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人要是爱你，你怎么办？
041 安抚
我很想对曹子夜说，其实我不疼，只是样子看起来比较吓人……李金星也没对我做什么，不就是挨了几个耳光吗？他不是已经赶过来救我了吗？所以别怪自己了，也别为难自己了。
可我刚才骂李金星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脸上咬合的关节处酸软无力，现在除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曹子夜沉默地抱着我走到楼下，一楼大厅的玻璃墙被杜健生找人砸碎了。杜健生还真是神通广大，大晚上的，居然能找来顶级专业人士来砸曹家的墙。
因为玻璃墙被砸开，碎玻璃散落一地。夏夜闷热的夜风争相吹进来，恍惚中我仿佛能看到中央空调的凉气和外面的热气不断交缠升腾着。
曹家门口停着的还是那辆黑色宾利车，车下站着的应该是上次去度假村接杜健生的那个戴墨镜的女人……女人穿着黑色绒面长裙礼服，看样式应该跟杜健生的西装是搭配的。润白饱满的珍珠项链、珍珠耳环，鬈发红唇，样子看起来雍容华贵。
见我被曹子夜抱出来，女人没有一丝惊慌，她镇定从容地对曹子夜说：“上车吧，医院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曹子夜点点头，他的泪水跟笑容一样，总是昙花一现。他又恢复到以往冷淡的样子，脸上的水渍蒸发掉，只剩下微潮的湿咸。曹子夜从被她拉开的车门将我送进去，立马又跟了过来。
女人依旧戴着墨镜，我努力僵硬地张望，很是好奇她面具下的样子。谁知她一低头用长鬈发挡住自己的脸，摘下墨镜放到一旁。我刚有些欣喜的时候，她却又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个口罩戴上。
跟曹子夜有关的一切看
起来都好光鲜，跟杜健生有关的一切看起来都好神秘。
这个女人也不说话，只沉默地开着车。她不说话，其实我还挺高兴的。因为我实在是接受不了，那些因为好奇而不断去翻检你伤疤的人。他们不会管你是否流血是否疼痛，他们要的，只是看着乐呵。
对于这样的人，我总是忍不住发火。
我很累，非常累。但我还想看看曹子夜，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伤感。越是熟悉的人，就越知道刀子往哪里捅会疼。血缘有多亲近，伤害彼此时便有多疼。
血缘到底能说明什么，我不清楚。可偶尔我也会幻想，在世界上的某处，有一个人跟我身上流的血是一样的。那样的情感，还是让人很期待的。
就好像是在苍茫大地上，冥冥众生之中，你不再是自己。还有跟你相近，相似，相同的人。
或许，这就是血缘的意义？
我依旧是不清楚的。
车子开上大路，很快又转到小路。最终穿过社区，停在一家私人诊所门前。
那女人将车停稳，很详尽地阐述道：“健生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进去会有医生接待。情况医生也都清楚，你们听他的安排就好。放心，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知道的。”
曹子夜抱着我下车，车门刚关上，女人便开车离开了。
我刚刚在看杜健生的电话号码，还没等打过去呢，药效就发作了……后来应该是在和李金星的碰撞中无意按到了电话，这才给杜健生打过去了。
幸好老天庇佑将电话打给了杜健生，不然的话，我今天真是东洋狼碰上海豹子——准完蛋。
我躺在医院的检查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病房的百叶窗拉着，亮度正好
，也不太刺眼。病房是单人间，电视沙发电脑冰箱护理床，豪华得就跟套间似的。
曹子夜正躺在护理床上睡觉，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右手上还绑着绷带。我看了曹子夜足有一分钟，病床旁边有人说话了。
我一回头，杜健生用手支着下巴在看我，神色变幻莫测。
此刻他已经换下西装，身上穿着深色暗花的深V短袖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七分西裤，脚上一双白色的布鞋……还真是个随时随地对自己着装要求考究的男人啊！
“那个……”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出口的却是，“能给我拿杯水吗？”
杜健生一愣，他接着起身拿桌上的吸管杯子喂我喝水。他看着我喝水，说：“子夜刚睡着，他已经两天没睡了。”
两天？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日历，日期确实已经是两天后了。
“谢谢。”
杜健生又是一愣，说：“还要吗？”
“不用了。”喝了点水，似乎清醒多了。杜健生问我要不要吃饭，我又摇摇头。胃里难受，不太想吃东西。
“事情怎么样了？”我问他。
杜健生答得言简意赅：“都解决了。”
“接到你的电话，我听那边声音不对就赶紧打给子夜。”杜健生说，“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也不能先说话，要是打草惊蛇，吓跑那个男人就什么都抓不到了。可我也不敢挂电话，一边听着你屋子里的动态一边往你家赶……最后估摸着你是挨了打，我这才没忍住开口说了话。现在想想，早知道我就不忍这么久了，你也能少受点罪。”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接的电话？”我问他。
杜健生第三次呆愣：“电话不是你打给我的吗？你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