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师傅听林芷萱这样一说,十分的遗憾,便问道:“贵府的这位夏兰姑娘绣工精湛,我在锦绣坊也是见过她昔日做的女红的,便是放在织造局里与那些针线师傅比,也丝毫不逊色,想来织造局也不止一次地跟三姑娘说了求贤若渴的意思……”
王夫人、陈氏和林雅萱听步师傅这样一说,却十分的意外,原本只以为是夏兰往锦绣坊送活计,针线上的功夫比较好,可是却没想到能好到这种地步。
林芷萱更是头疼,锦绣坊的人不敢来要人了,可是步师傅这摆明了是要跟他们要了夏兰才会收林芷萱和林雅萱为徒的意思。锦绣坊的人不敢得罪林府,可步师傅这性子,林芷萱也是知道的。如今织造局缺人,她在织造局一辈子,自然是要以织造局为重的,林家又恰好有事要求她。
林芷萱笑着道:“步师傅谬赞了,夏兰只是我屋里的一个丫头,哪里就有步师傅说得这么好,想来是统共有那么两方好的帕子,都送去给锦绣坊卖了,她家境贫寒,也没有人教,哪里就会有步师傅说得那么好的绣工?”
林芷萱的话也是有理,步师傅也有几分犹豫。
林芷萱道:“我屋里还有夏兰寻常绣得的一些小巧的东西,步师傅要不要与我一同去看看?”
王夫人听了深觉不妥:“派人去取了来就是了,怎么还劳动步师傅与你一同去?”
林芷萱笑着,却只看着步师傅道:“夏兰不在,我命人去取了难免找不着,还要来回耽搁些时候,步师傅若是与我一同去,片刻即回,难道不好吗?”
步师傅看着林芷萱盈盈的笑意,也是深觉她话里有话,便点头应了,起来与王夫人告辞,片刻即回。
林雅萱和王夫人也是看出了些端倪,开口说要跟着,王夫人笑着拦了她,让她在这里稍等片刻,又命人上了茶。
林雅萱心中有几分忐忑,总觉着这事有蹊跷,端着茶只看着门口,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林雅萱正要站起来说去看看的时候,却见林芷萱和步师傅言笑晏晏地回来了,王夫人心中也是欣喜,林雅萱却是心中急怒:林芷萱带了步师傅做什么去了?难不成又被林芷萱占了先机。
步师傅如今在林芷萱面倒是前少了三分倨傲,多了两份恭敬,林芷萱也是无奈,只上前来给王夫人行了礼。
步师傅笑着道:“是我老眼昏花了,去细看了才知道,府上这位夏兰姑娘的针线也不过如此,只是精心绣了这两方,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功夫。”
王夫人听步师傅这样前后不一的一番话,虽然觉着其中另有蹊跷,可是却也不好再多问,只能等步师傅走了再问林芷萱了。
只是看着步师傅对林芷萱和善的态度,想着让步师傅收徒的机会也多了些。
便笑问起了林芷萱的刺绣做得怎么样。
步师傅笑着对王夫人:“府里两位姑娘的刺绣都很是精湛,我老眼昏花,怕是教不了两位姑娘什么了。”
林雅萱一听这话急了,急忙站了起来道:“步师傅您过誉了,谁人不知道您精湛的绣工在整个江南都是首屈一指的,我们怎么敢当您这样的赞誉。”
步师傅笑着道:“四姑娘言重了,我看着三姑娘的女红就很好,四姑娘若是想学,不如便时常多跟三姑娘取经,你们又是姐妹,又同在一个府里,也比跟着我学来得方便些。”
王夫人一听这话再次诧异地看向林芷萱,林芷萱也是暗叹了一声,明明嘱咐了师傅给夏兰解围,也不要牵扯上自己,可依步师傅的脾气,还是成了这样,想来娘那里是瞒不住了。
林芷萱只得上前给步师傅行了一礼道:“既然步师傅不得闲,那我与四妹妹时常切磋,让人拿了绣品去请步师傅指点,还望步师傅不吝赐教。”
步师傅笑着道:“这个自然。刺绣本就是个修身养性的功夫,只要四姑娘多练练,多与三姑娘学学,想来不会差的。”
林雅萱被步师傅一句话气得怒极攻心,谁真的要去学那些有的没的麻烦的琐碎的刺绣,她不过是为了拜个师,要个虚名儿罢了,以林雅萱的性子,让她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做针线还不如杀了她!
可步师傅这样说了,林雅萱也不好再争,只默然不语。
王夫人满腹疑问,不多时在府里量尺寸的裁缝们都回来了,与步师傅一一回了话,王夫人原本还留步师傅在府里用膳,步师傅却说锦绣坊事多推辞了。
王夫人便也没有强留,只亲自送着走了,才让众人都散了,只留了林芷萱一个在屋里说话。
林芷萱给秋菊和紫鸢使了个眼色,二人带着王夫人屋里的丫鬟也退了下去,林芷萱才笑着上前搀着王夫人道:“娘这些日子辛苦了,让女儿服侍您先更衣,休息些时辰吧,也快吃晌饭了。”
王夫人见她嬉皮笑脸的却只虎着脸问她:“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芷萱笑着搀着王夫人坐下,自己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道:“娘说什么呢?”
王夫人道:“夏兰是怎么回事?你与步师傅去杏林居说了什么?我看这她很喜欢你的模样,怎得却不肯收你?”
林芷萱犹豫了片刻才道:“娘,不瞒您说,锦绣坊的绣活是我做的,打得夏兰的旗号。”
王夫人惊诧道:“你?”
林芷萱笑着点头。
王夫人却有几分不信,只问:“当真有步师傅说得那样好?”
林芷萱笑着对王夫人道:“只好不差!步师傅哪里是不肯收我,是收不了我了,她还说要拜我为师,时常来讨教呢。”
王夫人瞅着林芷萱促狭讨巧的模样,伸手戳她的脑门:“满嘴胡沁,你怎得能有这样好的绣工?”
林芷萱道:“娘不信啊,那我赶明儿也给你做两件小衣,不仅锦绣坊的刺绣是我做的,就连二姐姐去梁家的衣裳也是我做的。”
王夫人瞅着林芷萱不像是在与她玩笑的样子:“可是,你怎么会……”
林芷萱和缓了神色,站起来蹲在了王夫人膝前,仰望着王夫人,温声与王夫人说着:“娘可还记得我在假山从里摔破了头?那时在娘看来我是昏迷了几个时辰,可是在我却仿佛是真的过了几十年,一梦醒来,我便会了刺绣,还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那日看着绿鹂在给她娘绣帕子,一时拿了起来,便发现什么都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