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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什么,到好收服。”皇后娘娘听了不过莞尔一笑。她是世家出身,从小到大见过的珍宝无数,自然不是赵昭仪这种民间女子可比的。

不管是赵昭仪,还是贵妃娘娘,这些在皇后眼里身份低微,教养不好的女子,都不过是只有皮囊没有脑子的玩意儿。若非这些玩意儿能怀孕生子,在她眼里,便是连做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了。

眼下赵昭仪已走,皇后这边儿点派人手,先去查证赵昭仪来自己这儿之前都做了什么,在得到和赵昭仪口述同样内容后,她松了口气,又让人去查当日偏云殿中,是否真有肃亲王过去教习乐器歌舞这件事。

这事儿,查得就要慢些。

皇后这边儿还没收到消息,贵妃娘娘和肃亲王已经二轮风月毕,正依偎一处说话呢。

“上次那差事,给了你,这次便给了她。”肃亲王食指上绕着贵妃娘娘一缕秀发,语气、动作,都与刚才和赵昭仪在一处时,别无二致。

当然了,若不是赵昭仪刚才玩儿秋千又跑过来弄了一身汗,他也没那个体力和精神头跟贵妃娘娘梅开二度。

“这算,你疼我?”贵妃娘娘反手勾住肃亲王的脖子,娇笑着问道。

“不疼你疼谁?”肃亲王握住她的手,话说的相当情真意切,“曼陀罗的毒性不比这次这个,区拨香是要人命的东西。我是因为怕你有什么闪失,所以,才交给她。只是……”

肃亲王眉头紧皱,后面的话,没往下说。

早了解他是什么德行的贵妃娘娘在心里暗翻白眼儿,面上却也挂了几分忧虑。

“她能行么?先别说那东西有大毒,她死了,我倒是不可惜,可万一用错了,或者有个旁的闪失,别误了你的大计。”

“我也担心这个。”肃亲王打蛇随棍上,“所以我想着让你帮我看着她,从旁协助,但又怕伤了你的身子和心。”

就知道,必然还要拉上自己。

贵妃娘娘眼下是还不敢跟肃亲王翻脸的,否则也不会主动递话头。现而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肃亲王。一直以来,贵妃性子跋扈,在宫中树敌颇多。不说别的,就说皇后娘娘屡次下绊子,就是想她早日失宠。而她前阵子真失宠的时候,皇后明里暗里没少踩她。那一段时间,贵妃这儿连日常的吃食都是些不堪东西,更不要说珍玩宝贝了。若非她后来又爬起来,还重新勾搭回了肃亲王做靠山,现在怕是在冷宫里数着虱子玩儿呢。因此无论如何,这次的事儿,既然找到她身上了,她便不能推辞。

许是怕她不干,肃亲王继续使出自己的温柔手段。

“区拨香、避毒香,都在她哪儿。没给你拿过来,是因为不用你亲自下手。再说,我总觉着是药还有三分毒性何况是那香,避毒的东西用着,也不知道会不会伤身子。”

说这话,肃亲王把手搭在贵妃小腹之上。

“将来,还要你给我生儿育女呢。”

若是几个月前,若是不知道肃亲王的德行,没见过他的手段。入云贵妃娘娘或许会为这句话感动不已,也会为了这句话,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可惜现在这话没得给她添了恶心,她面上全都应承下来,心里的白眼儿险些翻上天。

“好在,不是真的。”月影儿吐了几口酸水,又趁着莲花不备,一把抢了桌上的冰镇酸梅汤,三口两口的灌进肚子。

莲花气的直跺脚,这酸梅汤还带着冰碴,自己刚没舍得喝,这就让月影儿抢了。

“待会儿赔你一碗。”月影儿用手背抹了抹嘴,又干呕两口。

李疏昨日应李作尘邀请过来,给月影儿和莲花开了保胎药。

那药说是保胎,实际上是为了让月影儿和莲花维持怀孕的症状,比如停月信,再比如恶心干呕,且因为二人体质不同,所以吃下去后,反应也不一样。

莲花没什么事儿,该吃吃,该喝喝,只是脸色有些不好。而月影儿便如真怀了身子一样,又是恶心又是吐,一点儿油腥味儿都闻不了,还整天想吃酸的。

聂娘欢喜非常,从昨日起,让蝶儿每日熬煮酸梅汤给月影儿和莲花喝,又花银子不知道从哪儿买了冰来,存在窖里,给她俩冰镇瓜果。

眼下是深秋,冬日即将来临。若非惦记着难算,聂娘绝对不舍得花这份闲钱。

月影儿和莲花当然也不记她的好儿,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月影儿现在是懒得横针不拿,竖线不动,整日不是吃就是睡,脸都圆了一圈儿。莲花倒还勤俭,但聂娘也不许她劳动,所以整日无聊,也只好坐在屋子里跟月影儿斗嘴。

“你刚说,好在不是真的。”莲花不是嘴馋的人,一碗酸梅汤,闹过就算,她这会儿捡起月影儿刚才的话来,继续跟月影儿聊天。

“我琢磨着,你说的有道理。若真怀了他的种,我都想上吊。”

莲花平日里厚道惯了,月影儿少见她如此说话,但说的,颇为解气。

“谁说不是。”月影儿靠在床上,顺手捻了个梅子塞进嘴里,“我昨晚上做梦,还没给你讲。梦里,我是真有了,还把孩子生了下来。当时给我气的啊,就想把孩子掐死。可那手都放到孩子脖子上了,却怎么都没法用力。”

莲花听住了,一时间心酸起来。月影儿没发觉,还在继续讲自己的梦。

“后来,那孩子就哭,我心里疼的紧,便抱着他哄。他就又笑了,我就在梦里想着啊,这孩子是我生的,虽然他爹不是人,可我也不能要了孩子的命啊!于是我就抱着孩子跑,他们娘俩就在我身后追,一直到早上你叫我起床,我还觉着两腿酸疼。”

莲花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月影儿也不再吭声,她回味着自己的梦,又摇了摇脑袋。

“你说,当娘的,是不是都没有当爹的那般狠心。我爹死的早,娘拉扯我们很不容易,你说,要是我娘死的早,我爹是不是早就把我卖了?”

“也不一定。”莲花勉强笑了笑,“我们乡下,常有当娘打骂女儿的事儿。还有的寒冬腊月里,把女儿仍在河边洗衣裳。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个跟我同龄的女孩子,就是冬日在河边洗衣裳,失脚滑落河里,冻死了。”

“那是意外。”月影儿梗着脖子跟莲花犟嘴,“再说了,当娘的打骂儿女也是常事儿,那不是为了教导么。”

莲花不再说话,她指了指正房那边儿,又指了指月影儿仍在桌上的笸箩,那里面,放着月影儿前阵子还未做完的锦缎小棉袄。

“我是觉着,因为有咱们在,亏欠了那边儿的大小姐,和姐儿。”月影儿不再犯懒,坐起身子,继续给兰姐儿做衣裳。

莲花站起身去厨房里端参茶,她走进正房的时候,聂娘正在给自己未来两个“男孙”,绣虎头帽。

兰姐儿的颠倒觉已经扭过来大半,现在是晚上睡得迟,早起起的晚,但好在不哭不闹,再加上兰麝没搬回去,李作尘也不方便过来与她合房,所以那黄连药粉没用上,她不用喂奶前刻意净身,兰姐儿吃的开心,自然心满意足,见人就笑。

李疏原本只在兰家等着京中的消息,同时让莲花和月影儿装怀孕,以便让李作尘分心,趁势寻找证据。按照他的计划,最近一段日子应该风平浪静,他甚至打点好东西,趁着秋高气爽要带兰桂出去郊游,还因此先去求了朱璃,请朱璃到时候找借口不去,留他与兰桂二人相处。

“朱璃姐姐答应了,我可没答应。”兰蜜单手托着下巴,边吃边看李疏那张吃瘪的脸。

此刻她坐在马车上,就靠在兰桂身边,马车一路往城郊去,车上的兰桂没心没肺的还在掀开车帘往外看景色。李疏满脸苦涩,看着跟要哭一样。

今天明明都安排妥帖了,连兰夫人都未曾阻拦,谁知兰桂临出门时打发素蕊去厨房取点儿鹿脯。这本是兰桂惦记李疏,特意给他带的,但就在李疏美滋滋的站在马车边等鹿脯的时候,素蕊不止带着鹿脯出了门,身后,还跟着兰蜜和豆蔻。而兰蜜更是以马车坐不下为由,让府里又套了一辆车出来,并顺势,接上了朱璃和阿玫。

李疏用尽浑身气力,想说服兰蜜、阿玫,朱璃三人一辆车,可惜朱璃带着阿玫上了车以后,兰蜜气定神闲的以车上无人伺候当借口,让素蕊和豆蔻上了她们的马车,而她自己说这车也坐不下了,便直接跟兰桂和李疏,坐到了一处。

“李家哥哥。”兰蜜拍拍自己的手,笑吟吟的给李疏倒了盏茶,“你现在是不是,看我特别碍眼?”

“不敢不敢。”李疏咬着后槽牙,没喝那茶水。

“我其实也不是故意捣乱。”兰蜜依旧笑吟吟的,仿佛没听明白李疏说的是不敢,而非不是。

“实在是在家里带着气闷,又怕我家傻二姐让你拐跑了,所以才跟过来。”

李疏刚想开口怼,兰蜜慢悠悠的,又说了一句。

“还有啊李家哥哥,早起我看李作尘拉着你的袖子跟你耳语了几句,他,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