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下班后,再次过来找石诚。
快到目的地时,寻了个无人处,从空间中取出十斤大米拿在手中。粮食金贵,用它还恩情再好不过,不是她太吝啬,而是不敢一次给太多,为保险起见,“细水长流”多跑几趟。
她走到沧桑感十足的大门旁,举起手,刚准备敲门,门开了,露出石同志严肃的脸。
带上大大的笑脸,“请问是石诚同志吗?”
锐利的眼睛盯着丁一的面部表情半刻不放松,石诚佯装不认识她,眉头紧锁,“我是,请问你哪位?”
丁一赶紧自我介绍,“我叫丁一,特地过来找你的。”
石诚沉默片刻,“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有什么事吗?”
丁一忙不迭的点头,“有事有事。”
“请讲。”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能进去吗?”站在门外面讲不方便,万一再碰到个过路的,谁知道会不会捅穿自己编织的谎言。
“房子破旧,家里没凳子。”
“不要紧,站着长得高。”
石诚很想看看丁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往旁边让让,“请进。”
“哎。”
借口老鼠在堂屋到处打洞,石诚带着丁一去后面的小屋谈。
丁一抬脚进去,室内一目了然,就一张桌子和三个断腿的凳子。
暗忖,石同志缺的不止粮食呀,早知道从供销社买个凳子拿过来。
把手里的大米放到桌子上,转身对着石诚开门见山,“石同志,我是来还大米的。”
她很精明,还的是粮食而不是恩情,就怕石诚赖上她。
听过不少报恩报出个白眼狼,最后无法脱身的事,她可不想自己也陷到此境地。
如果偷偷摸摸的把粮食放到石诚家的院子里,她觉得更不划算。
哪怕是还,也得让他知道。也许这点粮食就成为他的救命粮,收下后反过来对她感恩戴德也说不准。
再说,她打算“十倍还”。这样子大好的事情,决不能藏着掖着。
“还大米?”石诚诧异不已,想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就是没想到这个,“还什么大米?还谁的大米?”
“你奶奶的。”老人家,借你的名头一用,也是为了帮你孙子,别见怪。
“我奶奶?你确定是我奶奶?”不是贺国庆的奶奶?
“对,”丁一非常肯定,“你奶奶,石老太太。”
“你见过我奶奶?”
“是我姥姥,她向你奶奶借过大米。”
“什么时候?”资料上说,丁一的姥姥已经过世一年多了。
“具体时间我不清楚,姥姥只说,以前找石老太太借过二十斤大米。”
“你没弄错?”
“不会错的。”
“……”
“姥姥过世前还念着这件事,嘱咐我一定要欠的东西还完。”
“你姥姥既然有那个心,为什么她自己没还,让你还?”石诚很快找到丁一话中的漏洞。
“我母亲在时,身体不太好,家里省吃俭用给她治病。后来,母亲过世,姥姥的工资要养两个人,还要还账。账还没清,姥姥又病倒,又借了一笔账。该的账多,得一笔一笔的还,虽说有点晚,可咱绝不赖账。”
丁一话说的半真半假,她妈妈和奶奶生前的确得病住过老长一段时间的医院,只不过没借钱。
石诚直勾勾的盯着丁一,“你不担心还错对象?”
“不担心。”就是你,担心个鬼,丁一信口胡诌,“姥姥把你指给我看过,你和以前变化不大。”
石诚又试探的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丁一言之凿凿,“姥姥曾经带我过来过。”
石诚再问,“那这是你第二次过来?”
丁一刚准备点头,猛地记起,是不是昨天那个胡扯的过路人,给石诚说过,有人来打听他。
“第三次。昨天我也来过一趟,听说你还住这里,我才带着十斤大米再次上门。”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不在这。”
啥啥啥,你不住这里?
丁一呆住,不过她仅仅只呆了一秒钟,反应非常迅速,睁大眼睛,上身微微后倾,装做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不住这里吗?可是姥姥指给我看时,你就在这座房子里,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记得还你大米。”
说完,右手拍在左手上,又做恍然大悟状。
“难怪姥姥总说找你不容易,原来你不住这里,她搞错地方了。”
丁一重新挂上笑容,“那你住哪里啊?这次我只带了十斤大米,以后每个月至少还你十斤,还满两百斤为止。”
石诚对丁一简直另眼相待,这胡说的本事堪称一流。除了这次秘密出任务,他平时来市里都是去看望奶奶,之前从没到过贺国庆家。
还有,怎么又变成两百了。
“两百,不是只有二十斤吗?”
“姥姥特地提过,你的要十倍还。”
“……”天上掉下大米。
石诚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袋子,把她往丁一手中塞,“丁同志,你拿回去。”
丁一意外,同时对石诚高看一眼,这年头还有人不要白送的大米,难得难得。
双手顺势插在裤兜里,板着脸道,“石诚同志,你实诚了,怎么能让我做个言而无信之人。”
“言而无信?”
“对,我答应姥姥的事,必须办到。你不让我还大米,岂不是让我失信。我失信了,良心就会不安,良心不安工作就容易出错,就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你是不是诚心不让我好过?”
义正言辞的指责石诚一番后,丁一摆摆手,“天黑了,该回家了。石诚同志,这个月的十斤已经给你了,咱们下个月再见。”
问问答答之间,丁一忘记追问石诚的住址,潇洒的朝屋外走。
走了几步,又凶巴巴的回头,“大米收下,不准跟过来。”
石诚头回碰到这样不讲理的姑娘,以及上赶着给人送大米的姑娘,还十倍奉还,真稀奇。
“丁一同志。”拎着大米往外追。
贺国庆在房间努力竖起耳朵,但是什么都没听到,默默的计算着时间,离一个小时还有大半个小时。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又来了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连长的“你拿回去”,以及丁一的“给了就是给了,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贺国庆抓耳挠腮,“给了什么?你倒是说详细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