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玉打量了此人一眼,三十七的模样,国字脸,浓眉大眼,外表看着倒还挺憨厚。只是那双含笑的双眼,让人觉得此人的性子怕是与让的外表不符。
“原来是李知县,李知县不必多礼!”顾诚玉单手靠在后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却给李知县一种无形地压迫感。
李庸神情一穆,此人不可小觑!他为官六载,原本在穷乡僻壤做知县,日子过得十分清贫。
如今调来了靖原府清河县,虽然品级没升,但靖原府可比那穷乡僻壤要好得多。
更何况清河县还有个小码头,虽比不得江南,但百姓的日子并不十分清苦。
“不知大人已经回乡,下官未亲迎,乃是下官的失职!”
李庸其实昨儿就想来了,可心腹却说既然顾大人沿途没有泄露身份,那想必是回乡心切。
让他不防再等一日,等人家回去见了亲人,收拾好行李,再带着礼去府上拜见,这才不为失礼。他一听,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今儿起了个大早前来拜见,没想到顾诚玉更早,已经出门访友去了。
既然来了,他是一定要见到人才能走得。不然失了礼数,让这位顾大人觉得自己不将对方看在眼里,那岂不是冤枉?
“李知县不必挂怀,是本官回乡心切,并未知会李知县!”顾诚玉走至家门前,向李知县比了个请的手势。
在他们进去之后,村民们就炸开了锅。
“顾家老五还真的比知县大人官儿大呢!瞧知县大人对着顾家老五点头哈腰的。”
一个村民看着进去的两人感慨道。
旁边那人赶忙退了推他,“快别说了,这话是咱们能说的?人家可是朝廷官员,你可知道妄议朝廷命官是啥罪不?”
“是是!还真不能说,我在外头做了几个月的活计,这么官员可厉害着呢!别看那些有银子的老爷们平日里牛气得很,但是遇见当官的,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呢!”
“那是!不然,为啥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科举里头钻?还不是为了考科举做官?”
“老顾家真的要起来了,瞧瞧顾家老五多威风呐!”
“还叫顾家老五呐?人家已经当官了,没瞧见知县大人还叫顾大人呢吗?”
顾诚玉请李知县到了外院书房就坐,朱庞已经等在这里了。毕竟是一方父母官来了,他还是个白身,总要来拜见一番的。
再说先前顾诚玉不在家,他不得帮着招待吗?
“听说顾大人短短一个月内就已经升任翰林院侍读,下官恭喜大人!”李知县已经得知顾诚玉升官的事,毕竟吕氏的敕命就是李知县带人来宣读的。
“皇恩浩荡,本官也是侥幸!”顾诚玉与李知县打起了官腔。
顾诚玉一见此人,就知道是个官场上的老油条。
他早就将李知县的底子给摸清楚了,原本是临近边关庆丰府下头的知县,今年才平调到靖原府的清河县来做知县。
庆丰府临近边关,日子可想而知。能平调到靖原府来,也算是李庸的本事了。
李庸的出身于顾诚玉一样是农户,顾诚玉还有梁致瑞这个老师,而李庸就没那么幸运了。都是靠着自己一路摸爬打滚,竟然还能在庆丰府站稳脚跟。
“那也是大人您深得皇上看重的缘故,咱大衍朝就没有这么年轻就成为状元郎的。您的诗作下官也拜读过,已能与古时的子健相比肩。”
李庸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顾诚玉这般受皇上看重,前途不可限量。
也不知这顾大人是什么派系的,他可要好好探探口风。
若真能搭上顾诚玉这条船,说不定还真能在三年后升一升。
“李知县真是太过誉了,本官又怎能与子健想比?”顾诚玉一看李庸的模样,就知道对方想站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顾诚玉对这些并不排斥,在官场上结成同盟,抱成团是再正常不过的。
皇帝年迈,他不得不为自己打算,有自己的派系才是明智之选。
不过,这个李庸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若是做人不择手段,他还真不敢用。再说他现在的官职还不高,想要将李庸收为己用就有些勉强了。
顾诚玉一面应付着李庸的恭维,一面在心里做着打算。
只几个呼吸间,顾诚玉就决定还是再等等看。
最起码得先了解了这个李庸的秉性再说,若自己能在三年内再升一级,那这些都将不是问题。
“听说李知县原本在丰庆府的前渠县任职,那里地处边关,日子艰苦,但李知县却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顾诚玉倒不是睁眼说瞎话,他之前已经叫人打听过。
这个李知县在当地的口碑不错,贪官应该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李庸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那里百姓的日子苦啊!土地贫瘠,百姓们就连温饱都难以解决。”
顾诚玉和朱庞听到这里也沉默了下来,不能种粮食倒是事实。不过,丰庆府不是能种棉花吗?
“李知县,丰庆府的土地不是适合种棉花吗?”
最主要种植棉花的地方还是在丰庆府一带,从丰庆府运过来的棉花就加重了成本,因此棉花的价钱不便宜。
再说顾诚玉查阅了许多资料,棉花的产量并不高,得防止虫害。且还难以取种,投入的人工却是不少,这是个需要解决的难题。
自古以来,被剥夺的只有百姓。
别看其他州府的棉花和棉布卖得贵,丰庆府的百姓们靠着棉花却依然吃不饱。
那些商贾收购棉花价钱并不贵,因为从丰庆府运往各州府的成本不小。
棉花的产量低,田地还要交税,这就和他们这里种粮食一样。虽然交了税,可剩下的就只能填肚子。
但丰庆府种植棉花得多,根本不能填肚子。种植粮食更没有产出,只怕连田税都要交不起。
顾诚玉见李庸这担忧的模样不似作假,看来也是个能为百姓着想的官员。
只是他自己的前程更重要,但凡有能耐离开那个地方,顾诚玉相信很少有人能做到留在那里继续为官。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