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启好像每次都能准确的判断卿雪的位置,在确定她也进屋后便关上了门。
“录音笔给你买好了,还有这个。”
丁启从抽屉里拿出录音笔紧接着又从旁边的盒子里取出一块电子表。
“神了!这男人会读心术吗?”卿雪暗暗嘀咕了一句。
她一直就想要块表,只是先前和他不太熟,后来要了录音笔本也不好意思得寸进尺,所以才没吭声的,没想到他竟然给她买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卿雪扯过纸笔写着问他。
“我不知道”丁启躺回床上用手臂垫在脑后倚着墙:“随便买的,你要是觉得不好白拿就帮我个忙。”
‘什么?’卿雪拿人手短,写好字屁颠屁颠的举着纸走过去问他。
“最近这里不安全,你帮我把荆棘带下去照看一段时间,还有,你最好也少来。”
‘是因为刚才那些人?那你呢?’卿雪将纸贴在床头的墙上,奋笔疾书。
丁启扭头看了一眼,声音酷到没朋友:“想伤我,他们还没那本事。”
卿雪还想问什么,却在刚落笔时看到他躺下合上了眼。不过倒是没忘记往一侧挪了挪,给卿雪空出个位置。
说实话,尽管两个人都触碰不到对方的身体,但就这样躺在一起还是怪的。
只是卿雪每次都必须要睡着后才能尽快回去,不然就要等到那个世界有什么动静将她吵醒才能离开。而且身体里的三魂都是现代人,没有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拘绊。躺在丁启身边对卿雪来说除了别扭,更多的是一种慰藉。这张脸给了她太多的精神寄托,将她从思念的泥沼里一次次的解救出来。
只是丁启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他不愿多说,卿雪也不好去问,任何人的经历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卿雪将录音笔放进袖袋,把手表戴在腕上,那里还系着穆淸决为她制的玉棋手串。
方才还轻松的情绪此刻兀然变得沉重,坐到椅子上,看着两枚棋子,纤细的指尖在上面细细的摩挲,思绪渐渐飘远!
那一年,大地安详,沧海静好。
那一天,夜色烂漫,湖光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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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去的时间太短,当卿雪抱着荆棘醒来时天还未亮,不过黑戟倒是十分警觉的跃下来看了看。
在确定是小狼后,同样像上次一样很大方的转回去衔了一块肉来给它。
荆棘似乎有些顾忌丁启交代过的话,迟迟不敢上前去吃。卿雪只能在它口水流到地上之前亲自拿起来喂。
“放心吃,我不会告诉你主人。”
荆棘仰头看了一眼卿雪,迟疑了不到一秒钟,马上又埋下头大快朵颐的吃起来。卿雪将肉放回地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吩咐黑戟:“这段时日它会待在这里,你照看着些,不要让它乱跑。”
“呜呜~~”黑戟低吼一声应下,看得出来,它也十分喜欢这匹小狼。
看着荆棘吃完,卿雪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才凌晨四点,净了手又躺回床上。
这个点外头已经陆陆续续有宫人起来洒扫了,所以她只是闭着眼睛假寐,并未睡熟,直到天色渐渐亮了才起身洗漱。
昨天画好的取暖器图纸还未来得及送去,所以估摸着下了朝的时间她就命阿琪送到了勤政殿。
卿雪并不愿意让人知晓这些东西来源于她,好在太后那里也早有默契,这事算是瞒得很好。
眼下自己身居后宫,和暗商之间的联络十分不便,虽然有狼军传递讯息,但丕兰的暗卫也绝不是吃素的。为了不暴露暗商的身份,卿雪极少与他们联络。
不过这一点耿秋山也考虑到了,阿琪去送图纸时官员们刚下朝,耿秋山便借着这个机会悄悄给她塞了密信,密信里详细的记录着他在各宫安插的眼线的名字、身份以及分工。
卿雪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一张纸,不由得对耿秋山的实力暗自叹服。能在暗卫眼皮底下安插这么多眼线,还多年都未被发现,此人实在不简单。
密信上有一个名字画了圈,卿雪看了一眼便想起来这是昨日入宫后自己随意指的奴才,她这才明白为何这个叫小尹子的公公当时会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了,原来是自己人。
卿雪仔细的又看了两遍密信,将内容一字不差的记了下来便点火将信纸烧了,然后才吩咐阿琪去将小尹子找来。
“奴才给娘娘请安!”小尹子进来行了礼,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主子交代了,日后奴才听娘娘调遣。”
“嗯!我知道了”卿雪看他机敏便点了点头说:“日后你就近身伺候吧,本宫初来宫中许多事还需你提点着些。”
“是!娘娘放心,主子都安排好了,日后娘娘若有什么事便只管吩咐,奴才保证万无一失的传到主子那里。”
“嗯,起来吧!在宫里当差辛苦,这些是额外赏你的。”
卿雪示意阿琪递给他两锭金子,小尹子却没有接,只说:“娘娘,这是奴才分内之事,主子待奴才有救命之恩,奴才既要报恩,自然不能再收娘娘的赏赐。”
卿雪听到耿秋山对他有恩,虽不知道具体指什么,但见他一脸真诚,倒是确信了这是个懂得知恩图报又不贪图名利的好奴才。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耿秋山怎么就知道自己随意一指会指到他安排的人呢?卿雪也没再多问,能叱咤朝堂商界的人,自有他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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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小尹子在边上,要了解起宫里的事就容易多了。
如今,顾矽尘这后宫一共有二百一十七位妃嫔。皇后以下有两个贵妃,十二个妃位,其余的都是美人及美人以下的称谓。品阶一共十四层,复杂程度不亚于朝中的官级制度。
至于善恶,谁也不好评判。后宫里的女人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他们自己。拜高踩低、缔结党羽不过都是为了荣宠二字。
身在漩涡,谁也不能保证出淤泥而不染。就算有人能勉强支撑着身体就不沉落,却也不能抽身而出。正是这些女人构建了这个冰冷而血腥的地方,而局外之人能看到的都是她们带着‘嫔妃光环’的光彩与娇宠。
与她们相比,卿雪是幸运的。穆淸决的后宫从来就只有她一人。
她品尝过这个世界上至真的深情,得到过夫君万千的宠爱。所以,纵是午夜梦回,发现身旁再也没有他的身影时,卿雪依旧觉得心被占得满满当当,沉痛却温暖。
尤其是此刻抱着孩子坐在院中,听着他们嘴中发音并不清楚的‘父皇’二字,卿雪竟莫名的有些释然。穆淸决给她留下了足够一生缅怀的记忆,还有这两个灵巧可爱的孩子,她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要幸运。
穆璃咯咯~地笑着,卿雪也跟着她笑,像此刻秋风里的日头一样,温暖却不刺目。
荆棘摇晃着小脑袋在院子里奔来奔去,然后又停下来学着狗的样子用后腿站立前腿作揖,惹得穆君挣扎着要去撵它,梨子只能扶着他一步步的去追。
顾矽尘又来了,只身一人,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但走进院中看到面前笑得欢畅的母女三人,不由得也扬起了唇角。
“璃儿,来,父皇抱!”顾矽尘从卿雪手中接过穆璃,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抱孩子,他的姿势显得别扭而粗笨。穆璃瞪着一双大眼睛愣愣的看了他半晌,突然“哇~~”的哭了起来,挣扎着要去找娘亲。
卿雪赶紧将她接回自己怀里哄,尴尬的看着比他更尴尬的顾矽尘解释说:“孩子可能有些认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