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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嫁鸡随鸡

时隔三年回到家乡,衣锦还乡的佟老爹和冬月儿自是春风满面,一切都给了她新鲜感、亲切感。冬月儿给前来看望她们的乡邻和奔走嬉戏的孩童撒发糖果。快嘴蒋二婶颠着个小脚跑得比谁都快,嘴里不停地夸冬月儿命好,走这么远去见了大世面,还能挣回来大把大把的钞票,真的是能干哟。然后闲不住的她跑了后山跑前村,把个冬月儿如何如何能耐、挣了好多好多的钞票,夸得个神乎其神,说这女娃子就是有志向,妹妹都嫁人生孩子了,她还不耍男朋友,人家是要挣足了钱,嫁远山远岭的富人哩。说完还挤眉眨眼、添油加醋地说:“没准人家在工厂里有了哩,保不准还要去深圳那厂里呢。”这个快嘴婆,好像她啥事都晓得似的。

腊梅儿和魏二娃带着两岁的女儿回到了魏家小院。老实巴交的父母见到这乖巧的孙女,一家人喜出望外,欢天喜地。自然也要张罗一番,杀鸡宰羊地摆了几桌酒席,把佟老爹请过去坐了上席,安插了那快嘴的蒋二婶作了媒人,准备了两双布鞋和手帕,外加个九斤重的大猪头和二百元钱的大红包。啥力都没费的蒋二婶捡了个媒人当,当胖厨师端着铺了红纸的托盘把这些送到她眼前时,蒋二婶备了个装毛票的小红包谢了那厨师,收下了盘中丰盛的礼物。嘴里不忘记对佟老爹说:“佟大哥呀,这门亲事你看那是缘分天成,两个乖乖巧巧的孩子我可是看到他们长大的?从小我就说他们有夫妻相哩,这不,胖乎乎孙女都给抱上了,真是你们的福气呀,福气呀!哈哈哈……”

“托二婶的福,托二婶的福哩。”佟老爹把一杯苦酒倒进了肚里,脸上却依然挂着笑靥。

“托我啥福嘛,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好嘛,嘿嘿!”蒋二婶突然把脸凑近了佟老爹,自作多情而又讨好地说:“佟哥哩,你们家冬月儿也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在深圳那边的厂子里有相好的人了?”

“哪里,哪里,还没有呢。”佟老爹说。

“嘿嘿,佟大哥,这个忙也许我可以帮上呀,明儿我给带个小伙子过来,人家家境不错,几个女儿都嫁人了,过去就可当家作主,享福哩。”蒋二婶说得是津津有味,眉飞色舞。

“嘿嘿,嘿嘿,那就有劳二婶了。”佟老爹再次将一杯酒倒进了肚里。其实佟老爹无时无刻不在为冬月儿的婚姻大事操心,他心里后悔莫及当年粗暴地把燕伟健与冬月儿撤散。这些年在外奔波劳累,眼看着腊梅儿违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还不是把自己嫁了出去,并且很快就给他添了乖巧的外孙女,使他一下子就成了当外公的人。而懂事听话的冬月儿却还孑身一人,形单影只。你说他能不对冬月儿感到愧疚吗?每每想起这事,佟老爹心里就不好受,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这次他突然决定拖儿带女地回到离开了三年的家乡,一是把结婚生子的腊梅儿送回魏家,明明白白、正正规规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同时也把冬月儿带回家,把她的婚姻大事提上议事日程,免得耽误她这美好的青春年华。

佟老爹突然带着一家大小离开工厂,这对谭七娃来说十分意外。他不知道佟家发生了何种事情,但他心里明白不会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佟老爹一行走的那天给他打了招呼。这一夜他失眠了,这个四肢发达,头脑再也不简单的谭七娃,反复回忆着这段时间的表现:的确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上班下班后不是帮助冬月儿洗衣就是帮助做饭,不是带魏二娃那小乖乖女儿,就是帮助料理家务。问题很可能出在魏家二娃身上,或许他们离开深圳回家,是家里真有急事处理,所以走得这样匆忙。

与冬月儿三年的朝夕相处,谭七娃怎么也离不开她了。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回家看看,毕竟三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了,他也十分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亲人。同时,他还有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请快嘴蒋二婶去佟家提亲,他要将冬月儿正儿八经地娶回家作自己的老婆。这是他梦寐以求、痴心寻觅、追求多年的夙愿。他能让冬月儿从他眼前遛走吗?他能放弃追求多年的梦中女神吗?不,绝不能。

于是,谭七娃也辞了工,回到了谭家湾。

第二天,谭七

娃买了礼物,径直去了冬月儿家。快嘴蒋二婶不知从哪里来的信息,在谭七娃前脚刚跨进佟家大门,她后脚就跟进了佟家院子。对拴在李树下那狂吠不断的大黄狗,她畏首畏尾,嘻嘻哈哈地躲在屋后的转角处大声嚷嚷:“哟,黄虎,你个狗瘟神,你还咬我呀?哈哈哈,是不是佟哥家来了贵客?”人未到声音先到,一惊一诧的,把个大黄狗急得是左突右撞,拼命地要去咬她。“冬月儿哩,冬月儿哩,把你家黄虎喊到起嘛,好凶哟,我咋个敢进来嘛,哈哈哈……”一串“哈哈”声把个佟家小院的李树振得枝条乱颤。

“哟,是二婶呀,舍得走啊?”冬月儿系着围裙出来吆狗。那大黄狗听到呵斥声,蹦跶了一会儿,也就没再吱声。

“哈哈,哈哈,我这脚贱好走耶,人家谭七娃才是贵脚来嘛。”蒋二婶又一串“哈哈”声,冬月儿妈也从灶房出来招呼客人。

佟老爹依然是在那堂屋的上方坐了,显示了他作为当家人在佟家的特殊地位。蒋二婶就了下方,而谭七娃只有客客气气地坐了侧边的长凳,显示他作为晚辈对长辈的陪衬。

冬月儿上了茶就进灶房去了,她妈对蒋二婶说午饭就在这边吃,乡里乡亲的,随遇而安,吃点粗茶淡饭,不知道你蒋二婶要过来,也没准备啥好吃的,加上谭七娃也过来了,就一起吃个便饭吧。冬月儿妈对谭七娃特别用了个“加上”二字,显然是保持着他们之间的一段距离,不然快嘴的蒋二婶又会消息满天飞,添油加醋地到外面说谭七娃回来给佟家买了好多好多东西,关系如何如何地亲密,吹的是无中生有,天花乱坠。

蒋二婶和谭七娃都彼此客气了一番,尔后就陪着佟老爹吹牛日白,东拉西扯。一会说到在深圳砖厂的事,一会说到电子工厂的事,问了某某还在厂里干吗?一会谭七娃又说在深圳还见到过砖厂的张会计,彼此都说这是一个好人,说王胖子那不是人,有几个晚上还跑你们砖厂住宿屋后,偷看我冬妹子洗澡呢,太没人性了这狗东西,听张会计说那龟儿子最后还是破了产,砖厂倒闭了哩。谭七娃就得意洋洋,喜形于色,脑子里浮现出痛打王胖子的情景来,为此他在佟老爹面前自然生出了一些自豪感和英雄好汉的气概来。对此他又是津津乐道了一番,还把冬月儿和他讨要工钱的细节描述得绘声绘色,不畏强暴,不同凡响,惊世骇俗。把个蒋二婶听得是目不暇接,目瞪口呆。心里暗暗地想:这个女娃子还真有两刷子哩,在那么远的深圳也敢充当女天棒呢!嘿嘿,这谭七娃也不是啥省油的灯,两个天棒槌子在一起还能干出这等大事来。嘿嘿,看来这事有着,撮合撮合二人也许就躺在一张床上了哩。蒋二婶不禁为自己的判断而感到万分窃喜,看来今天没有白来,我这大媒是做定了,那九斤半的大猪头、那红包、那礼鞋、那谢她这大媒的糖果水礼,一应俱全正向她面前走来……走来……

当夕阳西下,百鸟归林的时候,那大黄狗摇曳着尾巴,欢娱着把喜形于色有些醉意的蒋二婶和谭七娃送出门时,蒋二婶冲谭七娃说:“你看这黄虎,真通人性哩,这不,就认上亲戚了呢。”然后又是一串响亮的“哈哈”声。佟老爹说:“我家这狗很听话的,进门的生人它要咬,出去的它就知道是客人了哩。”

摆了一天的龙门阵也该散了,冬月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沸腾热闹了一天的谭家湾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之中丝毫遮蔽不了一天的喜气。

尽管冬月儿的心情非常复杂,她的婚姻没有选择,只有内心的苦涩和无奈的沉默。在她看来,一是觉得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二是为了不再让父母为她操心劳神。加之腊梅儿都结婚生了孩子,在川北农村人眼里,小的嫁了,大的还待字闺中,闲言碎语就会铺天盖地而来,不是说你作风有问题,就会说你身体出毛病,自己再不嫁人就沦为长嘴二婶嘴巴里的老姑娘了。因此,过去那个刚烈的冬月儿在父母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听话和温顺,如羊圈里的羔羊,任凭父母和媒婆安排自己的命运,她也想到过拒绝和反抗,但有啥法呢?过去与燕伟健的那段恋爱就是因为自己的任性,给了她太多的遗憾与失落。加之在深圳与谭七娃相

处的日子里,她开始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虽然谈不上喜欢和爱,但至少没有了先前对他的厌恶。何况谭七娃在深圳的种种表现,还是体现了一个男人的担当,说明了他身上具有的责任意识。

冬月儿累了一天,等待着去送客人的谭七娃。想起刚才被那些闹洞房的大姑娘推进卧室,想起小伙子们“闹新人”的粗俗语言,不禁脸红心跳。如果说昨晚的“坐歌堂”是姑娘们对冬月儿的欢送晚会;那么今夜的“闹洞房”就是男方家的迎娶晚会了。而“闹洞房”远比“坐歌堂”粗犷得多了。

没有红色的灯笼,谭家屋檐上比往日亮了许多的灯泡,把个农家小院照得灯火通明。年轻小伙子按照闹洞房的习惯,先是吵嚷着叫冬月儿唱个歌,然后姑娘小伙们群体合唱了首歌。接着小伙子们就开始恶作剧的让新娘新郎做些高难度动作,如二人同吃一颗糖,过独木桥,猜那些让新娘子脸红心跳的字迷,有个小伙子用纸条写了“日本、德国、安哥拉、意大利”几个国家名叫冬月儿认字,冬月儿就照念了,小伙子把这排列整齐的国家名的字条从中撕开,国家名就成了单字,变成了“日、德、安、意”几个字,他们又叫冬月儿念,冬月儿一看脸就红了,知道这是骂人的,便把头低了下去,闹洞房的男男女女就瞎起哄,然后就开心地笑。当这些规定科目在新娘子艰难决策、犹犹豫豫中完成闹洞房后,新娘新郎便被推进了洞房。

冬月儿进房后低头坐在床上,屋里新家具、新购买的黑白电视机,床上新被褥、新床单、新枕套一应俱全,新房门上、屋里墙壁上都贴着那大红的双喜,床头柜上粉红色的台灯把个新房装饰得热闹喜庆。

谭七娃跌跌撞撞被推了进来,尔后门就被人关严实了。他看着自己费尽心机、历尽艰苦、遭受白眼、低三下四得到的新娘,那颗狂跳的心快嘣了出来,醉眼迷茫地看了冬月儿好久,见冬月儿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理他,也不宽衣解带。谭七娃便失去了耐心,他就势把冬月儿推倒在了床上,将充满酒味的嘴在她脸上、脖颈上一阵乱啃,之后手忙脚乱地解开了冬月儿的衣服,当一对雪白的丰乳从那粉色的胸罩中跳出来时,谭七娃眼里顿时春意阑珊、春心荡漾,一双手捋着玩弄了好一会儿,然后用嘴不停地啃那雪白乳头上粉色的樱桃。冬月儿不反抗,任由他摆弄着,虽然无奈,但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的肆意揉搓,也使她春心大发,春潮激荡。她感觉浑身燥热,娇艳欲滴,呻吟不断,充满对性的渴求。这更加刺激了谭七娃的欲望。他不再温驯如狗,而是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扒光冬月儿的衣服,雪白如玉的胴体把个谭七娃刺激得不能自拔就要承鱼水之欢。当接触到冬月儿那一片茂密的黑森林时,谭七娃的脸上突然大汗淋漓、痛苦不堪、表情痛苦地痉挛着,如杀猪般狂叫一声,然后重重地扑倒在了冬月儿挺拔的胸脯上。

全身难耐的冬月儿被谭七娃这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轻轻地抚慰着他的背膀,见他还是痛苦地嚎叫,便轻轻地推开爬在身上的谭七娃,见他那毛茸茸下面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一大堆污秽之物射在了她那片黑茸毛上。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力而且无奈地躺在床上惨叫的谭七娃,被窗外听墙者窃窃的私语声止住了。他痉挛着出了好大一身汗水,好一会才坐了起来。冬月儿给他端了一杯水让他喝了,关心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的原因?他说没什么,我以往从没有这样过呀?冬月儿感到吃惊,惊愕问他你以往?以往和哪个呢?谭七娃自知失言,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解释说自己以往从来没有这样过哩。嘿嘿,也许第一次就是这样的。其实谭七娃心里十分明白,过去在村子里面追求过一些女娃子,也曾用一些武力手段与一些女孩子发生过性关系,但从没有在关键的时候这样不争气,让自己在冬月儿面前失去面子和信心。等待了一会儿,谭七娃又重新把冬月儿推倒在床上,想再次入侵到冬月儿的身体,但痉挛、痛苦、大汗又一次将他瘫软在了床上。冬月儿推开他,穿上睡衣,展开被盖,蜷缩着娇柔的身子各自睡了。

这,就是冬月儿与一个男人的初夜,一个没有让她成为真正女人的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