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芷她们的马车一路南下,经过吕梁、晋城。在河南府时,郑芷让人把马车停下,此时的她已经可以自己慢慢的翻身。燕儿在一旁伺候着,她怕郑芷挣到伤口,马上扶着她,让她侧过身子。
凌霄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不急着赶路了?”
郑芷抿了下唇,故作神秘地说:“因为我想买吃的,我饿了。”说完,还看了燕儿一眼。
燕儿原本并没有想那么多,被郑芷一看,转念一想,脸色微红,尴尬不已。
不一会,郑芷就让人买了许多胡麻饼,分发给每个人当做干粮。
伤已经快好的丘括在马车里捧着胡麻饼啃得那叫一个香,“这饼可真好吃啊。诶,青峰,我看你胃口小,你吃不下的话,我来帮你吃!”说着,就想伸手去捞对面青峰吃剩下的饼。
青峰一个后闪,躲开了丘括的大手,鼻中冷哼道:“馋猪!我还没吃饱呢,还想抢我的吃食!”
丘括在一旁干瞪眼,咽了口口水,不满地哼哼,“你个小气鬼!得,老子这还有些碎银,你给老子再去买些,就当老子请你吃的。”
青峰探头看着丘括从自己那件破破烂烂的黑衣中掏出一些碎银,马上抢了银子拿在手中打量,口中惊讶道:“看不出来呀,我以为你已经一穷二白的了,想不到你还藏了不少钱两啊?怎么,是准备讨媳妇用的?”
丘括唾了一口,“去你.娘.的,快给老子买饼去,多的都请你吃!”
青峰斜眼,嗤道:“就你这胃口,还能多?哄谁呢!”
丘括气哼哼地就想自己站起来,可是他体力还有些欠佳,再者他这个样子去人多的地方必定还引起人的注意,只好骂骂咧咧作罢。
青峰早就习惯了丘括的脾气,也不在意,在离开丘括一步之遥的地方,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吃饼。
丘括那口水都快把自己的衣襟给沾湿了,他不断地吞咽着口水,最后低声下气道:“青峰,咱两出身入死那么多回,早就比那过把子的兄弟还要亲。你不能眼见着哥哥就这样被活活饿死吧?”
青峰仰着鼻孔嗤了一声,吃下最后一口饼,擦了擦嘴,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现在这样算是有点求人的样子了,不过呀,夫人说了,那饼可不能多吃,容易闹肚子。我可不想一路伺候你跑肚拉稀的!”
丘括好不容易低声下气一回,这会见青峰还是不买账,那额上的青筋立刻突突而起,不满道:“这夫人管的也太多了吧?到底是一介妇人,怎还管起了老子吃多少?”
青峰闻言脸色一变,跑到青峰床前就是一巴掌呼在了他的黑脸上,“你说话可小心些!那是凌将军最重视的夫人!没有她,我们怎么活着逃出鞑靼,怎么能救出凌将军?”
丘括捂着脸,也不敢再发火了。他的暴躁脾气呀,在青峰及时的三言两语下,总能快速地熄灭。
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上,燕儿瞧着手中的胡麻饼,一脸想吃又不敢吃的表情。
郑芷偷笑,口中却一本正经说道:“一块胡麻饼而已,没事的。”
话音刚落,燕儿就已经一口咬上了胡麻饼,顿时满脸的幸福。
凌霄在一旁莫名地看着两人,好奇地用眼神询问郑芷。
郑芷决定保守这个秘密,笑着回望着他,道:“夫君尝尝看这饼,很香的。”
凌霄一听“夫君”二字,马上眉开眼笑地咬下一口饼。顿时一股香气席卷口腔,酥脆可口,非常好吃。
凌霄吃了一口,见郑芷此时笑看着他,马上拿着手中的饼放到郑芷嘴边,说道:“夫君我已经试过毒了,夫人可以放心吃了。”
郑芷呆愣,一旁的燕儿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嘴唇上的饼屑掉了下来,傻气的很。
郑芷看了眼燕儿,脸瞬间红了,燕儿识趣地闭上了嘴,悄然退出了马车,继续啃饼去了。
马车里,凌霄笑得像一只狐狸,逗着郑芷,“你说你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害羞?只是喂你吃块饼而已,你这脸就红成这样,倒是把燕儿给吓跑了出去。”
郑芷心中暗想,凌霄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报复她之前说他脸红的事情。
郑芷鼓腮,却是恨恨地就着凌霄的手一口咬上了胡麻饼,嗯,这胡麻饼还是这么好吃!
凌霄琥珀色的双眸中映着郑芷的容颜,他俯身,突然伸.出.舌头在郑芷唇边一卷,粘在她唇边的一粒芝麻就被凌霄吞下了肚。
郑芷愣了愣,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心上如滚了蜜,但是一想到凌霄刚刚逗她,好歹也要嘴硬地“讨伐”一下,就说道:“你弄得我脸上湿哒哒的,怎么不用手帮我拿下来。”
凌霄闻言挑眉,伸出拿着胡麻饼的左手说道:“为夫现在身有不便,只好委屈夫人了。”
郑芷看着凌霄空荡的右边袖子,虽然这么多天她也已经习惯,但是鼻头还是有些泛酸。
凌霄自己已经全不在意,本来只是想逗逗郑芷,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忙放下手中的胡麻饼,自己躺在郑芷身边,把她轻轻揽在怀中,温柔道:“我逗你玩的,我的左手还能抱着你,我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你不要难过,你以前可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可凶了哪。”
郑芷扬起了一抹苦笑,口中却嗔怪道:“我哪里凶了?”
“你以前对我不凶吗?”凌霄轻笑道。
郑芷想起以前自己还在柏府时,对凌霄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轻轻笑了起来。
郑芷把脑袋埋在凌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凌霄的心跳跳的有些快,但是和以前比起来,却是没以前那么有力。郑芷的心中总有些说不出的不安,但转念一想,凌霄现在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心跳没那么有力想是因为凌霄身体受伤后所致。
凌霄像感受到郑芷的不安,用左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道:“累了吗?要睡会吗?”
郑芷摇了摇头,“还不想睡。”
“不想睡的话,就陪我说说话吧。”凌霄在头顶上方说道。
郑芷想了想,就把凌霄走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和凌霄说了。她跳过了那些不怎么愉快的,挑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来说。
“......陈夫人每日会在佛堂中念经祈福。许嫂嫂会帮我一起管理家事,她的管理能力非常强,常常弄得我没事干。而且她早晨还会和我一起练功......”郑芷猛然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练功?怪不得看你上次在密室的时候,有了武功的底子。”凌霄说着,转念心下一沉,艰涩道:“你的武功......是暗金教你的?”
郑芷把脸更深地埋进了凌霄的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她的第一位武学师傅,从大夏一路陪伴着她到鞑靼的暗金,最终没有活着回来。
在她醒来后,因为梦中的那个场景曾经紧张地求证过柏子逸和燕儿,两人一直推脱说暗金在养伤。等凌霄伤好了些,可以稍稍动弹后就要求去见暗金。她和凌霄已经预感不妙,但是当真的知道暗金早就被装在冰冷的棺木中时,两人都呆愣了好几日。特别是凌霄,原本已经可以站起的身体,又再一次倒下,养了许多天才缓过来。
郑芷感受到凌霄收紧颤抖的左手臂,心下凄然,她知道暗金从小陪伴着凌霄,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的兄弟。
“凌霄,暗金会和我们一起回故土,他是我的武学老师,我和燕儿是他的徒弟,我们会一直供奉着他。”
凌霄没有说话,只是久久地抱着郑芷。
......
半夜时分,青峰睡眼朦胧地爬起来,来到一棵树边小解。马车越往南走,天气越是暖和,许多同行的高手会点了火在野外将就一夜。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睡下,青峰小解完就要从树后走出。
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忽然有一个黑影掠过。青峰顿时一个激灵,就要追过去。等他没跑两步的时候,眼前却已经没有了人影,那人影的速度之快令他瞠目。
他虽然不算顶级高手,但是武功也不弱。若不是他眼花,那能在他眼皮底下都看不清动作的,定是武功十分高强之辈。
青峰皱着眉回到马车,见丘括睡的香酣无比,那鼾声如同雷鸣,吵得人心突突直跳。青峰不耐烦地踢了丘括一脚,那丘括吃痛鼾声停顿了一会,青峰以为他要醒了,谁知下一刻那如雷鸣的鼾声再次响起,不急不缓,还十分有韵律。
青峰轻声骂道:“猪!”
“你骂谁猪呢?”雷鸣声一顿,丘括的粗嗓门响起。
青峰吓了一跳,就差点要拿起随身佩戴的刀了。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骂老子,心虚怕成这样?”丘括的眼睛在黑夜中炯炯有神,犹如两个大铜铃。
青峰确定是丘括醒了后,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刚才在外面看到有个黑影,等我想要去追的时候就不见了,那武功绝对在你我之上。”
丘括一听,马上坐起了身,“你没看错吧?”
青峰眉头皱的更紧,“应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