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张琼玉身形一滞,赶紧撒娇似的拍开季景祥的手,“我这才多久啊,万一不是可怎么办,再说了,头三个月不宜往外宣扬的,你等我再确定一下嘛。”
“那天我买了鱼汤,你都吐成那样了,还说不是,那怎么是。”季景祥有些不满,“琼玉,你是不是怕我爸啊,我跟你说,没什么可怕的,他也就是一个抛弃妻子的小人罢了。”
“别这样说。”张琼玉温柔似水的劝他,“我不是怕伯父,我是觉得都过年了,值班医生不能回家本来就挺不容易的,我不想打搅他们,所以我们以后再来检查吧。”
“既然你那么坚持,那就算了,我给爸送饭去。”季景祥从张琼玉手里接过饭盒,对她扬了扬,“你在这等我啊。”
张琼玉甜美的笑着点了点头,等看着季景祥走远,笑容才慢慢消失。
她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随后愤恨的踹了一脚医院的门,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生了,为什么!凭什么!”
我心道,原来张琼玉真的装怀孕了啊。
可这怀孕是想装就能装的么?
不要久,俩月就能露馅了,到时候被季景祥发现,那个渴望要孩子得股份的男人肯定恼羞成怒,定会抛弃张琼玉的。
她怎么会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我正眯着眼睛思考,冷不防瞧见张琼玉捂着肚子,森冷的微笑了起来。
她眼中的神色让我非常非常不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毒蛇盯上似的。
好在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季景祥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边走,还一边用力的往墙上砸着手里的保温壶。
张琼玉看见了,笑着迎了过去,问道,“景祥,怎么了?伯父吃饭了没?”
“吃什么吃,他根本不稀罕我的东西。”季景祥气的大吼,引得好几个路人都往这里看,“我给他送饭的时候,他正高兴地吃着呢,他心爱的小儿子给他送的饭,比我的不知道好多少倍,他才不稀罕我的饭呢!”
说着,用力的把手中的保温壶砸到地上,里面包的歪歪扭扭的饺子散落了一地。
我叹了口气,看情形季景祥对季爸爸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可他的感情太专横也太霸道,他希望季爸爸只爱他一个人,不要接受季望舒,不要亲近季望舒。
可他是季爸爸的儿子,季望舒也是。
即使一直以来季爸爸都是偏心他,多照顾他,冷落季望舒的。
他还不满足。
也许,在季景祥母亲自杀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的他,灵魂就已经扭曲了吧。
“景祥。”在这个时候应当充当劝客的张琼玉不仅没有规劝两句,反而煽风点火了起来,“你爸说着是偏心你,其实一直都是偏心那个季望舒的,要不然这些年能一直把公司交给他,也就是他撂挑子不干了,你爸才让你挑了两年大梁。我看啊,分明是伯父偏心小儿子呢,你可得抓紧点,别让公司股份全让他拿走了。”
“啊,可恶,该死!”季景祥气的一脚踢飞了保温壶,又把地上的饺子给彻底碾成了泥,“我是不如他,他聪明,他稳重,他厉害,可我才是元配的儿子,他季望舒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拿季家的公司股份吗?他配吗?”
“他不配,他就不配,谁让他选了沈绛,那个女人,就不配当总裁夫人。”张琼玉的眼里射出了寒光,“不,她根本不配嫁入季家,不配。”
“琼玉。”季景祥忽然抓住了张琼玉的双手,恳切道,“我们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爸答应过我,只要我有了孩子,他就会立马转一半的股份给我,我再趁机多要点,以后季望舒就算有心抢,他拿不走我们的东西。”
“好……好……”张琼玉不自然的笑了笑,“好的,我答应你。”
“好琼玉,好孩子……”季景祥激动的蹲下身,对着张琼玉的肚子讲起话来,“你要好好的出生,我的宝贝,你可代表了季家一半的股份,爸爸会好好疼你的,孩子。”
我坐在副驾驶,莫名觉得有些干呕。
一个灵魂扭曲,为了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轨找小三生孩子的男人。
一个思想扭曲,为了报复我不择手段当小三甚至假装怀孕绑住男人的女人。
这俩人,真是绝配。
还好张琼玉不能生,否则真生出来个孩子,有一对这样的爹妈,那孩子得多倒霉啊。
我感叹着,目送俩人亲热的离去,心底一阵作呕。
还好没多久季望舒就出来了,他拎着空空的饭盒,坐了进来,开始倒车,“我送你回去。”
“你今晚住在哪里?”我问。
“要在你家蹭住了。”季望舒笑了笑,“有妈在医院陪护,这里就不用我了。”
“那感情好。”我笑着,把刚才看到季景祥和张琼玉的事儿说了。
季望舒脸色一凝,“我倒是没发现他什么时候来的,倒是听见外面有一会脚步声特别重,应该是他吧。”
“他刚才特别气愤,说伯父只要你,不要他了云云。”我苦着脸道,“伯父是不是说什么话让他误会了?”
“没有。”季望舒凝着眉头,“爸一直没说什么,只是在快吃完的时候感叹了一句,说还好有我送饭,不然就饿肚子了。”
“就是这句呗。”我扁扁嘴,“就那么巧让你大哥给听见了,这下隔阂更深了,父子矛盾也愈发不可调了。”
“其实……大哥还是很在乎爸的。”季望舒闭了闭眼,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用力,“只是他们都太不会表达了,所以导致误会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你难道不也是这样吗?”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明明很在乎爸妈,却还是假装淡漠,跟他们拉开关系。其实这也不怪你,要是我小时候被百般疏忽,而哥哥被疼宠包围,我也不会跟爸妈亲的。还好我妈对我和沈碧一直一视同仁。”
季望舒苦笑,“大概是吧。”
接下来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季望舒把车停在车位里,锁了车,和我一起上了楼。
此时,已经十点多了,周围小区已经零零碎碎的响起了鞭炮声。
冷不防的,我们隔壁楼也点燃了一挂,响亮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季望舒立马给我捂住耳朵,等鞭炮声过去才笑着道,“吓到了吧。”
“没有。”我跟他十指紧扣,将头依靠在他肩膀上,“你还记得这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几个年吗?”
“第五个。”季望舒笑了,“也是倒第六十个。”
“为什么是倒第六十个?”我疑惑地抬起头。
“因为我已经二十六岁了,顶多再活六十年,就该埋咯。”他大笑了起来。
“瞎说什么,大过年的,呸呸呸。”我往地上呸着,心底却很甜蜜,“不过,我就当你答应我,以后六十年都会陪我过年了。”
“当然。”季望舒斩钉截铁的应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进了楼里。
在楼层的防盗门“咔哒”关闭的时候,我顿了顿身体,微微侧身,用余光透过防盗门的缝隙,瞥了一眼那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没有说话。
“怎么了?”季望舒问。
“没事。”我笑了笑,拉着他回了家。
妈还没有睡,给我们开了门,笑眯眯的道,“回来啦,外面冷不冷。”
“还行,挺暖和。”我一边笑一边换拖鞋。
客厅里传来小品的声音,沈碧一边磕干果一边大笑,像个没心没肺的二愣子。
朱得候没在客厅里,但门口分明有他的鞋子,我有些疑惑,就随口问了句,“妈,朱叔叔呢?”
“他喝多了,还说只喝一杯,结果喝了不知多少杯,现在正晕的找不清楚东南西北呢。”妈有些抱怨,“没办法,我只能把他放到我的房间里了,小绛,小碧,我待会去你们那睡。”
“啊?”我瞪大了眼睛,不相信朱得候那么大的个子会一瓶红酒就倒下,心底有些狐疑。
这时,沈碧冲我眨了眨眼,我心底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个老狐狸……
我磨了磨牙,强忍着没拆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