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赫瑄将信件收起,俊逸的脸上带了些许柔和。
可他又想到了赵婉君,心里一阵烦乱。
赵婉君威胁他必须要迎她入府,还必须要做瑄王妃,可绾烟呢?
不管怎么说,他对绾烟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若不是因为那一晚……
他知道,绾烟嫁入瑄王府后,虽说也给了她一个还算体面的侧妃的名分,但他也听说过,那些奴仆在背后嚼舌根说的话有多难听。
但绾烟依旧从来没有抱怨过,日日在他身边尽心尽力服侍着。
轩辕赫瑄到现在自己也分不清楚了,自己对绾烟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若是只是单纯的愧疚,又不大可能,偏偏绾烟又是个以卖笑为生的姑娘,他不能乱了本分。
若是他不能娶一个大家闺秀,身后有一定的朝中势力支持的女子为正妃,他通往皇位的路必定会更加艰难。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赵婉君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赵婉君过于聪明,如此倒显得她有些愚钝,这也是为何他那日会依了赵婉君的愿,去她的阁房中与她欢好。
如此想着,他的眉心狠狠蹙在了一起。
两日后。
“回殿下,没有太子殿下的踪迹。”承礼从外走入行礼恭敬道。
帐篷里。
轩辕赫瑄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玉环,笑了一声,“如此最好,两日了,已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是神,进了那沙漠,若是出不来,定是必死无疑了。”
承礼恭敬问:“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自然是要好好悲痛一番,来人,派人回宫告诉父皇,偷盗边境图防手册的小人已经找到,只是太子殿下在与小人搏斗时,不幸中招,入了沙漠,再无生还可能,恳求父皇节哀。”
轩辕赫瑄以极其平淡的语气缓缓说完这番话,干脆利落不留痕迹。
“是,殿下。”承礼一直都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因此他也很服从得完成这一切。
他丝毫不拖泥带水,退了出去。
轩辕赫瑄眯了眯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府。
苏婳坐在阁房中,脑海里忽然想起几日前收拾物件时发现的首饰盒,一时心中好奇,就又将它找了出来。
她放在手中端详了一阵子,有些忐忑得打开首饰盒。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木盒子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促使她不断回忆,好奇打开它。
盒子的开关是一个小小的突出的格子,苏婳轻轻按下,盒子就应声打开。
盒子打开后,她看见里面无非是装着一些有些年头的玉簪手镯,再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也就失去了兴致。
但她仍有些不死心,觉得这首饰盒既然这么神秘,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
否则她从前应该早就发现它了才对。
苏婳正欲关上盒子的手停了下来,她又打开盒子,将里面的玉簪手镯拿了出来,发现底下有一些特别。
则是因为放玉簪手镯的高度远远低于盒子本身的高度,这一发现,使苏婳更加确信,木盒底下一个有一个暗格,而那里面,则一定会装着她没有见过的东西。
想到这些,她很快全神贯注得观察着木盒,想找到打开暗格的机关。
然而,一刻钟后,仍是一无所获。
此时,月儿从外走进,看上去有些气喘吁吁。
苏婳见这丫头似是着急敢过来的,也就开门见山问:“月儿,怎么了?”
月儿皱眉答道:“回小姐的话,是宫中来人了,让太子府中的两位女眷入宫。”
苏婳闻言,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轩辕锦年有消息了,她忙喜出望外,“莫不是太子殿下有消息了?”
月儿摇摇头,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只知道是与太子殿下的事有关。”
“好,我这就入宫。”苏婳的声线平静,可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却暴露了她的紧张。
皇宫内。
正殿前,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苏婳与江长歌二人。
二人恭敬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混浊的双眼此刻透着清明,他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几缕白发却还是反应了他的疲倦。
“免礼吧。”他的声音带着极重的深沉。
苏婳的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若是好事,皇帝的脸色是绝不会这般难看的。
难道是,轩辕锦年出了问题……
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对,轩辕锦年若是出了事,应该是全天下都知道的,她怎么可能会被蒙在鼓里呢?
可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更好的解释皇帝此时的神情。
皇帝神情复杂得看了苏婳与江长歌一眼,终还是沉沉叹了口气。
江长歌本就是和亲的公主,又是太子妃,身份尊贵,因此她来率先开口最为合适。
她很快不卑不亢问道:“儿臣敢问父皇一句,父皇召儿臣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的薄唇紧抿,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十分苍老。
“朕召你们二人前来,自然是有一事要告诉你们的,而这件事,朕也希望你们得知后,不要到处声张。”
他的声音深沉而疲倦。
“是,儿臣遵命。”江长歌与苏婳顺从应道。
可听见这句话后,苏婳已经有些浑浑噩噩的了,她甚至已经猜到了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是什么。
轩辕锦年真的出事了……?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能期盼从皇帝的口中说出来的,能是一个好一些的答案。
哪怕是受伤,也不是最坏的结果。
可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皇帝叹了口气,继续道:“锦年,进了边境的那片魔鬼沙漠。”
苏婳与江长歌闻言皆是一惊,苏婳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身体也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脑袋里嗡嗡响着。
她听不见了,皇帝说,轩辕锦年进了那片魔鬼沙漠……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那片沙漠的名号,因此,她更知道,进了那片沙漠意味着什么……
江长歌见苏婳神情恍惚,趁着皇帝不注意她们时在她耳边低声劝道:“别怕,万一是假的呢?”
苏婳这才回过神,是啊,进了那沙漠,也不代表着一定会出不来,轩辕锦年是什么样的人啊,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江长歌冷静问道:“父皇,儿臣想问,太子殿下是否出了那沙漠?”
皇帝的语气愈发沉重,“没有,边境的守卫来报,锦年已经被困在了那片沙漠整整三日,派了许多人寻找也没有任何踪迹,因此,怕是凶多吉少了。”
苏婳身上的最后一丝意志也彻底消失了,凶多吉少这四个字直在她耳边打转。
她知道,能让皇帝亲口说出这句话,一定不是假的,可这样就是说,轩辕锦年已经……死了?不是吗?
江长歌的身子也有些颤抖,两行清泪顺着她面颊划过,她行礼道:“儿臣有罪,没能照顾好殿下,如今……”
她有些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帝看出跪着的二人的悲痛,他的心中也是悲痛万分,他沉声道:“罢了,赫瑄已经在派人寻找了,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二人先退下吧,若是有消息,宫里自会有人通知你们。”
“是,多谢父皇。”苏婳与江长歌磕头行礼道。
很快二人起身,出了宫。
回到太子府,苏婳依旧魂不守舍,轩辕锦年,难道就这样轻易得走了……
忽的,她想起了皇帝的最后一番话,提到了……轩辕赫瑄!
她一惊,她现在完全有足够的猜测,去证明轩辕锦年的失踪与轩辕赫瑄绝对脱不了干系!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轩辕赫瑄呢?
呵,看来是她小瞧了轩辕赫瑄的本事。
江长歌见苏婳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也不由得心里微惊,问道:“怎么了?放心,太子殿下吉人天相,自然会平安归来的。”
她话虽这么说,可她的心里也不能保证。
苏婳勉强得扯开一抹笑容,“但愿如此吧。”
说罢,她又陷入了沉思。
江长歌回到了梅墨阁,苏婳则回到了竹宣阁。
“月儿,如今,我们还有什么法子吗?”
方才月儿也是跟去了的,因此这件事,她也是知情的。
她见苏婳愁眉不展,虽说心里担忧,却也只是担忧,脑海里一团乱麻,更别说有什么法子。
苏婳笑了一声,可笑容却是分外苦涩。
“月儿,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因为我死了,我却无能为力,会不会,我生来就是一个克星啊?”
她微微仰头看向月儿,眼前浮现出一片水雾。
月儿连忙劝道:“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放心,太子殿下一定会没事的,您也不要自责了,这一切,都与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最见不得苏婳难过的,一见苏婳这副模样,她就分外心软。
苏婳没再说话,她也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找到解决问题的措施与方法是最重要的,她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作无意义的伤春悲秋。
她也明白,这是弱者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