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琉溪没有想到这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但是还记得封桤泽昨晚到水月的房间带走她的时候确实心情不好。
至于玄风,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有几分怒气,但还算头脑清晰。夜琉溪简单想想,知道他并非是因为水月而心中不快,更多的,恐怕是因为他和水月同为封桤泽的老部下。
封桤泽这样突然地重罚了水月,却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他们寒心了。
可这个锅,要甩在她夜琉溪头上,她却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水月姑娘的事情我的确不清楚”,夜琉溪脸上漠然,淡淡道,“但是既然与我有关系,稍后我自然会去找封桤泽说清楚。”
玄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却隐约看见她上臂衣服里渐渐浸出血来。
“你这手……”玄风皱了皱眉头,他方才撞着她,也不至于会有这样的伤势。
“无妨”,夜琉溪偏了偏头,看见自己的手上伤口裂开了些许,只是在这山路上自然是没有地方可以再更换衣物的了,只好上山再说。
玄风看她一眼,却见她神情淡漠,仿佛那受了伤的手臂并非是她的,方才被撞了的也不是她。不知不觉就信了她所说的话,水月的事情,她应该的确是不知道的吧。
像她这样对自己的伤势都能淡漠置之的人,玄风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能让她去针对水月。
想到这里不由面上的表情也平和了几分,“方才是我太急躁了,抱歉。你身上有伤,先上去再说吧。”
夜琉溪点点头,也不去管他,仍旧慢慢往山上走着。玄风本来是用轻功往山上跑着,现在却不好意思丢下她一个人在山道上走,只好也跟着慢慢走了陪她。
夜琉溪瞥了他一眼,“你若是着急,不用等我,我自己可以。”
玄风挠了挠头,他性子直爽,却不知道怎么化解这番尴尬,只好试着去解释,“我和水月姑娘是早就在主子手里办事的,算起来,她认识主子还要比我更早些的。”
夜琉溪自己爬着山路,也不搭理他的念叨,那个水月,她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她这些年在主子手里也帮着做了不少的事情,现在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被罚了回去,我们之前时常也见到的,总觉得有些不忍”,玄风看夜琉溪没有什么表示,索性就说完了。
“我脾气太燥了”,玄风道,“你莫介意。”
夜琉溪看他都这么诚恳地道歉了,也无意再为难他,勉强笑了一下,“真的没事。”
玄风看她笑了,知道这下总算还算解释的清楚,心里也放松了些。
“你笑得真好看,难怪主子总想着你”,玄风感叹了一声。
夜琉溪听得身子一僵,什么叫封桤泽总想着她?
蓦地想起昨夜封桤泽将她用在怀里,眉宇间尽是温柔,对她说喜欢她之类的话。
她皱了皱眉,将这件事甩在脑后。
她们是合作关系,不该有其他的。
玄风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今日在这山路上却说了不少,夜琉溪一路听了,却总也离不了封桤泽这个人。
这个护卫,果真是忠心的很。
不多时,便到了山顶。夜琉溪随着玄风一同进去,自然没人敢拦。
封桤泽正坐在木制榻榻米的廊前,轻轻摇着他的折扇,看着京城北面的远山。彼时已经到了下午,阳光照射在半山腰的云层上,镀出一层金黄,辉煌灿烂得让人刹那恍惚,觉得富贵皇权都不如这片刻美景来得奢侈。
夜琉溪看见的正是这样一个逆着光的背影,就像从天边飘来的一尊神祇。
封桤泽明明身处在这世间最肮脏黑暗又污浊的权势中心,谋划着腥风血雨的乱局,却偏偏就是那样的宁静,安然。
他察觉到夜琉溪进来,却等她走到他身后才转过来看她,这一眼,夜琉溪却看见他刹那的惊异,还有眼中突然的怒火。
夜琉溪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心说她莫非又怎么招惹了这位爷。想了想玄风在山道上撞了她一下,连着往后跳了两步。
“你躲什么?”封桤泽看得又气又好笑。
“那你瞪我干什么?”夜琉溪回问、
这一下让封桤泽想起来正事,“谁伤了你?”
夜琉溪用手捂住手臂上正往外浸着血的伤口,“没什么的。”她这说的是实话,虽然是见血见肉的伤势,可是她身为木灵,生命力旺盛,本身就有极强的恢复能力,待会儿去打个坐也就没事了的。
封桤泽的眸色更加深沉,“我问是谁伤的你。”
问那么清楚干嘛?总不能你追出去也砍人家一剑?夜琉溪想了想,觉得这事情封桤泽是干得出来的,没有说出口。
“潘兴府上有素女峰的人,碰上了”,夜琉溪答。
这显然有点出乎封桤泽的意料,“素女峰?”
夜琉溪点头,这总不至于认错,以素为姓的娘娘腔,这世上恐怕没有那么多巧合。
他沉吟了一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药瓶儿,扔给夜琉溪,“这个你应该用得着,先去疗伤,待会儿再谈。”
夜琉溪接着他扔来的东西,心里却想的是封桤泽的衣服里应该也有类似她的手链一样的储存物品,不知道他装着些什么?
但她思绪立刻就被自己拉了回来,人家好心送你东西,你却惦记上人家的口袋了这是什么个意思?
她心虚之下也没有多说,拿着药瓶儿走了。
这山庄里都是封桤泽的心腹,人数却很少。她也没什么顾忌,找了个偏远的房间去,将上衣的外衬接下来,仔细地上药。
初时没有看出来用的是什么,知道那一股子清润透彻的莲香幽幽地飘进了她的鼻子,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怎么看怎么普通的瓶子里装得竟然是雪莲肌。
雪莲肌,顾名思义,乃是以雪莲为原料制成。这雪莲原本就是极其少有的,生长在雪山之巅的植物。
而要制作雪莲肌,却要求需得是上了年份,有了灵气的雪莲。这样的雪莲周围必然有灵兽守护,要取得是十分困难的。纵然是夜琉溪,也从未见过。
封桤泽就这么随手丢出来了?
就算他再怎么有钱,也不至于这么浪费吧?
夜琉溪心疼得肠子都要青了,小心翼翼地把瓶口封回去,直恨不得把已经敷在手臂上的药膏也刮下来放回去。
这么点小伤,只要打个坐就好了。
她万分肉痛地把雪莲肌装回自己的手链里,然后运转妖力,慢慢修复手臂上的伤口。
不多时,伤口已经完全痊愈了。
她再回去找到封桤泽的时候,玄风正在跟他说些什么。
她无意听墙角,但是隐约听见了雾华山的字眼。
玄风注意到她来,先住了口。
“你好些了?”封桤泽的心思不全在玄风身上,没怎么注意这个微妙的动作。
他这语气让夜琉溪想起了那瓶儿雪莲肌,嘴角抽了抽,“全都好了。”
“那便好”,封桤泽点点头,“今日是我没有考虑到素女峰会在,你没事我才能放心。”
他这话说的奇怪,夜琉溪总觉得有几分别扭,“你这……什么意思啊?”
封桤泽定睛看了她半晌,“你是我的人了,关心你不应该吗?”
这话有两个理解方式,一个是她现在为封桤泽做事,所以算是他的人。还有一种理解方式,是她和封桤泽的关系进展到了合作以外的另一种境界。
玄风理所当然觉得是第一种,觉得十分自然。
可夜琉溪瞬间就炸了,“谁是你的人了?”
“我昨天说我喜欢你了”,封桤泽理所当然。
夜琉溪眼睛瞪得溜圆,心说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了,说了喜欢就能算是你的人了?
至于一边的玄风,却是吓得险些把舌头咬断。
“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儿?谁是你的人了?”夜琉溪瞪了半晌没有得到回应,终于炸了毛。
封桤泽没有回应他却是目光一转,到了玄风身上。后者背后一凉,唰一声消失不见。
“怎么?你不喜欢我?”封桤泽看着她。
夜琉溪噎住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喜欢猪也不喜欢你!”
“猪不能做我的情敌,我会杀了它”,封桤泽认真说道。
……
夜琉溪觉得自己是傻了才会跟这个人讲道理,干脆闷闷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选择不去搭理他。
好在封桤泽也不算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既然夜琉溪都选择了“默认”,他自然会大度地揭过这件事。
“今天去潘府上,碰见了素女峰的人,你没事吧?”纵然已经看见她好好地在这里跟自己赌气,封桤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夜琉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当然没事,你希望我有事?”
“当然不能”,封桤泽抿着唇浅浅笑了一下,“我可舍不得你有事。”
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突然之间这样对她,夜琉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明智地不去接这个茬,“今天在潘府里有两伙人去找过他。”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夜琉溪尽量把话头扯回正题。
“都是为了帝玉的下落,一边儿是宫里的,一边儿是素女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