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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也没什么要事,就姐儿的药,也用了这些日子。眼下我看着姐姐每日琢磨区拨香,想必并不会再生波折。所以问问哥哥,药,是不是可以停了?”李疏斟酌用词,一来试探李作尘的态度,二来也谋划着该怎么给李作尘捣乱添堵。

“不成不成。”李作尘连连摇头,“母女连心,姐儿安稳了,兰麝不见得就会下力气合香。不瞒贤弟说,我那边儿已经收了人家的好处,这香,是万万拖不得的。”

“我只是心疼哥哥。”李疏笑了笑,“虽说年轻,但姐儿是头一个孩子,若是有个好歹,就白糟蹋了。”

“子女之事,自有天定。”李作尘不以为意,“再说不过是个丫头,便是真有什么好歹,日后再养一个就是了。”

他挑起眉头来看向李疏,嘴上吹捧道,“再说,还有贤弟的医术帮着我,只怕愚兄以后还要担心孩子多呢?”

“哥哥说笑了。”李疏连连拱手。

就着这话茬儿,他又问了问小院儿中的二位近来如何?

李作尘这几日被月影儿服侍的好,心中自然多了些疼惜之情,现在李疏问起,他便厚着脸皮,趁势让李疏再给月影儿和莲花诊诊脉。

“另外,我娘,也在小院儿里。”李作尘摸出手帕来,擦了擦眼角,“这话我也只肯与贤弟一人说,兰家人我是不信的。”

“你我兄弟,自然不必见外。”李疏嘴角抽动,好在李作尘正低头擦眼泪,没发觉。

“我娘当年很是受了些苦楚,现下身子也一直不好,我心里想着,若是贤弟方便,不知是否可以给我娘也诊诊脉。有不好的地方,便再劳烦贤弟开些药。”李作尘说的小心客气,面上也是一片担忧之情。仿佛他真是至纯至孝之人,一片心思都放在亲娘的身体上。

只是李疏看得明白,若是真那么担心自己娘的身子,怎么早不请自己诊脉。

那小院儿里养着的两个外室都要放在亲娘前面,可见李作尘这人,道貌岸然,心思不善。

为了怕月影儿认出自己,李疏依旧以为避嫌由,提出在诊脉之时,撂下床帐,且还要李作尘在身边陪伴。他还多留了个心眼儿,在跟李作尘闲聊之际,说上次诊脉的两位女子,手指骨节粗大的那一位应是李作尘钟意生子的对象。所以这次不如先给她诊脉,这样能更细致些。

李作尘只当这诊脉与自己念书一样,越是趁着早起精神好时看的越能装进肚子里,再往后的便要差些。

他虽偏宠月影儿,但在生子之事上还是看好莲花,因此便连声答应了下来。

“择日不如撞日。”李疏冲着李作尘笑笑,“哥哥怕是,才从那边儿回来。不如这会儿你我弟兄一起过去,哥哥先进去安顿好了,我在外面等候吩咐。”

李作尘此刻还未散去药性,要知道,五石散这东西,坑人就坑人在药用时间长。现在的李作尘被药物所迷,鲁莽冲动又心气极高。李疏不过捧了他几句,他便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当下拍板定案,下楼让曾顺找人雇了两顶轿子,带着李疏就往自己那小院儿去。

李作尘去而复返,聂娘没觉着有什么不对,莲花也还算沉稳,但给月影儿吓的不轻。尤其是听说是上次那位先生要过来诊脉,还要给聂娘也诊诊,月影儿生怕自己给聂娘母子下药的事儿呗发觉,吓的面色惨白,若不是莲花在背后拧了她一把让她精神起来,她险些因为腿软坐到地上。

“与上次一样,你俩现在各自回房,撂下床帐,只把手伸出来就行。”李作尘指着偏房吩咐,又请聂娘在房中稍等,说是给莲花月影儿看完,就过来给她诊脉。

聂娘自然是满口夸赞儿子孝顺,月影儿和莲花对视一眼,两人刚往外走,就听见李作尘又吩咐了一句。

“今日还是莲花先看,然后是月影儿。”

“我这心,慌得很。”月影儿已经在帐子里躺好了,因为李疏和李作尘还没进来,她才敢跟莲花说话。

“莫怕。”莲花心中有数,“来的这位大夫是好人,你记得么,你那次问我药可能接着吃,我说可以。”

月影儿猛地掀开帘子,直勾勾的看着对面床帐里的莲花。

莲花也把帘子掀开条缝,笑吟吟的冲着月影儿点了点头。

“那我不怕了。”月影儿放好床帐,安心躺着,“大不了,就是个死。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拖住她们娘俩,到时候,你就快点儿跑。”

莲花张嘴要骂,但门口已经响起了李作尘的声音,她只能哼了声,打算等李疏他们走了,再好好跟月影儿算账。

李疏跟莲花,也是老相识了。

今日诊脉的时候,他在莲花手腕子上轻轻敲了敲。

莲花手指微动,给了回应。

接着,李疏去给月影儿诊脉,他发觉月影儿脉搏慌乱,帐子里传来的呼吸也很沉重。

上次这姑娘是给过自己银子的,自己当时也顺着她的意,说她身子不错,也适合要孩子。那这会儿如此慌乱,又是为了什么?

“如何。”李疏出了房间后,李作尘急忙追问。

“身子调理的不错。”李疏笑着拍了拍李作尘的肩膀,“五日后,哥哥最好再让我来上一次,那时,或许有好消息。”

“这话怎么说?”李作尘声音猛地拔高,“可是她们谁有了身子?”

刚才李疏的声音低,这会儿李作尘一嗓子吼出来。莲花和月影儿齐刷刷的掀开床帐,彼此面面相觑。若不是估计李作尘在院子里,又嘱咐过她们不许露面出声,她俩早冲出去了。

“我明日就去买落胎药。”月影儿眯起眼睛,“这王八东西的孩子,不配生在我肚子里。”

“给我带一份。”莲花点了点头。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跟月影儿到底是谁怀了,按说月影儿陪李作尘的次数多些,但这种事儿,也说不准。

“哥哥,你也太心急了。”李疏揽住李作尘肩膀,“现在还说不准,所以我说,五日后再来。”

李作尘点点头,面上神色喜怒不定。李疏只为给他添堵,也不在乎他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偏巧聂娘在正房里也听见李作尘这句,她先算了算月影儿和莲花的月信,觉着两个人都有可能,借着又算了算兰麝产后时日。

现在兰麝在给三郎弄那个什么香,听三郎说,暂时还不能怀玉。可此时月影儿莲花要是真有了,那落下去,是个姐儿到没什么,是个哥儿,就可惜了。

聂娘盼孙心切,但怕耽误李作尘的大事,一时间觉着进退为难,只能直勾勾的扒着窗棂,等李作尘进来。

自己亲娘没什么好避讳的,李疏倒是也没糊弄。他仔细给聂娘诊过脉后,依着聂娘的身子状况开了药方。

当然了,他从脉象上已经知道聂娘也在服用五石散,因此他推断出,李作尘必然不是主动服用,因为这玩意儿大部分时候都用在房中事助兴上,还没听说亲娘俩一起吃着玩儿的。

李作尘心中有事,胡乱找了借口,打发李疏先走。

李疏当然不纠结,他只在出门前咳嗽了几声。偏房里的莲花听见眯了眯眼睛,她坐到月影儿身边,低声安慰了几句。

“我听你的。”月影儿点了点头。莲花刚才告诉她,让她先不要心烦,也不必急着去弄药,这事儿恐怕另有隐情。月影儿知道自己不便多问,当下虽然心里还惦记着,但因为信任莲花,所以暂时压住了自己的性子。

而聂娘此刻百爪挠心,她跟李作尘在房中秘密商量了半个时辰,最终决定若是真有了,便好好留着。

“兰麝现在炮制那区拨香,暂时不宜怀孕。但我想,她心里惦记姐儿,那香也拖不了许多日子。再说,现在有李疏可以利用。就真是两个孩子相差得多,一副药下去,让兰麝早些生产,也不是难事。”

李作尘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这生孩子是母鸡下蛋,说生就生,半点儿不受罪一样。

而身为女人,遭遇过生产之苦的聂娘竟然也点了点头,在她想来,谁家妇人不生几个孩子?兰麝再生就是二胎了,纵然用药催产,也没什么风险。

“他这五日之内,分不出心盘算别的。”李疏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姐姐在家合香,她俩不能,额,嗯……”

“同房。”兰桂十分坦然的说出这两个字,面色不红不白,反倒是李疏红了红脸。

“对,就这个意思。”李疏咽了口口水,脑子里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说正事儿。”兰桂瞥了他一眼,“你又想什么呢?要这样,我将来可就不娶你了。”

朱璃手上的茶盏掉在地上,摔成了十几片。

阿玫嘴巴大张,一块儿嚼过的羊肉落下来,直接落到了她的鞋面上。

李疏更是吃惊,他手指着兰桂鼻尖,人哆嗦着,宛如抽了羊癫疯。

而始作俑者兰桂,却淡定的很。她先抽出自己的帕子,把阿玫鞋面上的羊肉包起来丢出窗外。又推开门叫来丫鬟,收拾朱璃打碎的茶盏。

最后,她一把攥住李疏颤抖的手,又拍了拍李疏的肩膀。

“接着说啊!”

“啊?”

“你刚才说我姐姐跟李作尘最近没同房,然后呢?难道你的计策,就只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