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寄,别怕,起来。”小穆沉稳不惊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曼将我扶起来,半天我才挤出一个“嗯”来。
“哈哈哈哈哈哈……”陈塞大笑着,眼睛在我们三个人之间穿梭。
“好久没有这么舒畅了!你们放心,我怎么舍得就这么让他去死呢,那不是太便宜他了,”从我们这里扫过一眼后,陈塞又转向小穆道:“你小子命可真硬,七年前居然能从下了死手的那帮人那里捡回一条命来,倒是让我始料未及,早知道他们办事那么不牢靠,我就亲自过去了。你要是那个时候就死了,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岳政泽即使发现事情超出预料,凭他的身份地位也能轻松摆平,我就可以借机逍遥法外,真是可惜啊!”
“那件事……是你?”我忍不住问出口,内心百感交集,一直以来都以为是岳政泽嚣张跋扈、枉顾人命的作为,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偿还那份债,却原来……不是他做的。
“陈塞!你为什么要害死穆梓深?他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阿曼诘问道。
“因为你那么死心塌地的喜……”
“别说了,”陈塞的话被小穆突然截断,“你所做的一切恶事,都源自于你内心的阴暗、肮脏和邪恶,不用替自己找那么多理由。”小穆定定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畏惧。
陈塞被激怒,突然换成左手持刀,右手一拳“嘭”地一声狠狠砸在小穆的脸上,登时那半边脸上就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住手!”我猛然向前冲了几步,阿曼也紧跟而来,但还是被陈塞手中的刀给逼停下来。
“别伤害她……”小穆被打的头倾斜向一侧,依然昂扬着对陈塞说道,见陈塞没有向我和阿曼动手的意思才稍稍放心。
“阿寄,我没事儿,你离远点儿。”小穆说道。
我还是定定的站在那里,看一眼小穆又看一眼陈塞,深知不能由着这样被动的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可又无计可施。
“我没想着伤你云寄,但是如果你碍事儿,那就怪不得我了。”陈塞道。
“听话,”小穆缓缓道。于是我在阿曼的拉扯下又退回了几步。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陈塞笑着把刀子放入了刀鞘里,就在我们以为危险褪去的时候,陈塞突然拿出一条伸缩铁棍,应该就是用他打伤的岳政泽,因为那上面还有未干的血迹。这一举动又让我心跳突起:我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要……”我脱口而出,可铁棍在陈塞可怕的笑容里已经狠甩向了小穆!陈塞故意冲着我和阿曼笑,甚至都没有回头看,那铁棍的位置也丝毫不差的落在了小穆胸前,使得他忍不住闷哼一
声。
“啊!”阿曼被刺激的大叫起来:“你给我住手!”
陈塞的脸色由恶笑变得阴沉:“你越护着他我就越让他难受!”他忽然转过身去,抡起铁棍又快、又狠的一棍棍不停的砸下去,如同泄愤似一般。小穆口中鲜血源源不断的溢出来,竟强行受着……我和阿曼再也忍不住都冲了上去,我用力抱住陈塞的双臂,企图往回拉,可是他的力气太大,我只撼动了一点点,便被推到在地上;陈塞抡起铁棒就要向下砸去,可突然看见眼下的阿曼,手就顿住了。我趁机爬起,随手举起一张椅子就朝陈塞用力砸去,同时喊到:“阿曼,解绳子!”阿曼反应过来慌忙趴下去解。而陈塞被我激怒,第一反应就是冲我报复,“找死!”他拿着铁棍,举起就朝我打下来。
“阿寄!陈塞你这个王八蛋,有什么冲我来!快去帮她!”后一句是他对阿曼说的,那一刻我只感觉剧烈的疼痛从胳膊上传来,灼心一般,陈塞那一棍正好打在我举起的保护头部的左臂上,我又一次狠狠摔倒在地,头部磕在餐桌脚上,一阵眩晕。是阿曼跑来拉住了想要继续向我施暴的陈塞。
我看到小穆着急又愤怒的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双手上的束缚。
“别以为我爱你就不会对你怎么样!”陈塞一只手紧紧箍住阿曼的双手,怒气圆睁的冲阿曼大喊,然后一把将她推向角落的单人沙发上,铁棍也扔到了一边,朝阿曼而去。我晕沉沉的站起来朝小穆走过去,继续帮他解绳索。
“阿寄你怎么样?”小穆急切温柔的问我道。
“我没事……”
刚刚说完,陈塞就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在骂骂咧咧对阿曼说了一堆废话后又朝我和小穆走来,纠起我的头发就将我拽了起来,只听得小穆大声吼道:“你再敢动她一下,我要你狗命!”
陈塞一脚踹在小穆所坐的椅子上,将他和椅子都推翻在地,然后又将我甩向另一边地上,阿曼爬过来哭着紧紧抱住了我。
“死到临头还满口大话,你来要啊,为什么不来?嗯?我等着你来要我命呢?哈哈哈哈哈……”
“去开门叫人进来!”我对阿曼说道。现在这个位置正好我和阿曼离门口最近,阿曼已经跑了过去就差一步,却听到陈塞的致命威胁:“怎么,你们这么想让我一刀毙了他,送他上一天吗?”陈塞丝毫不惧惮,又从衣兜里里掏出了那把带血尖刀,盯着我们道。阿曼无奈放下了已经握住的门把手。
就在这时,小穆偷偷挣脱了捆绑的绳索,猛然朝陈塞扑了上去!他仅仅攥住陈塞拿刀的那只手,一边朝他头上不停落拳,一边奋力将那把刀从他手里推出去。阿曼早已经打开了门去向外呼救。
毕竟小穆身受重伤,力气渐渐不敌陈塞,被他反欺过来压在地上,拳
头像雨点一样砸在小穆的脸上。我情急之下踉踉跄跄跑过去捡起了那根铁棍,用力朝陈塞打了下去,陈塞吃痛,小穆趁机又占据上位。我看到地上的那把刀,犹豫之下拿了起来打算以之威胁陈塞住手,谁知我刚接近,电光火石间小穆被他推倒一边,刀子又被他夺了去,这时警察正好赶到,很多把手枪,对准了屋内的所有人,陈塞最后将我一揽,我便成功作了他的人质……
棍棒刀枪火光,这是我这一辈子见到过的最残酷、惨烈的时刻。
那把尖刀现在就在我的眼下,刀刃紧贴在脖子上,那本凉凉的触感如今变得异常火热,我知道那只是极度紧张情况下我的错觉而已。我的眼睛甚至不敢往下看,头尽力往上仰着,生怕陈塞不小心动一动,我的脖子就开口了。小穆早已慌乱的不成样子,迫于我所处的危急情况和阿曼的阻拦才没有冲动。
“你已经被包围了!”警察对陈塞警示道,“放开人质,可以从宽处置。”
“我是什么都不怕,你们想要她死的话,就随意开枪,看看我能不能在死之前先把她拉进地狱。”陈塞毫不在乎的说,并将手中的刀又朝我脖子上紧了紧,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刀刃压迫肌肉的感觉。
“不要!”小穆大喊,差一点就跑了上来,道:“你不是最恨我吗,把阿寄放了,我来当你的人质。”我无声的冲他摇了摇头。
警察这时也被迫按兵不动。
只听陈塞答道:“穆梓深,杀了你也减轻不了我的心头恨,你的存在毁了我的爱情,所以我也要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感觉!”脖子上的刀刃骤然加紧!我紧紧闭上了眼睛,痛楚从脖子上传来。阿曼情急之下的一句话救了我的命:“你杀了她更方便了我和穆梓深!”小穆已经挣脱开阿曼奔到了中间却被我因疼痛而发出的呻吟声止住。有液体从脖子处流了下去,但还不是太严重,因为除了疼点,我的一切功能都正常。
“你!”陈塞气急,手腕略松,我抓住时机狠狠踩了他一脚,他松了手,可我却仍然没有逃过厄运。迅速反应过来的陈塞,猛然一击,将那把刀插入了我的胸膛……我听见了枪声响起,看见陈塞倒下,之后落入了一个软软的怀抱。被刺中的那一刻,脑子里什么都没想,甚至和这世界、和小穆、和所有人永别的念头都没排上号,唯一的想法是:“啊,好疼,NND……”肉体上的强烈同感压盖了一切,那把刀好像插入了心脏一般,总觉得心上的某一处出现了一个缺口,有什么东西正迅速流失着。我看到了小穆的脸,焦急的快要发疯,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还有阿曼,那些声音渐渐变得轻了,远了;眼前也开始人影模糊。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对他笑了笑,想说“别担心”,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在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前,庆幸双眼又清亮了几秒,让我仔仔细细看清并记住了他的容颜,不至于又一次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里太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