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辉环视着众人,又道“而且你们再想一想,在这次的竞争中,我有没有用过你们那些见不的人的手段我是不是光明正大地赢了你们田经理”
众人沉默良久,面露愧色,一致摇头。
李少辉看着众人都开始松动了心里防线,又咳了一声,趁热打铁道“我李少辉始终认为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都不容易,既然大家有缘聚在一起,便是同事兄弟,何不一心一意多发展工作多挣钱,为什么非要勾心斗角呢难道工作不辛苦吗难道斗争就能让自己口袋的钱变多吗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想搞什么职场斗争,朋党之争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们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零售部那里打听打听。”
李少辉这几句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了,众人不再像刚才那么仇恨李少辉,神情都缓和了下来。
李少辉又说道“以前我是零售部的经理,虽然我们零售部有时要和你们电子产品部竞争,可你们说那时我有害过你们吗”
众人纷纷摇头。
“一个外人尚且都不会害你们,如今有幸和你们成为了同一个战壕的兄弟,难道我还会去害你们,傻乎乎地自断臂膀呢”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认同地点了点头。
李少辉又说道“还有一点,你们也应该想清楚,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田经理已经辞职了,你们就是辞了职也不可能再跟着他干了,而你们去了别的公司打工可就是从零开始,把这里几年的打拼可就全部浪费了,你们甘心吗”
这几句话让众人幡然悔悟,纷纷开始思索自己的冲动行为是否恰当。
李少辉看着众人的表情,心中满意,就又道“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希望你们也能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们还要坚持辞职,我也不会拦着你们,我会祝你们前程似锦。如果有人选择留下来和我一起努力奋斗,我李少辉也会记住你这个兄弟的,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李少辉最后这几句简洁有力,掷地有声,让众人再无辞职的念头。
当了总经理后,李少辉越发忙了,电子产品部虽然被他刚刚稳定了军心,但是想要让他们心悦诚服还是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而且两个部门的事情和问题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让他忙的焦头烂额,只感觉时间不够用,就光一个文件签字的小事就能用掉他一上午的时间;还有在涉及到集团委派下来的重大项目时,他还必须全程跟进,做到心里有数。
所以只打一上任总经理后,李少辉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闹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有时,他深夜下班回家,看着黑漆漆的夜色,闻着清新的空气中,就会感觉到连呼吸都是一种奢侈的事情。
周六这天,李少辉陪一众大客户酒足饭饱之后,又闲聊了半天,终于如愿以偿地促成了总部委派的大订单。
等将众位客户送上高铁之后,李少辉长出一口气,快步走出了火车站。
今天的天气是恰如其分的好,阳光明媚,不冷不热,照的人暖洋洋的,心里也跟着热乎乎的。李少辉沐浴着阳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既懒散又活跃,就像他此刻的心情,疲惫中带着喜悦,他放下了平日里匆匆忙忙的脚步,开始慢腾腾地晃悠了起来。
记忆中,像此刻这么悠闲的时光,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因为今天是休息日,天气又很好,所以街上的行人很多,有被宠物二哈牵着地不由自主向前小跑的主人,也有相互挽着手一摇一摆的小情侣,道路两旁的槐树和柳树在清风的抚摸下发出了沙沙的柔和声,就像几个怀春少女围在一起述说青春的忧愁。
李少辉漫无目得地踱着步,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个广场。偌大的广场除了匆匆赶车的旅客之外,便都是闲散的游人,他们大都席地而坐,随意地翻看着手机。
在广场的东北角围了许多人,隐约着,还有动听的歌声传来,李少辉暗自猜测又是一位卖唱的流浪歌手吧,想着他就走了过去。
这是一位干净的流浪者,他穿了一件灰色的运动服,干干净净,脚上的白色帆布鞋也是一尘不染;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口洁白的牙齿;他身上有一种红尘看淡的气息,他没有普通流浪者的不拘小节和风尘劳顿,也没有俗世中芸芸众生的冷漠自私。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更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男孩,他悠扬的歌声,传达出了一种爱而不得的遗憾。
当他一首甘心情愿结束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更有几个多情的妹子,手舞足蹈着眼睛直冒小星星。
但此时的李少辉却如五雷轰顶,一动不动,因为这个与众不同的流浪者不是别人,正是夏雪的前夫,林月儿的初恋何永辉。
李少辉虽然与何永辉互为情敌,但是他对何永辉并不是很了解,到目前也只见过两次,所以刚才初见时,只是觉的有些眼熟,并未立刻认出,直到他抬起头向众人致谢时才猛然认出。
此时的何永辉正向众人逐一微微点头表示感谢,他脸上若有若无的一丝落寞,带着深深的沧桑和无奈。
等他的眼光转到李少辉身上时,他身子一怔,在这一刻,他的眼神骤然亮了许多,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问李少辉,可似乎又不愿开口。
就这样,两个失去挚爱的男人,两个算不上熟悉的情敌,两个神交已久的沦落人,彼此“深情”地注视着,那眼神所孕育的含义就像这几年北方的雾霾一样,浓烈的化不开。
良久之后,何永辉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又低头专心致志地拨弄他的琴弦,唱起了一首青花。
李少辉心中复杂无比,就像油盐酱醋茶搅在了一起,五味杂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流浪他在这里卖唱,那曾经陪他一起流浪的夏雪又在哪里还有这一年多以来,他可曾有过林月儿的消息林月儿过得还好吗”李少辉心中的疑问就像沸水中的气泡一样,一个接一个,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他心存了一丝侥幸,莫非夏雪或者林月儿也在附近,于是他回头极力寻找,可人海茫茫,斯人早已不在。
接下来,何永辉在热烈的掌声中,不知疲惫地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声时而高亢不屈,时而宛转悠扬,他似乎想用这无休无止的歌声挽回逝去的情意,远去的伊人;他似乎又怕一旦停下来,那刻骨铭心的思念就会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
时间在何永辉不停歇的歌声中,悄无声息地缓缓流去。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快,冬天的寒意,来的更快。
无声无息中,夜幕来临,寒意来袭,围观的群众纷纷蜷缩着身体,带着同情怜悯的目光慢慢远去。
李少辉忽然想到和夏雪在府南河畔谈心的那一幕,那时俏立江边而又伤心的她,讲了很多她与何永辉的往事。
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刻,在萧瑟凛冽的寒风中,随着围观人群的逐渐散去,只有夏雪这么一个忠实的听众,认真崇拜地看着何永辉一个人的演唱,痴情不悔地听着他那些重复了许多遍而又经久不绝的歌曲。
那么此刻不愿散去,孤傲如寒梅的何永辉,在歌声中,是不是也想到了那温馨的一幕,是不是也在苦苦等着那个忠实的听众
也许,想到了吧,也许,在等着那个人吧,因为他脸上时而有着淡淡的笑意,有着脉脉柔情,时而又是无穷的失落,无尽的思念。
夜,黑的更浓了,寒,来的更猛烈了,路上的行人根本无暇驻足欣赏,皆低着头匆匆而去,生怕抬起个脑袋,看上一眼,就会耽误一秒钟的回家时间。
“阿嚏。”何永辉终于忍受不住寒意侵袭,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广场,犹豫了片刻,失望了许久,才默默地站起身,开始收拾。
“你有住的地方吗”李少辉走过去问道,何永辉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收拾着。李少辉心中了然,又道“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那里将就一晚。”
两人一前一后向李少辉住处走去,路上两人似乎心有灵犀,都选择了沉默,谁也不愿意打破这寒夜的静谧。
两人在李少辉家中楼下的一个小饭馆,点了几样菜,要了一瓶度数很高的茅台酒。
“你怎么又开始卖唱流浪了你的公司呢”
何永辉无言,拿起手中的酒猛地一口全部灌下。
“雪姐呢这半年多的时间你有见过她吗”
何永辉不语,一仰头又是一大杯。
“月儿呢你后来有见过她吗她过的还好吗”
何永辉默然,默默的又是一杯。
李少辉心中失望,为自己倒了一杯,猛地灌下。在这寒冷孤独的夜晚里,就用炙热的酒精来温暖自己吧,可它暖了身体,暖的了自己那颗坠入海底,霜冻千年的心吗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在这慢慢寒夜中,两个失意的男人对酒而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