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望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山峰,九云山则是其中最高最陡的一座,被云雾缭绕着。
她迟疑问道:“白草莫不是就长在山顶处?”
上官谌颔首,可以理解为默许。
“过来,靠近我。”他蹙眉道。
苏婳撇了撇嘴,明明就是想帮她,还装出一副嫌弃她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照做了,向左侧移了几步后,与上官谌只留下一个拳头的距离。
此时,上官谌忽的伸出手一把揽住她盈盈可握的细腰,一下腾空而起,二人朝着九云山的峰顶飞去。
苏婳对这突如其来的失去重心有些意外,她微微侧头,看向上官谌精致妖孽的眉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看够了?别影响我。”上官谌不耐烦得来了一句。
苏婳“嗤”了一声,她又不是故意想看他的。
再谁,她看不看,跟他有什么关系?
“别那么自恋,我看风景还不行吗?”她反驳道。
上官谌的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闻的笑意。
很快,二人到了峰顶。
上官谌颇有几分意外,看向苏婳问道:“你会轻功?”
不是他无意猜测,而是方才苏婳的重心掌握未免太过于熟练,使他并没有废多少力气,就轻而易举到了峰顶。
苏婳笑了一声,没有否认。
上官谌微微眯眼,看来这个女子带给他的惊喜还真是不少。
苏婳从峰顶上往下俯视,感受到了一丝空阔感。
她的心里无端涌起一丝闺阁女子的伤感之意,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很快就全心全意投入到对白草的寻找上,上官谌站在一侧,淡淡看着她。
“你不是来帮我吗?站在那里干什么?”苏婳没好气道。
她寻找了许久,也并没有发现白草的踪迹。
她甚至悲催得发现,峰顶似乎连植物都找不到,更何况是什么白草呢?
难道上官谌是骗她的?
上官谌淡淡应道:“我在帮你找,你这样白废力气只会是愚蠢的表现。”
苏婳“嗤”了一声,“我就不信你能找到。”
上官谌扫了她一眼,悠闲站着,不理会她的言语。
半晌,上官谌不紧不慢道:“在你的左边,有一株植物,或许是白草。”
苏婳半信半疑看了他一眼,还是顺从得去向左边仔细寻找起来。
果真,她很快发现了一小抹绿色,最特别的是,绿叶上还带着点点白色。
她顾不得其他,就忙摘下它,小心翼翼得放在手中端详着。
“你不是说你也不知道白草长什么样子吗?”苏婳疑惑得问道。
上官谌云淡风轻道:“可谁说,我一定要对你说实话的?”
苏婳彻底被气到了,她咬牙道:“你这样戏弄我有意思吗!”
上官谌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竟鬼使神差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乌发,像给一只猫顺毛一样。
“有意思啊。”
苏婳微怔,看着眼前人,才反应过来,忙退了几步,低吼道:“谁让你摸我头发的?”
“我想摸,不行吗?”上官谌又扬起那一抹迷人的笑容,看的人心痒痒,又舍不得对他动手。
说着,他又伸出手摸了一把她的乌发。
嗯,手感不错。
苏婳“哼”了一声,她才不跟小孩子置气呢。
上官谌笑了一声,声音醇厚干净,很好听。
不过苏婳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她虽然不喜欢上官谌摸她头发,可他帮了她,这是事实。
她别扭道:“谢谢你能帮我,否则我或许就找不到了。”
“不是或许,是一定。”上官谌讽刺了一句。
“你……”苏婳一口闷气郁结在心口,怎么几天一过,这个小孩愈发毒舌了?
只是上官谌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淡淡道:“下山吧。”
这次有了前车之鉴,苏婳立即顺从得靠近他几步,轻松省事的下了山。
她并没有察觉,当她向上官谌靠近时,上官谌的嘴角噙着一抹很淡的笑意。
回到苏府。
苏婳毫不犹豫,就手持一把锋利的小刀,划破了她的手掌。
血,一滴,两滴,滴落在小碗里。
可反观她的神色,却是冷静异常,平静得仿佛此时流血的不是她。
上官谌微微勾唇,那笑足以迷倒众生。
他薄唇微启道:“不疼吗?”
“疼,可惜就算说出来也没用,因为疼不会减轻半分。”苏婳的神色很冷,细看,她又仿佛在回忆一件年代很久远的往事。
上官谌很好奇眼前的女子曾经的经历,不过他并没有出声询问,而是淡淡得,看着苏婳将血滴了一半的碗沿。
“这些血,够了吗?”她问道。
或许是失血略多了一些,她的脸上有些淡淡的苍白,使本就白皙娇嫩的肌肤变得更加惹人怜惜。
“够了,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上官谌淡淡道。
苏婳退后几步,避过了他伸出的手。
“不用了,我麻烦你的,已经够多了。”她摇摇头道。
上官谌的手滞在原地,很快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又缩回了手。
“那好,药引我很快就能调制出来,刘夫人那里你不用担心了,先回房吧。”他交代道。
苏婳轻轻颔首,向厢房走去。
上官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有几分怅然。
他承认,他对苏婳不是一般的感情,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或许是她舍身救轩辕锦年那一次,又或许,是她整治仆人那一次。
可不管是什么时候,他在她的身上都看见了超越女子的坚毅与果敢。
但上官谌也比谁都更清楚,苏婳是轩辕锦年的人,因此,他更不可能肖想。
淡淡的红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在了万物的身上,罩上一层红纱。
上官谌的白发仿佛也染成了红色,透着一丝淡淡的凄凉。
他在原地滞留片刻,沉默转身离去。
太子府。
明录站在轩辕锦年身前,如实道:“回殿下的话,臣已经基本了解到侧妃娘娘幼时的经历,不知殿下是否要听。”
轩辕锦年眉心蹙在了一起,有几分不耐烦,“如实说来。”
明录见自家主子心情不大好,也不知是什么缘由,也只好顶着眼前冰冷的目光,强撑着应了下去。
“殿下,臣了解到,侧妃虽为府中嫡女,却一直性子软弱,不辨是非,对几位姐妹倒是言听计从,苏丞相对她也并无过多照顾,只有刘夫人偶尔还能顾着她,因此,侧妃娘娘幼时在丞相府,嫡女的位置实则是名存实亡,至于所有的宠爱,都被赵小姐,占尽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明录只觉得,轩辕锦年的目光越来越冷,书房内陷入了死寂。
“为何赵婉君会享尽宠爱。”轩辕锦年压抑着声音问道。
明录战战兢兢道:“回殿下的话,赵小姐虽为苏府收养的义女,却在处处表现聪颖,也很会讨旁人的欢心,尤其是苏丞相,因此,丞相府以及世人都认为,赵小姐是知书达理的典范,而侧妃娘娘,只是,只是……”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说话!”轩辕锦年不耐烦道。
“侧妃娘娘,只是拥有一副好皮囊的草包。”明录的额上已经冒出了点点汗丝。
他其实是硬着头皮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的,否则,凭轩辕锦年的性子,还不得废了他?
果不其然,说完这句话后,轩辕锦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阴恻恻的,有几分恐怖。
忽的,明录听见了一声炸裂的声音。
他大着胆子抬头看去,只见轩辕锦年的手上,已经沾满了碎片,而茶水也已经撒了满地。
明录这才意识过来,敢情他家主子生生将茶杯捏碎了!
不过他此时顾不得其他,连忙道:“传大夫——”
他扶着轩辕锦年坐在了木檀椅上,鲜血沿着他的手掌一直蜿蜒,滴滴答答的血落在了地上。
可轩辕锦年的脸色依旧如常,似乎没有感到一丝痛楚。
可明录这个作为侍卫的,他看着都疼!
流了这么多血,看上去煞是恐怖,更何况,他的手上还嵌着瓷器的碎片。
大夫很快急匆匆赶到,只慌忙行了个礼,就被催促为轩辕锦年疗伤。
大夫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他顾不得其他,只能战战兢兢道:“还请殿下摊开手,好让臣为殿下取出碎片。”
轩辕锦年摊开手,可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若是说,方才看见的碎片很多,那现在,大大小小的碎片全部硬生生扎在了他的手上,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原来,方才他都是一直忍着藏着,不让他们看到。
大夫很快取出了全部的碎片,他每取一片,明录的心就揪了一下。
可哪怕碎片取了出来,轩辕锦年的手上依旧血流如注。
这个时候,明录的心里万分期待苏婳能回来,他在心底祈祷着。
毕竟,他家主子可就是因为她才捏碎了茶杯啊。
但愿侧妃能早些回来,否则,轩辕锦年这冰冷的目光,谁看到,谁倒霉。
毕竟,这阴恻恻的脸色,没有人能受得了。
大夫小心翼翼得为他上着药,总算止住了血。
他又用纱布绕了几圈,交代了几句,很快在轩辕锦年的吩咐下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