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点火,准备早饭,二妈这时也过来了,和我妈在一起议论着,议论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和王兰有关的事,要不小明带刑警来干什么?我也不时地来到前屋,插几句嘴,真的也没有心情做饭.
正议论纷纷呢,二大过来了,看见他慌里慌张的样子,我心里惊怯怯的,二大瞪大了眼睛说;
“你们猜怎么着?王兰昨天晚上烧死了.”
我的心突地翻了一个个.
屋里的人异口同声地反驳;
“不可能,就她那个精神头,要是起了火,还不一下子窜出去?绝对不可能.”
“可老四媳妇刚才打电话来说,王兰确实被火烧死了,她租住的地方都让警察给围起来了,人们都在那里围观议论呢!”
我二大说.
平时家里的亲戚都挺烦王兰的,可如今,这样的一个坏消息确实使空气沉闷得很,大家的心情都很压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更不希望这是真的.
我的心一阵阵揪紧,王兰死了,王兰竟然死了,怎么会是这样?无论她对我们全家人的伤害有多深,我都不希望她会有这样的结局,我希望她能离开杨山,离开我爸,但绝对不是希望以这种方式,绝对不是.
我不由得流下了眼泪,难以接受这么惨烈的现实,我妈也无法接受这一现实.但是善良的妈妈没有哭,她说;
“我不希望她这样,但女儿的心情就是和妈妈的心情不一样,我心也不好受,但我没有眼泪.”这时候,我大哥又过来问;
“小婶,我小叔昨晚几点回来的,后来又出没出去?”
我和我妈回忆说我爸是近七点回来的,没有再出去过.
我大哥说;
“那就没我小叔的事. ”
然后就走了.
勤进听到这一消息,也赶紧起床,半信半疑的我们,让勤进到她租住的房子那里去瞅一瞅.
三妈也过来了,大伙还在一块议论着……
在难以诉说的等待中,勤进回来了,他尽管想镇定,脸色还是不好看,总有上呕的感觉.他用手按着自己的嗓子极力下压,在我们的一片询问声中,勤进沉沉地点头;
“真的,王兰真的死了,据说先是被害死的,然后又给烧了……真的好惨,真的……”
勤进用手抵着胃,
“老多的人围在那里看玩艺儿了,法医正在解剖,我没敢靠前,在远地方看到那幅惨状,你不知道,小风……虽然咱不喜欢她,可她也不应该这样死……”
“别再说了,勤进,千万不要说给我听,我不想听……”
我的泪水止不住又流了出来……
到底她得罪了谁?竟让这个凶手对她有这么大的仇恨呢?
王兰那个人,自我感觉好得很,有一天,她来我们家,正好遇上一个酒鬼往我们家打电话,接了两次,告诉他打错了电话后,他的电话还是一个劲地来.
我们索性不再去接,可是王兰许是闲着没事,许是显示她的能耐,一下子过去就拿起了电话.
“你找谁呀?”
她慢吞吞地问.
“我就找你呀,我想和你见一面.”
“好啊,你说,我们在哪里见?在杨山市场门口见?行啊,你先去那里等着,我马上就到,不见不散啊.”
她看上去不觉着烦,倒好象还觉得挺好玩的,和那个酒鬼打上了太极,话说得不急不躁,不温不火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很是自鸣得意的样子,我当时心里一个最大的感受是;
她真的是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她的背景太复杂了,她的世界太让我们不能理解了,我们和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她就是一个另类.
可我爸,对她的这一表现,当时好象还挺欣赏的……
我妈后来对我说;
小风,你看看你爸,认识的这人,像不像是个正经女人啊?纯粹就是女 的派头.
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会那么容易就让人给杀害了吗?
大伙议论纷纷.
二大伯又去打探消息去了,不时回来告诉点什么.
“她不止跟我们家老四呀!她在外面有几个人呢!能不能骗人家钱,骗人家很多很多的钱,人觉得过不来,起了杀心呢?”
二妈这样说道。
“再不,那些个男人争风吃醋,是情杀也说不准.”
“也许她有时爱耍派,爱显摆,不知有多少钱似的,让人上了眼也不一定.”
“那金手镯听说没拿,看来不像是抢钱.”
到底王兰认识了些什么人?又怎样被人这么残忍地杀害?我们实在是猜测不出来.
但毕竟她是爸爸的情人,彼此心底里虽互相排斥,但表面上还过得去,我看到的又多是她笑着的时候,她的泼辣无理我又从没直面过,看到的总比听到的感觉更强烈。
我们本善良,我们又敏感脆弱,听到她的惨死,我们无法不动容,我们无法平静.
一个人无论做了什么样的错事,都不能拿生命去抵呀!何况除了对我妈,对我们的伤害,她还会对谁有天大的伤害,让人能下此毒手呢?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她曾经送给我们的一盆兰花开得正艳,而她的人却已惨死,我不由得眼窝一阵阵发热,人的生命力是多么顽强呀!而人的生命力又是如此地脆弱,王兰那样一个充满心机,浑身精神头的女人在凶手下毒手时也该是多么脆弱和无奈呀!
人呀,真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全家人的情绪都低到零点,谁也没吃饭,强强也只吃了三两口.我们用故作轻松的口吻跟他说话,让他去二姥家玩儿,可他不去,我们只好让他去另一间屋子里,远离大家伙的纷纷议论.可是我们一个个的寡语失神,孩子又怎能觉察不出来呢?毕竟他已经八岁了.
“妈妈,你正在想什么呢?”
“我什么也不想,你玩你的去,大人的事小孩儿不要管.”
“其实,妈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她的死对不对?想她到底是被谁给害死的.”
“是呀,妈也不想了,你也别管了,啊!”
都怨我自己,结婚不离家,被动地跟着爸爸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这样节外生枝的事,给孩子造成的伤害该有多大呀
自家的亲戚一拨拨地来,家里的电话也一再地响起,都是询问议论这件事.
“你爸呀,听说她死了,好堆了马褂了,你看吧,小风.”
二妈在墙头那儿对我说.
“我也觉得是,我爸为了她宁愿我妈受伤害,我爸这下子受到了最严重的打击,对他都不知多长时间能重新振作起来呢!”
“你爸怎么还没回来呢?按说也调查地差不多了吧?”
二妈又象是询问又象是自言自语.
“二嫂,我去公安局看看他.”
我妈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显然听到了我和二妈的对话.
“你别去,雅文.一个公安局不能让见,二个他心情不好,见了你也不定什么样难过呢,那场面让别人笑话呀?”
我也劝阻着妈妈,妈打消了念头.
又有个朋友打电话来,对妈妈说;
“这是好事呀!”
我妈说;
“我一点也没觉得这是件好事,她活着时知道他们的事的人不少,现在是没有不知道的了.谁希望她死?别说还死得这么惨.怎么一切都象是做梦似的.”
坏事传千里,一个平时极爱开玩笑的爸的同学,住在相邻的Z市,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消息,打来电话对妈说;
“雅文,你是一号嫌疑犯,志超是二号嫌疑犯.”
我妈天真单纯的性格又上来了,她辩白似的急忙说;
“就我,会有那样的狠心?就他,会舍得杀她?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们一点也没有想到,她的死会牵连上我们.
放下电话,我妈就生气,一边反反一边嘟嘟哝哝;
“活着被她伤害得还不够,她这样一惨死,我还遭了嫌疑,刚才人家还说会不会是我干的?啊,你给我个天大的胆子,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呀,这是哪个缺了八辈子德的干的,这么狠?”
“那你生啥气?”
二妈说;
“说什么的都会有,咱心里不亏咱坦然,不该咱事,你别上火再病了,他小叔还没回来呢!他小婶,你可得顶着.”
“二嫂,你知不知道我这心里憋屈得慌?你说她这一死,最可怜的是小明,爸妈离婚了,他跟着妈,如今妈又没了,这孩子真可怜,得到的爱总不完整.谁希望她这样?”
“知道,知道,你呀,就是心软.”
中午的饭谁也吃不下去,但为了孩子,谁都做个样子勉强吃一点.
强强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没有谁逼着他多吃,也顺势都放下了筷子.
爸还没回来,勤进去杨山分局探看了,但是没见着我爸.
勤进回来后,把我和我妈叫到跟前,告诉我们说;
“妈,小风,关于我爸几点回来这件事,咱们一定要统一口径,他是七点来钟回来的吧?”
我和妈一致点头,勤进说;
“那咱就说是七点钟,别你说是七点,我说是七点半的.”
我和我妈都说好.
我们没有把这件惊人的事情告诉小锦,我们怕小锦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多的突发状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