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政的怒火让原本温馨的家笼罩上一层乌云。
林太太把林茜儿紧紧地护在怀里,轻声安慰已经哭成泪人的女儿。
林政插着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刚站定脚要说几句,便被太太阻止住。
“你就少说几句了,茜儿已经够伤心的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你这样骂过。况且要不是那个奚小畅先去惹恼她,她也不会让人把她推下水啊!我这几天听许多朋友私下里都说奚小畅这个女人就是个狐狸精,专会暗地里勾搭男人,茜儿教训了一下她又有什么错?”
林政的两条剑眉几乎都快挤到一处去了,听了太太这番话更加火冒三丈起来。
“哪有你这样做母亲的,你现在这样护持她,早晚有一天会把她送上一条不归路。如果不是陆其渊把这份录像给拦了下来,你的这个宝贝女儿现在就会以买凶杀人未遂的罪名坐在监狱里被审问呢!”
林太太听了吓得立马住了嘴。
林茜儿抽抽搭搭地说:“我原本只是想让她在酒会上出下丑,并没想到她不会游泳,不知道会惹下这么大的祸。”
林政长长地叹了口气:“茜儿,爸爸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这份视频会成为你爸爸这辈子的把柄,死死地攥在陆其渊的手里。”
林茜儿抬起头,两眼泪水涟涟:“不,其渊不会这么做的。他既然会帮我摆平警察那边的调查,就证明他很看重我,他怎么会拿这件事再来威胁爸爸呢?”
“那我问你,你的那个司机现在人在哪里?”
林茜儿委屈地低下头:“我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没有用过车,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林政冷笑一声:“他在奚小畅出事的那一天,已经被陆其渊的人给抓住了!别傻了,我的宝贝女儿。他不公开视频一方面是因为事故发生在盛世酒店,他不会让盛世的名誉受到任何损害,另一方面,陆其渊专门为我挖了个大坑,等我掉进去的时候才有所察觉。他今天把这份视频拿给我看的时候就是在提醒我,在接下来的叔侄斗法里,你爸爸我要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林茜儿顿时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会的,其渊他不会这样对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难忘的时光,他怎么可能这样无情!”
她又想起了在Dominic的酒会上,陆其渊干脆利落地拒绝自己的画面,他把他们从小到大的情分视若草芥,奚小畅一有危险,他便头也不回地甩开了她。
陆其渊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
想到这里,林茜儿觉得如同百爪挠心般痛苦不堪。
林政看到女儿这番凄楚的样子,心中的疼惜大过了愤怒。
他走过来坐到女儿身边,轻轻安抚道:“茜儿,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伤心。我林政的女儿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在追求,怎么能为这样一个不爱你,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流泪呢?听爸爸话,不要哭了,爸爸要让你活得像个真正的公主一样。”
林茜儿听了更加泪如泉涌。她依偎在林政的怀里,哽咽着说:“爸爸,我对不起你!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林政轻轻拍着她背,慎重地问她:“茜儿,你告诉爸爸实话,事到如今你还想嫁给陆其渊吗?”
林茜儿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父亲:“十岁那年我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他,在这过去的整整十六年里,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他的妻子。”
“就算他这样伤了你的心,你也愿意。”
林茜儿点了点头,随即又眉尖紧锁,透着几分厌恶:“可是现在奚小畅正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林政冷笑道:“陆其渊是不会让盛世落入他叔叔手中的,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他只不过贪图一时新鲜,玩玩而已,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
林茜儿的心中又有了一线希望:“爸爸,他还会娶我吗?”
“你放心,陆夫人这个位置只有我林政的女儿才有资格坐上去。可是茜儿——”林政循循善诱地对女儿说:“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再为陆其渊做任何傻事,他只会像今天这样利用你,算计你。就算以后你嫁给陆其渊,你永远都姓林,对于你来说,我们林家的利益才高于一切。”
林茜儿听了父亲的话,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她知道父亲从来都不会打无准备的账。
她擦干眼泪,郑重地说:“爸爸你放心,林家在我心中永远排在第一位。可是接下来你要怎么做?现在主动权掌握在陆其渊的手中。”
林政点了一根烟笑道:“不用着急,只要是人,他都会有弱点。陆其渊虽然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林茜儿疑惑地看着父亲:“是奚小畅吗?”
林政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并不是这个女人。陆其渊真正的弱点是李梦遥。”
“李梦遥?”
林政吐了一口烟,笑着对女儿点了点头。
此时,徐逸的家中也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家庭会议。
“今天你们就谈了这些吗?”
徐太太躺在按摩椅上,脸上贴着一张黝黑的面膜,她的头发用毛巾包得严严实实,看起来非常滑稽。徐逸坐在地毯上,殷勤地给她捏着脚,一脸憨笑地望着妻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政那个老家伙葫芦里不知道在卖什么药。他今天当场就表决会站在陆其渊那边,绝不会让陆绍文重返董事会,还鼓动我也加入。虽然陆其渊看着占上风,但陆绍文在美国准备了十六年,他在暗中的力量不容小觑。现在就选边靠也太早了吧!”
徐太太轻轻地按了下脸上的面膜,淡淡地说:“他这是在陆其渊面前做戏。”
徐逸疑惑地看着妻子:“你说他是假意投诚?”
徐太太伸出十指,细细欣赏着新做的水晶指甲,慢条斯理地说:“林政和死了的李肃以前都是陆谦文的左右手,陆谦文出事后,李肃为了营救他也一同归了西,但林政却能独善其身,从当初的一个小小的市场部总监爬到十大股东的位置,可见这个人深藏不漏,可不是表面上的这副老愤青的样子。”
徐逸点了点头:“那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今天在陆其渊面前一再表决自己的态度,其一是想表明自己的衷心,并且刻意提及你和陆绍文的关系,让陆其渊疏远你。其二,可以激化他们叔侄之间的矛盾,把这个暗地里的较量直接搬到台面上,他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徐逸的两嘴角向下耷拉,脸色沉了下来:“林政看着对陆其渊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原来最会藏奸!”
徐太太冷笑一声说:“但他的如意算盘是不会得逞的,陆其渊怎么会让他牵着鼻子走!陆绍文对他有杀父之仇,他忍了这么多年,心上的那把刀刃已经无比锋利了,林政要是想横插一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徐逸听到老婆冰冷的声音,不由打了个哆嗦,心中又敬又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等。”
“等?”
徐太太点了点头:“这趟浑水千万沾不得。以后无论是陆其渊,还是陆绍文想要收买你,都要像今天这样装糊涂,越糊涂越好。林政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你就趁势把他捧上天,随他们闹去。记住,飓风过岗,唯伏草生。”
“这个我懂,俗话说得好,闷声发大财。等那几个斗到你死我活的时候,那我老徐的力量就是最强大的!他们这几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都得老老实实地攥在我的手心里。”
徐逸说到这里,脑子里产生一连串美好的幻想,不由咯咯笑了
起来。
徐太太捏了下老公肥胖的脸笑道:“你啊,就会捡漏!”
徐逸听太太一夸,越发得意起来,笑得更加狡猾了。
“还有一点,我要好好提醒你。”
徐逸听到太太要训话,连忙挺直腰板,打起十二分精神。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要老是去陆家见徐敏,现在陆其渊处上风,陆绍文能不能回董事会还是个未知数。你的一举一动很容易让那边的人捕风捉影,陆老爷子向来疑心病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逸颇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可是我就只有小敏这一个亲妹妹,陆绍文被赶到美国后,她在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况且现在靖远又让她操碎了心,我这个做——”徐逸看到老婆犀利的眼神,立马住了口。
徐太太拍了拍额角说:“我面膜做好了,去把镜子拿过来。”
徐逸连忙答应着,像一只肥硕的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跑到房间里去拿镜子。
徐太太对着镜子小心地撕下面膜,此时她脸上水汪汪的,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晶莹透亮,她不由满意地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徐逸弯腰捧着镜子,用一种经常在西方歌剧中出现的舞台丑角的姿态,夸赞着老婆的美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