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交车之后,李义在原地犹豫了一阵,心里不禁郁闷起来,不知道究竟该去向何处。原本这次离家出来,他就没有再打算回去,想休息几天就去找份工作上班。于是,他从县民政局那里转乘公交,来到了市中心,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在莲城市区的大街上。好多年没在老家这里呆过了,曾经的小城市,如今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处是林立的高楼大厦,繁华无限,街道也变得宽敞了许多,大马路上车流滚动,来往穿梭不停。他顺着火车站那条路,一直往北边走去,在记忆中,好像前面有个莲湖公园。
穿过几个路口,走到工人文化宫那里时,李义看到街道两旁开了好多家小酒吧和歌厅,从里面不时传出唱歌者的吼叫声,尤如鬼哭狼嚎,难听至极。此时已是下午的半晌,由于天气寒冷,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正在朝前行走的当中,由于只顾看四周的情形,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一群男女,竟然跟其中的一名男子撞了个满怀。“哎呀呀,你他妈的眼瞎呀?咋走路咧?”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嚷道。
李义赶忙停止脚步赔礼:“对不起!对不起!”
“光来个对不起就完事了?”那男人不依不饶。
其他四男两女也跟着符合:“就是,撞到我们雷哥了,来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你,你们还想怎么样?讹人吗?"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时候,偏又遇到了一群无赖,李义心里很是窝火,他不由得抬头怒视着对方。“雷哥,今儿个可得一定让这个小子赔钱,不能这么便宜了他!”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指着李义说道。
“对呀,雷哥,谁让他自找倒霉哩!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把你的肋骨给撞断了呀!”一位打扮得非常妖艳的女人,伸手在那个男的腰窝处摸了一把,“哇噻!雷哥,你的骨头咋少了几根哟?”她的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嘻嘻的笑声。
在李义瞅向那男人之际,竟然觉得有几分面熟,但一时又回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时那男人也盯着李义仔细瞧了瞧,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咋看你像一个人啊?”“哎,你这人咋说话哩,俺本来就是一个人!"
“知道我是谁吗?”那个男人问道。
李义摇了摇头:“俺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啊!”
“你要是不知道我是谁,那你今天可就要挨揍喽!”那个男的歪着脑袋,眯缝着两只眼睛说道。
李义仰起脸来,毫不示弱地讲:“想讹诈俺没门,想打架随便,俺已经跟你赔礼道歉了,别欺人太甚!”
“嘿哟!雷哥,这小子倒是嘴硬,要不要让哥几个修理他一下?”另外一个肥胖的年轻人撸了一把袖子,作势要动手的意思,其余三个男青年呼啦一下子,把李义给围堵了起来。当然了,李义也不是怕事的人,口中言道:“咋地?是不是想打架啊?”
被撞的男子赶忙阻止道:“干啥呢,你们咋那么冲动?哥几个可别乱来,我心中有数,啊!”然后冲李义伸了伸大拇指,“哥们儿,牛逼,格拉斯!”稍微年轻点的女孩子问:“雷哥,刚才你说的话是啥意思嘛,我没有听懂,给解释一下?”那个被大伙儿叫作雷哥的男子嘿嘿一笑:“想知道啥意思啊?没问题,晚上咱俩找个清净的地方,哥哥自然会告诉你滴!嘿嘿嘿!”女孩子用手指在他胳膊上使劲儿拧了一把,嗔怒道:“去你的!还大哥哩,连你小弟的马子都想泡!”
黄发青年接茬道:“嘿,雷哥,这个可是你弟妹呢,你咋能动起这种心思哩?”
“小辉,我只是跟弟妹开个玩笑,恁哥会是那种人嘛!哈哈,兄弟,别那么小气哟!”
“雷哥,我的手痒痒了,光想打人,咱就拿这个小子发泄一下吧?”
那个叫雷哥的急忙阻拦道:“且慢——哥几个且慢呢,这件事情教给我处理就可以啦!”
“哟,今儿个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雷哥咋变得这么温柔,嘻嘻!”妖艳女子媚笑着,扭着***。那位叫雷哥的男子朝女人瞪了一眼,说:“一边去,别添乱了!今天碰上熟人了!”然后,他对李义又讲,“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俺……俺也看着你有些眼熟,可是——咋就是想不起来!”
李义端详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高大微胖的身材,长得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麦黄色的皮肤,相貌还比较英俊;上身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羽绒服,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的休闲板裤,脚蹬一双黑色的皮鞋。看样貌确实似曾相识,有些像是初中时的同窗好友田汉光,毕竟许多年过去了,人的长相和身形还是有很大的变化,他缓慢的问了一句:“你是---那谁吧?田---汉光,对吗?”
那男人点了下头,应道:“对,你应该是叫李什么来着,李---”“我叫李义!”
田汉光哈哈笑着:“你瞧我的记性,时间一长就叫不出名来了!哎呀,老伙计,原来是你呀!"他上前紧握着李义的手,热情地摇动着。
这两位是初中时代的同班同学,并不是玩得最要好的伙伴,彼此关系也就一般,所以,印象还只是停留在过去。那时候都是青春年少,样子也很稚嫩,李义像个瘦小的猴子,而田汉光也没那么高大肥胖;自从初中毕业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从前的毛头小子,如今已是而立之年的大人了,在这大街上偶然遇到,还真是一下子辨认不出。
李义也是惊喜万分,虽然两人以前不曾有过深交,但是同学之间的情谊永远难以忘怀,他激动地说:“老同学,这么巧啊,咱俩竟然以这种方式见面啦!哈哈!”
故友重逢,怎么能抑制住喜悦的心情:“田汉光,你咋会出现在这儿呢?”
“我呀,我一直就在莲城呢,老同学,你刚才是不是把我当赖皮了?”李义冲田汉光嘻嘻一笑,毫不隐瞒地说:“是啊,是啊,俺还正在寻思,现在都和谐社会了,讲究文明素质,咋能在咱这老家莲城,还有耍无赖的人哩!俺可不吃这一套,刚想跟你理论理论呢,却碰上个昔日的老同学!”
那田汉光从衣袋中掏出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递了过去:“哈哈,这刚好是歪打正着呀,来,抽烟,老同学!”
李义慌忙摆了摆手,说:“不抽烟,不抽烟!老同学,俺早就不再吸烟啦!”
“哟嗬!稀罕事儿呀!”田汉光把烟放进自个儿嘴里,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着,“咝!”猛吸了一口,又仰起头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好像很美的样子,“我记得上学那会儿,你小子吸烟也很厉害啊?咋的?就真的给戒掉了吗?
李义笑了一下,讲:“当然要戒了,没听人家说嘛,吸烟有害健康嘛!为了俺的小命考虑,为了能够在这尘世上多赖几年,俺就下定决心不再抽烟啦!你们这些人不怕死,俺怕呀!”
“哎呀呀,我说老同学李义啊,给你提个小小的意见,哈,你以后在外面能不能不左一个“俺”,右一个“俺”的了,行不?多土气呀!还经常走南闯北的人哩,咋改不掉这毛病哇!”
“啊,哈哈哈!”李义听了不由得乐了起来,“你小子倒是狗吃麦苗---装起羊来了,这不是在老家嘛,要入乡随俗,到了外地肯定会讲普通话啦!”
田汉光嘴巴中叼着烟卷,嗡声嗡气地说:“你这个人,就是个死脑筋,这都到了什么年代了?以前那是穷人才会说的“俺”字,现在也只有乡下的老大妈会这么称呼了,你跟别人讲话,一张嘴来个“俺”哪“俺”的,别人一听就知道你土的快要掉渣儿喽!”
“好吧,好吧,俺算真服了你了,本来以为回到了老家,就得入乡为俗,哪知道你还这么讲究哩!俺---我以后不再讲“俺"这个字眼儿了,这样总可以了吧,老同学?”
“哎,这就对了嘛!要与时俱进,才永远不会落伍!走吧,老同学,咱俩人去找个地方小坐一下,喝点小酒叙叙旧,咋样?你不会也把酒戒了吧?”田汉光把头一甩,兴冲冲地说着,李义也正有这个想法,爽快应允:“当然可以,这个是绝对没问题的啦!”
妖艳女子在旁边插嘴道:“哟呵,原来你俩还是老同学啊!怪不得你温柔的像个小猫咪似的,既然是好事降临,雷哥,那你就带上哥几个一块儿去呗!”
田汉光摇晃着脑袋,说:“想都别想了,这是我跟老同学之间的事情,你们就不要跟着瞎掺和啦!哥几个,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喽!”
几个青年人哈哈一笑,朝田汉光挥了挥手,便离开了此处。“李义,走了,咱俩去小聚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