一个人骑马,我有点不放心。”
“你放心好了,他虽然中了迷魂散,但是我已经给他解了毒,他现在看着弱,但吃了我的药,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
“当真?”
“不打诳语。”
沈文韬都记不得自己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了,恍恍惚惚,不知走了多少天,抬头一看,竟然也看到了沈府的门楣。
却看到沈府上扯上了大片大片的白布,里头一片泣哭之声,心头一震。
他终究是没能赶到。
“少爷,少爷,你可回来了。”黎叔从里头迎了出来,脸上一副焦急之色。
“黎叔,可是祖母她。。。她。。。”
“不止这个,少爷,你去青荣堂看看吧,从前那位世子,也来了。”黎叔面色凝重,说起那位世子的时候,是一副厌恶的神情。
与沈家走得最亲近的世子,当然是萧沉了,自从萧沉立了大功,这段时间也来得很勤,黎叔作为沈文韬的随身奴仆,与萧沉很熟,但是断断不应该提起他是这样的神色啊。
沈文韬下了马,匆匆往那里头赶。
还未到青荣堂,便听到了父亲的声音,“谋反?什么谋反?我们怎么可能与谋反有什么关系?”
沈文韬脚步顿在门外,听着里头传出来的话。
却听萧沉道,“老师,学生只是奉旨清查反贼余孽,不管怎么说,齐王从前也是老师的准东床,不查一查,也说不过去啊。”
“你打算怎么查?”沈大人问道。
“抄家。”两个字说得冷漠近似不带人气。
如今老太太新丧,萧沉却要带人来抄家,岂不是让老太太不得安宁?
“萧沉,旁人说我与齐王勾结尚且可情有可原,但你难道不知我是何人吗?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来?”这话带着震怒和不可思议。
“老师见谅,学生这也只是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这四个字是沈大人平生说得最多的字,如今却从萧沉口中说出,“真不愧是我的学生啊,当真是青出于蓝。”沈大人笑得发冷。
沈文韬听到此处,才从门后走进去,屋中间站一个穿玄色对襟长袍的男子,衣袖、襟口都烫了暗金,果真是做了将军的人,比之从前少了亲和,多了许多威严富贵出来。
萧沉见沈文韬进来,却依旧笑得和煦,像是朋友叙旧一般,拱手与他行礼道,“沈兄。”
他看了看沈文韬一身的风尘,嘴边还有一圈胡茬,笑了出来,“沈兄如今是越发随性了起来,倒比从前多了几分雍容风度。”
沈文韬一路奔波,到了家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便往这里赶来,他道没有什么难堪,只看着萧沉,“萧兄,是不是弄错了?”
“沈兄何必在意,错与不错,只要查一查,便清楚了。”
想当初萧沉住在沈府的时候,老太太是如何疼爱他,比之自己亲孙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走了还很舍不得了几天,现在他说起这些话来,倒是一点顾虑都没有。
“可是当日是我随了你一同进宫救驾,若沈家谋反,我岂会如此?”
“沈兄说得有理,但是前些日子抓到一个守城门的小兵,他说兵变那晚,沈兄从城外回来,手中拿着兵部的牙牌让他开门,沈兄,兵部的牙牌你从何而来的?”萧沉问道。
“不过是父亲送我防身罢了,那牙牌不足以调兵,兵部牌子这么多,借用了一块两块又是什么大事?”沈文韬说道。
“可是沈兄你看,兵部尚书王战,是这次与齐王谋反的主谋之一,有没有可能是,你本是在城外接应他们,却意外发现了陛下的计谋,情急之下,临阵倒戈,卖友求荣?”萧沉说得不慌不忙,从容闲散,像是在于沈文韬闲话家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