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的心底淡淡生疑,将首饰盒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见似是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这首饰盒为何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兴许是娘亲留给她的东西吧,她猜测着。
于是,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而是将盒子放在包裹里,好生安置着。
月儿与青芜二人手脚麻利,很快厢房里的物件就被清理了大概。
留下的,不留下的,则交由苏婳来定夺。
苏婳从一堆物件中翻了翻,淡淡蹙眉。
月儿见状问:“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婳摇摇头,咬了咬唇,“我记得娘亲生前给我留下了许多首饰,之前也清点过,怎么现在少了许多?”
月儿一惊,忙跪下道:“小姐,奴婢保管首饰不利,请小姐怪罪。”
苏婳扶起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叹了口气,“无妨,这不怪你,罢了,也无需再追究了,反正我跟这苏府也没什么关系了,若是他们自己把事情做绝了,我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月儿起身,心里却还是有些自责。
“走吧,那些东西都不必留着了,要留下的都在这个大木箱里,其他的都丟了吧,或是挑些好的分给那些婢女家丁。”苏婳端起箱子,对身后的二人道。
月儿和青芜顺从点头,很快,偌大的屋子里空空荡荡。
苏婳在门外往后深深看了一眼,屋子里熟悉的布景却让她顿觉无限讽刺。
“再见了……”她喃喃自语。
说罢她转身,向前走去。
再见了,曾经的一切。
再见了,从前的苏婳。
她不知道前方的路是什么样的,可她知道她会以更加狠绝的姿态向前方走去。
失去了一切,却也得到了一切,不是吗?
苏婳的泪水却情不自禁流了出来,可她的眼眶却仍觉十分干涩。
这是最后一次为别人难过了,想到这些,她抹去脸上很浅的泪痕,步履略大一些的向前走去。
月儿与青芜跟在后面,不知为何,她们望着苏婳的背影,是那样的瘦弱,却是那样的不屈挺直。
她们相视一笑,这才是她们生生世世要追随的主子,一辈子也不会后悔。
一夜之间,苏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边境。
大漠戈壁上,两队军马在缓慢得走着。
轩辕锦年一双勾人的桃花眸中透着冷峻,琥珀色的漩涡中深不见底,一身白衣如谪仙坐在马上。
他身姿修长,细长的手指如刀削一般精致,瘦削的脸庞上的薄唇微微勾起,显得无比迷人。
那匹马一身白毛,马蹄仿佛能生风,这无疑是马群中最优良的一匹骏马。
轩辕赫瑄在一旁骑在马上,面容俊朗,却不敌轩辕锦年的风姿。
二人一对比,轩辕赫瑄就逊色了不少。
说来其实无趣,二人在这大漠上已然行走了两日,而且丝毫没有寻到边境图防手册的踪影。
轩辕锦年知道轩辕赫瑄就是在带着他饶圈,根本就没有想找到边境图防手册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点破,只是任由着轩辕赫瑄做这些无由头的事情。
“何日我们才能出了这大漠。”轩辕锦年看似无意问。
他唇角边玩味的弧度渐渐勾起,淡淡得看向轩辕赫瑄。
轩辕赫瑄也不回避,而是道:“传闻这大漠无边广阔,据说若是人进了这里,必定会出不来,不过,那贼偏偏进了这大漠,因此,为了父皇的命令,我们必定是要在这大漠中走一趟了。”
他淡淡调笑着,一双细细长长的凤眼眯在一起,心里不知在思衬些什么。
他当然不会让轩辕锦年走出这大漠,毕竟,他的目的,就是让他死。
轩辕锦年笑了一声,笑声低沉好听,“哦?那贼可真是有了天大的本事。”
轩辕赫瑄勾唇不语。
很快,一股强烈的风沙朝两队人马袭来。
轩辕锦年经历过这种局面,因此迅速用双手捂住了双眼与口鼻。
这大漠上的风沙可是能要人命的东西,当然不会有人傻到将自己的口鼻双目暴露在外。
先前他们也是经历过风沙的,因此并没有过于慌乱,众人都做好了躲避的措施。
可是奇怪的是,往日里风沙袭来的时间都十分之短,而今日,过了许久,风沙都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轩辕锦年感到不对劲,他如鹰般锐利的双眸微微眯起,这绝对不仅仅只是普通的风沙。
他用仅存指缝间的余光,瞥见了四周的境况。
见来者似是不是所谓的风沙,他很快放下手,睁开双眼,斜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的眉心狠狠蹙在了一起,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果然,他猜得没错。
周围的人马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就那样无声无息得消失了,四周也显然不是方才的景象。
他的周围十分荒凉,没有水源更没有所谓的植物,他知道,他是被轩辕赫瑄给算计了。
这大漠里别说没有水源了,就是有,也不够他撑上几日,更何况,四周荒无人烟,在这茫茫大漠中,不会,也不敢有人踏入。
轩辕锦年很快意识到他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若是一定时日里没有人发现他,他一定会死。
呵,他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轩辕赫瑄为了除去他,还真是费尽了心机。
他冷静得下马,看见随他行了几日的骏马依旧精神抖擞,不禁欣慰的笑了。
万幸,他不是没有人陪着,正所谓,还有追风陪着他。
追风是这匹白马的名字,也是轩辕锦年最喜爱的一匹马。
他用手摸了摸追风的毛,为它顺了顺,追风也很知人性,它没有因为变了环境而嘶鸣,而是顺从得看着轩辕锦年。
也不知道,他能撑过几日。
帐篷里。
轩辕赫瑄坐在主位,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居高临下得看向底下坐着的众人,心里有了报复的快感。
轩辕锦年已经被他困在了大漠,这片沙漠可是有名的魔鬼沙漠,进去了,就没有能出来的。
一想到轩辕锦年没几日就能永远消失在他眼前,他的心里就无比顺畅。
呵,轩辕锦年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又如何,最后不还是会败给了他?
轩辕赫瑄承认,边境图防手册丢失的确是他的手笔,他觊觎那个皇位已经很久很久了。
在很小的时候,宫里的娘娘就告诉他,皇位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也是他必须要争夺的东西。
他的生母是最卑贱的奴婢,只是被皇帝看中,才有了他。
后来,他被寄养在德妃娘娘,也就是他生母伺候的娘娘身边。
可是,没有人承认他是一个皇子,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皇,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他只能远远的,远远的看着他的父皇与其他皇子交谈,教育他们。
而他的存在,似乎只是一个累赘。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发誓,一定要成为最好,最优秀的那个皇子,这样,父皇就能拿正眼看他了。
事实证明,他也努力做到了,他从不跋扈,待人处事都极为小心谨慎。
他央求那些大臣在皇帝面前为他说好话,这些年,他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笼络到了不少势力。
就在他以为父皇会看到他的努力时,轩辕锦年出现了。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轩辕锦年的名号,他知道,轩辕锦年是父皇最宠爱的贵妃生下的皇子,而且天资聪颖,深受父皇喜爱。
他不甘心啊,为什么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父皇看到的人,却还是别人。
皇帝封了轩辕锦年为太子,却只是给他了一个所谓的王爷名号。
说是王爷,不过就是个游手好闲,没有正事干的名号。
他羡慕过轩辕锦年,羡慕他一出生就注定是万众瞩目,就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
可渐渐的,这种羡慕就变了味,变成了嫉妒,再到后来,就变成了恨。
恨不得轩辕锦年去死,恨不得所有瞧不起的人都去死。
他要皇位,要那个最尊贵的位置。
他想得到那些,就注定要失去一些,可他不后悔,在这条路上,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让轩辕锦年死,是最好,也是最快的法子。
轩辕赫瑄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若是能得到皇位,杀了他的手足,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一个士兵快步走来,跪下行礼道:“殿下,王府有信件传来。”
听见这句话,轩辕赫瑄冷硬的脸庞缓和了一些,他淡淡吩咐道:“将信件拿上来吧。”
士兵按他的话照做,很快退了出去。
轩辕赫瑄展开信件,把纸展开,几行娟秀却不失力度的小字印在上面,字如其人,这话果真不假。
他缓缓看去,唇角竟不由自主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是绾烟写给他的,上面无非是些关心的话语,虽是老套,却也顿时让他的心暖了一丝。
忘了有多久,没有人用这样的口吻关心他了。
那些女子,去讨好他,依附他,不过是看中了他身后的那些东西,却从来没有人会用真心关心他。
绾烟是第一个,他也相信,她也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