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好看吗?”芙儿语气里带了生气和不满,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别人可不知道她是要说给谁听的。
“好看好看,这么大的船,我这一辈子头一回见,你看这人也漂亮,穿的真好看。怪不得连这个傻小子也说人好看。”胖三婶没心没肺的应和说,完全没想到话不是冲着她说的。
看着捕渔郎龇牙咧嘴的笑着,很是得意,芙儿气的想跺脚,可又不敢,真是憋的比气的还难受。
“好了,撒网吧,别只顾看船误了收成。”段强说着,拿起网站了起来,芙儿狠狠的斜了一眼捕渔郎,开始干活。
胖三婶也推推捕渔郎让他开始干活,自己还专心的看,捕渔郎不情愿的把网撒进海里,眼睛还盯着船看。
那大船在海上转了足足半个时辰,整个海面上的渔船都看了个够,才向东调转船头,芙儿这才发现,大船后边,还拉着两个小船,就像一个大鸭子身后跟着两个小鸭子一样。
这时两边的船夫都裸着膀子,喊着号子,用力的划起来,越划越快,越划越远,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里。只有傻呵呵的捕渔郎一直盯着船,直到船消失了。
小芸迈着轻巧的步子进了段强家院子,看见正要倒洗碗水的芙儿,兴高采烈的拦住她说:“芙儿,子贵呢?
“在屋里。”芙儿与小芸太熟了,也不客气任由她自己去找。
“那我进去了。”自从小芸得了子贵的礼物,便时常来找子贵玩。
芙儿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故意打趣她,“你又来看他读书呀!”
“谁说的,我要学写字了,还不准啊?”小芸脸一红,俏皮的说,然后飞速的朝子贵屋里走去。
“准准准,我本来以为你是来找我的,那你去吧。”芙儿一边说,一边把洗碗水给倒了出去。回过头来,小芸又在身后跟着自己,“怎么不去了?”
“我听人说,今天海上有一艘特别大特别好看的船呢!”小芸就像在打探什么秘密似的问芙儿。
这不说还好,一说芙儿更来气了,想到捕渔郎白天的样子,她都恨不得马上出现在他面前,把他狠狠的数落一顿,可自己想想也奇怪,干嘛要生气,想不明白,自己就更生气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芙儿?”小芸看着芙儿在那里发呆,忙上前挥了挥手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哦,大船,我在想大船,是好大,好漂亮的。”芙儿连忙说,简单的向小芸描述了大船的华丽。
小芸听的张大了嘴巴,很是羡慕,“哎呀,我要是不用在家给小蕙那个懒丫头做饭就好了,我也去打渔,看看那么漂亮的大船,有多好。”
“我还羡慕你不用出海呢。”芙儿这是真心话,天天风吹日晒的,怎么比在家里做饭轻闲。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羡慕了,等我考了状元,我让你坐更大更好看的船。”子贵一手指着小芸,颇有已然高中的样子,又指了指芙儿,“到时候你和爹娘都不用出海了,还可以跟着我住京城里。”
“嘿呀呀,说大话,不怕羞。”小芸一面说着,一面走近子贵,“状元爷,你给我个什么官儿呀?”
“自己挑!”子贵乐的合不拢嘴。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惹的段强和友芳也一同出来看热闹。
芙儿想趁机溜走,就赶紧催促说:“子贵,赶紧教小芸写字吧,教完了好让她早点回家,你也温会儿书。”
“好,进来吧。”子贵说着引小芸进了屋。
芙儿看小芸进了屋,便用略带遗憾的神情的对段强和友芳说:“那我去胖三婶家找招弟玩儿了。”
“可得早点回来。”友芳叮嘱说,芙儿常常去找招弟,一玩就是大半夜,真让人不省心。
芙儿乖巧的应着:“知道了。”放下围裙,转身出门。
芙儿去胖三婶家待了一小会儿,就去胖三婶家的船上找捕渔郎。
想着来个突然袭击,她轻轻的爬上船,忽的打开舱门,有些失望——人不在。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回来,芙儿跳下船,手里捡了一个彩色的贝壳,拿在手里玩了会儿,又丢掉,好没意思。
她思索了下,又去平时捕渔郎常待的地方找人,这个地方比较偏,捕渔郎交待,没有什么事情尽量少来这里,怕她一个人危险,尤其是晚上。
这天本也没有什么大事,可她还为大船的事情心里别扭,就去那里找人,也没见到捕渔郎。“人去哪了?”她自己在那里边想边踱着步子,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总觉得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心慌又说不明白为什么。
她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就独自爬上最高的一块大礁石,坐在上面,让双足垂在空中,海风从她身边吹过,享受着略带腥咸的习习清凉,数着满天星斗。
忽地一阵风吹过,她感到有些冷,已经不早了,为什么捕渔郎还没回来?再不回去爹娘怕是要去招弟家找她了。一面想着,一面四下眺望捕渔郎的踪影,也许他已经去船上了吧,这么想着,芙儿跳下礁石,开始往回走。
“这人也真是的,也不说一声。”芙儿睡觉前,还想着捕渔郎没打招呼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夜里,芙儿听着院里的动静,以为是捕渔郎来找她了,这个捕渔郎要是晚上有事情不见了,夜里有时候来过来看看芙儿,或者给芙儿送点什么好吃的。
于是她穿上衣服,轻轻的开了门。可等了好久,不见有人进来。“难道听错了?”她又悻悻的去插门,透过门缝,她看到墙外有一个黑影在轻轻蠕动,“偷儿”她心里想着,悄悄出了门,声怕打草惊蛇。
出了院子,那个黑影竟不见了,她正想四下搜寻,突然肩上一沉,一个黑衣人从她背后扑来,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她刚要喊,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
微弱的月光下,她看到那个人的脸——仿佛是被一场大火给烧过似的——一小半有肉,一大半是腐烂的皮肤没有肉,只有一只眼睛在皱巴巴的皮里能转动,嘴一半是皱皮,一半是好好的。
芙儿吓的全身都渗出了冷汗,身子不听使唤的哆嗦着。然而背上越来越重,似乎那个人已经全力压在了她的身上。
“给我止血!”那个人似乎是拼进全力才说出这几个字。
芙儿这才发现,他受了很重的伤,浑身上下都是血——她很害怕——却又想救他,还好捕渔郎教过她如何快速的止血。
她把那个人放好,根据那个人手指着的位置找到伤口。把他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绑在伤口上下,扎的紧紧的,没一会儿,感觉血出的少多了,心里不禁感叹,捕渔郎的方法真的很管用。同时又在心里咒骂他,要是他现在出现该多好,这个人的样子,自己实在是很害怕。
“水,水。”她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这人已经说了好几遍要水了,也许是因为太轻,她没听见。于是她连忙进家里,拿瓢舀出半瓢水来喂给他喝。没想到虽然他只有半张嘴,却能好好的喝水。
等他把水喝完,又问他:“还喝吗?”那人轻轻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芙儿看他有一会儿不动了,十分害怕他会死了,于是壮着胆子拿手在他鼻前探了探,还有呼吸,这才放了心。星光下,也忘了夜寒,就坐在了这个人旁边,守着他,生怕他有什么好歹。
过了或许有半个多时辰,那人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芙儿还在他身边守着,十分感动,他轻轻的拉住芙儿的手,芙儿连忙抽出手,“你醒了。”
他好像意识到什么,态度比以前变了,“谢了。”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力。
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勉强往前走了几步,结果又倒下了。
芙儿连忙扶着坐下,芙儿害怕,又不得不与他面对面的坐着,又一次看到他那吓人的脸。这一次,芙儿竟觉得有些熟悉——似曾相识——难道是?
她心里默默地想着,那个恐怖的黄昏里,霸王初的大狗狂吠,那个曾经救了她的鬼孩儿;那个秋雨的黄昏,满脸胡子的大汉举起闪着寒光的刀,那个砍断大刀,救了自己的鬼孩儿,不是也该长大了吗?
“你救过我?”芙儿激动的问,如同面前的是自己的亲人。
那人没有理她,或说没有力气理她,只是又想着用剑拄着身体要离开。
这次芙儿没有再等他摔倒,“你这样走不了,在我家住一下吧,你好一点了再走。”芙儿从在他身后扶住了他,强行把他按在地上坐下。
那人看着芙儿,芙儿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连忙说:“你忘了你救过我了,你打死了霸王初的狗,救了我和姐姐,你一定是那个打死霸王初的狗救了我的鬼孩儿。”虽然那张脸很怕,但芙儿牢记着,时常惦念着。
那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芙儿想把他扶到自己房间,然而他并不肯,他果断的摇头,芙儿只好在门外陪着他。
似乎是因为芙儿在身边的缘故,他倒头枕在芙儿腿上,沉沉的睡了过去。芙儿扶着他,自己也坐在地上,靠着墙睡着了。
天刚朦朦亮,芙儿就被他的脚步声吵醒,他仍然拄着剑,可是走的比夜里平稳些了。
“你要走了?”想到小时候的救命之恩,芙儿觉得这张脸不似之前那么可怕了,虽然仍然不敢直视。
那人没有说话,走到芙儿根前,一只手猛的掐住芙儿的脖子,芙儿吓了一跳。他在芙儿耳边轻声说:“把外面的血迹打扫干净,如果有人发现,我就杀了你。”
芙儿又吓的浑身哆嗦着,连连点头,不知那人是何时放开了她,只觉得那个背影十分的凄惨,慢慢变小变淡。
芙儿赶快的进门拿工具,出门清理地身血迹,一直寻了很远,才寻不见了地上血迹,这才发觉脖子很累,抬起头来,天已经大亮。
她回到屋里,伸手摸摸被那冰冷的手掐过的脖子,一点也不疼,照照镜子,竟然一点痕迹也没有,又没有了地上血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是梦吧,她明明记得那人可怕的脸,那只如冰的手去掐她的脖子,那一瘸一拐的背影;是真的吧,她只记得当时脖子一冰,没有疼。她正恍惚中,听得友芳的声音“芙儿,今天不舒服吗?怎么起的这么晚?”
“来了来了。”她又摸摸脖子,然后出了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