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人间蒸发
他不仅没有来北京如她所愿,抢她去当压寨夫人,而且,每天必须发出的问候短信也突然停止了。
她心里自然有些空落落地。仿佛到了吃饭时间没有准时进食一样。总有一种盼望感,总有一种饥饿感。同时,也像人的饥饿过后,转向脂肪燃烧一样,不同模式切换过后,慢慢地,她身体里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甚至,慢慢地,也就变成了慢慢没有感觉了。
那种没有感觉的感觉刚刚平复下来,二十四小时一个轮换的第二天又来了。她心里在他每天给她发短信的时间段里渐渐地莫名其妙地不约而同地不着痕迹地开始有了盼望。就像瑞士钟表一样十分地准时。也像巴普洛夫做条件反射实验用的那只狗一样按条件不由自主地流出口水。
两三天时间过去了。她觉得她都在那种条件反射中受着折磨。第四天,还没有到他往天按时发短信的时间点,天才刚刚亮,她的眼睛也才刚刚睁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想起了他的短信事件。
她想他往天给她发短信的时候。她想他往天给她发短信的内容。她想他往天给她发短信时候的神态。她想他这几天为什么没有给她发短信。
不仅如此,她心里还莫名其妙地开始盼望着他今天能够给她继续发短信过来。不要必须按部就班地在他往天发的那个时候发。哪怕就现在发过来,或者他在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里随便他选择什么时间段,只要他觉得合适,哪怕就是短短的一两个字,哪怕就是一条天气预报,没有卿卿我我,没有甜甜蜜蜜,没有肉麻,没有疯疯癫癫,她也心满意足。她绝对不会怪他发信的时间不合时宜。她绝对不会怪他这几天对她的短信冷淡。
她心里甚至把她内心的要求放到了最低。觉得哪怕他的短信里只字不提这几天他的短信的突然失踪,哪怕他的短信里有些敷衍了事,哪怕他的短信里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说,他们之间的短信游戏结束了,他现在改邪归正了,或者改弦更张了,从此不会再给她发短信了。
她觉得有信息总比没有信息好。哪怕那信息是坏信息。总让人一直悬吊吊的心能够踏踏实实地落地。就像吊车上一直吊着东西一样,落地以后,才能够让开吊车的人心里踏实。
第五天,他的短信还是没有来。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他的短信一直都没有来。仿佛泥牛入海了一般。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心里失落、饥饿、盼望以后,就变得有些焦虑了。她不知道他那里到底出了啥子问题。又不好更不能主动给他发短信,甚至打电话,过去讯问。
本来,她心里正洋洋得意地觉得这种情况就是应该他主动,而她被动。她觉得她刚刚来了兴趣。想与他两个玩一玩欲迎还拒、欲拒还迎、推推攘攘、羞羞答答的游戏。想不到游戏玩到一半的时候,或者说游戏才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了。
她觉得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是滋味。不管怎么样,反反复复、左左右右、折折磨磨、上上下下以后,她还是觉得她不能改变过去的那种状态。
她觉得因为状态改变以后,一下子,就变成她主动,他被动了。而这种反转,就会让她在这场两个人的战争中丧失主动权。一下子,把她搞到不利地位。
再说了,她始终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种游戏,他着急,她不着急。或者说,他肯定比她着急。或者说,他比她更着急一些。
她就那么故作姿态地稳着、拿着、端着、装着,同时,她也焦虑着,等待着,盼望着,饥饿着。
她努力地忍着。就像核设施的防护外壳一样,不允许一丁半点的失误与事故出现。
一个月过去了。他还是仿佛泥牛入海了一样,杳无音信。
她心中的等待、盼望、饥饿、焦虑,慢慢地,就变成了一种怨恨。她现在觉得他过去就是在完完全全地彻彻底底地厚颜无耻地耍她。他一直把她当猴耍。他一直逗着她来玩。
她心里有些庆幸她幸好把持住了她已经被他撩拨起来的有些风起云涌、乌云低渡的内心。她心里有些庆幸她幸好没有给他啥子明确地表示。她觉得尽管两个人你来我往发着短信,他疯疯癫癫地向她示爱,向她表白,她虽然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答应。她觉得两个人那种状态,她一直也没有给他一种善意。她一直想让他知难而退。
好险呐。她在她心里暗暗地叫着。
她觉得她过去作金融分析师都是在设计金融产品给人下套挖坑。几乎没有失过手。雷曼兄弟后来破产,不是他们这些金融分析师的原因。而是其他原因所致。只是他们无力回天而已。
想不到过去春风得意的她,回到北京以后,在中国这个刚刚进入市场经济的古老的保守的国度里,差一点就让他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家伙给她画了一个馍馍把她这种爱情饥饿者给装了进去。她觉得这才真正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而且,她还没有回国的时候,她的东家雷曼兄弟还没有倒的时候,一切事情都还看不到任何苗头的时候,他就无声无息地不着痕迹地给她下了套、挖了坑。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家伙了。
她觉得尽管从古至今、古今中外,人与人之间的游戏规则就是生杀予夺。不管是政治,还是宗教,不管是爱情,还是家庭。
她之所以这么一些年一直单漂着,就是因为对其他人失去了一个基本应有的信任。她觉得她尽管如此清醒,还是防不胜防地差一点就马失前蹄。
检讨自己的得失以后,她觉得她身体里一直蠢蠢欲动的那种要与这个世界上一切的高人过过招的好斗的鸡公的冲动,让她不能自已。
她心里突然觉得这个过去在她眼里一直不起眼的家伙看来还有一点本事。她心里突然产生出一种要彻彻底底地弄清楚这个人的想法。
她心里的想法这些天就像小孩子手里的玩具,再多也不嫌多。这种玩了以后,没有兴趣了,就扔下手里的东西,又急急忙忙地去抓另外一种玩。
奇奇怪怪地东想西想以后,她心里开始更加地怨恨他了。她始终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耍她。大学毕业以后,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如果说她是在大学里得罪了他。她就是抠破了脑壳皮也想不出来她到底在哪个地方得罪了他。
她觉得她在大学四年里没有得罪任何同学。更没有得罪他了。她觉得她对每一个同学都一视同仁。都是春风满面。都是是太阳。都是花朵。给他们的总是温暖,总是芬芳,总是开心,总是舒服。
她觉得她没有得罪他。那么,他为什么要报复她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就像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里走路一样,始终看不见光亮,也始终找不到方向。
她想过形形色色的情景,也想不出原因所在。既然想不到原因,她也就慢慢地说服自己不去想了。她把她的思想的缰绳收了回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她不再去想这些方面的问题,她要一个心思地去思考她如何在北京这个生她养她她读大学的地方找到一个合适她的位置,再去辛辛苦苦地打出一片天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