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除了技术上的挑战,似乎总有刁民想捣乱。
秋洄用送来的啤酒花,双开两锅酒,一锅中途直接废掉了,另一锅好容易坚持到要出窖,却是状况频发。
起初她为了方便监测,再一次留宿东院。
因为是临时住所,房间只摆了一张床,简陋得很,她每天晚上也是和衣而睡。
阿括更随意。
秋洄第一次见识到,像他这样的武林高手,不是睡硬板床,也不是在椅子上打坐,而是像小龙女一样睡绳子。
这真的是一根绳子。
第一晚的时候,她亲眼目睹他淡然解下缠在腰间的绳子,从门左扯到门右,打了个结,腿一翘,就躺了上去。
闭着眼,抱着剑,比门神还像门神。
秋洄忍不住啧啧称赞。
高手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洒脱利索,帐篷床单什么的,简直是弱爆了,还有一根绳子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白天当腰带,夜晚当床,危险来临时长绳一勾,轻轻松松取人性命。
这真是一个好法子。
秋洄偷摸摸地想,若是哪天她也习武了,挑选的第一个武器必得是条鞭子,不过眼下阿括睡在门口,看着虽怪异,却着实让人安心。
她白天本就极累,心弦一松,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一连几晚都是一觉到天亮,第二日神清气爽,直到一日半夜,阿括从酒窖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惊动了整个秋香坊。
据阿括自己说,他是夜深睡不着觉,起来绕着秋香坊跑圈,从东院的房顶开始,逆时针跑了三圈,第四圈路过北院时,他听见屋里传来脚步声。
不是那种起夜如厕的慵懒杂乱的步伐,而是带着节奏的,脚后跟重脚尖轻,似乎是一步三回头,唯恐惊扰了他人的窸窣声。
这多半是有人在干坏事了。
他扒开房顶的瓦,夏夜清冷的月光照进去,他看见有一人端着蜡烛,小心翼翼朝酒窖走去。
正是酿着啤酒的那口窖。
秉持着坚持到底爆出秘密的原则,他静静看着那人来到窖前,从兜里掏出一只吹管,用水在窖泥上润出个洞,将吹管插进去。
于酿酒而言,他是个门外汉,直到看见那人大口大口朝酒窖里注水,他才反应过来,径直从房顶跃下,将那人一脚踹翻在地。
扭送到东院,大屋小屋的灯接二连三的都亮了。
秋绩也闻风从秋府赶了过来,因为大家发现干坏事的,竟是以前长住东院的一个工人。
这得是有多忘恩负义,才能干出往酒窖里注水这种缺德事。
秋绩脸阴沉得可怕。
他脾气虽温和,却不代表什么行为都能容忍,相反,触碰底线的事,商量都没得商量。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塞着破布,没有人摁着,头却低得都快贴到胸脯上了。
这人叫来福。
他不仅认得,印象还颇深。
想当初,他因为家里孩子多,婆娘重病缠身没钱吃药,还特意托老唐求过自己,那时自己是如何待他的呢?
不仅让他们一家白吃白住,还每月从自己账上支两倍的月银贴补他,秋香坊的人都算不上富裕,贴补这种事明面上不好做得太过,但扪心自问,他哪里对不住他?
还是说,他嫌自己给得好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