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动手用小匙舀了些干辣椒炒酸豆角到江月漓的碗里:“尝尝,看喜不喜欢。”
江月漓和着米饭把干辣椒炒酸豆角吃进嘴里细细地品尝,酸豆角酸脆,加上干辣椒的辛辣,很是开胃,她忍不住自己动手舀了些到碗里,拌着饭吃得不亦乐乎。
李氏看了极为高兴,漓儿几天食欲不振,她揪心揪肺的。
这丫头本来就瘦,再不好好吃饭,她真怕她身子扛不住,而家里家外许多事都指着她处理。
李氏慈爱地对江月漓道:“慢点吃,别噎到了,你爱吃,等这一罐吃完了,我叫香草再送咱们一些。”
江月漓停止了吃饭,淡扫了一眼香草:“这些腌菜是香草给的?”
红梅在一旁应道:“可不是!昨儿香草回去,带了这些腌菜孝敬了夫人,连奴婢们也跟着沾光,一人得了一瓶黄豆酱。
早上吃粥的时候奴婢尝了点,那黄豆酱酱香浓郁,端的好吃,二小姐要不要尝点?”
江月漓淡淡道:“不用了。”便接着吃饭,只是不再动那碟酸豆角了。
香草在一旁见了很是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怎么不吃奴婢的腌菜了?”
江月漓笑着道:“你的腌菜虽然好吃,可不能多吃,不然嘴角容易烂。”说罢,夹了一块酱猪脚吃了起来。
腌菜吃多了会烂嘴角,这倒是实情,可小姐养尊处优,能吃多少腌菜,她怎么好像深有体会似的?
香草困惑地看着江月漓。
江月漓察觉到了,微微一笑,前世在冷宫的那段日子,有腌菜吃都不错了,大多时候吃的是难以下咽的米糠,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腌菜吃多了会烂嘴角!
李氏母子吃完午膳,香草和红梅白梅三个方才能吃午饭,李氏把几个没动筷的菜赏了她们,因此三个人的午餐极为丰盛,她们围坐在宴息处的矮几边吃得很是开心,有说有笑的。
丫鬟串儿在门口探头探脑,被香草看到,心下疑惑,她一个外宅三等的小丫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串儿见香草往自己这里看过来,立刻冲她挤眉弄眼,然后跑掉了。
香草明白过来,串儿是来找自己的,于是下意识地侧目偷觑了一眼李氏母子几个。
江氏姐妹在里间临窗的位置绣一个百寿屏风,姐妹俩低声商量着该如何绣得好看,那架屏风是准备送给镇国公肖准五十大寿的寿礼,马虎不得。
李氏坐在江氏姐妹俩对面的炕上,她正低头在做鞋,江怀月就在她身边的炕桌旁摇头晃脑地念书,一家四口全然没留意到门外的事物。
香草放下心来,三口两口把饭吃完,对红梅白梅道:“二位慢用。”便站了起来,准备出去。
红梅道:“你不是最爱吃卤鸭肫的吗?怎不吃了。”
香草笑答道:“今儿都吃得太多了,再吃怕胖。”
红梅白梅知她过年之后就要与孙雄完婚,嫁衣是她自己先就可着身子做好的,要是长胖了,只怕难穿上,因此也就不劝了。
江月漓看了一眼匆匆离去的香草,扭头继续和大姐江月明商量:“绣一百个不同字体的寿字,中间一个大大的寿字,旁边围着九十九个小寿字。”
江月明笑着道:“还是妹妹心思巧妙,这个主意极好。”说着,拿起笸箩里的丝线对比起来。
香草出了宴息处的门,左右瞧了瞧,不见串儿的人影,暗想,只一眨眼的功夫,这小蹄子窜到那里去了?忽见院门外伸出一只手来对她招了招。
香草忙顶着风雪跑到院门外往侧一看,串儿冻得脸通红,鼻涕吸溜吸溜的,身上落了一层积雪。
香草心莫名地悬了起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串儿不会冒着这么大风雪到畅园来找她,于是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串儿一面用嘴里的热气哈着自己冻得红通通的手,一面同情地看着香草,嗫嚅道:“我听人说,昨儿夜里,寻欢楼的头牌牡丹姑娘被孙大哥豪掷千金,包了一整夜。”
香草不敢置信地问:“哪个孙大哥?”
串儿见她神情不好,心中害怕,说了句:“当然是孙雄孙大哥,哪里还有另一个孙大哥?”扭身便跑了。
香草在风雪里站了一气,直到一个小丫头路过,诧异地问:“姐姐怎么也不打把伞,就这么站在雪地里?”
香草方才回过神来,抬着冻僵的腿,疾步走进了宴息处,急得一双眼睛通红,向李氏告假:“夫人!刚才又有人给奴婢捎信,奴婢二哥病情加重了,奴婢得回去看看。”
李氏还未开言,江月漓就冷着脸道:“快过年了,我就不为难你,等过完年,你再这么三天两头的往外跑,我可是要把你赶去洗衣服!
你是卖到我们家做奴才,并非做小姐,动不动就往家跑,要是大家都学你,偌大的府里可还看得见人!”
香草大气也不敢出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李氏待香草走了后才轻声道:“漓儿,你待下人是不是太苛责了?”
江月漓对李氏严肃道:“不成规矩不成方圆,娘这样毫无原则,能让多少人钻空子!”
江月明也帮着江月漓说话:“就由着二妹吧,不然家里仆人都要反天了。”
江怀月也道:“就是!我以前在学堂念书,上课的时间要上茅房,师傅都不肯,问我下课时候干什么去了。”
李氏被三个孩子说的一脸愧色。
香草顶着风雪一路摔了好几跤,终于跑到了孙雄家。
她手里有孙雄家的钥匙,忙掏出钥匙来开门,可手抖得太厉害了,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锁孔里。
她定定神,再插,总算插进去了。
门一打开,香草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搬了梯子上了阁楼,把放有她东西的箱子一口口打开,空的!空的!!全是空的!!!
香草如跌入深渊一般绝望。
这时,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香草,你怎么回来了?”
香草低头看见孙雄惊诧地站在屋门口。
她飞快地爬下梯子,冲到孙雄面前,声嘶力竭的大声质问:“我的东西呢?怎么全没了?”
孙雄收了最先的慌张,坐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就冷透了的茶水喝着,他满不在乎地斜睨着香草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你迟早会知道,你的东西被我全当了,换了银子嫖女人了。”
香草气得浑身乱颤,他侵吞了她所有财产,还这般理直气壮!
她如疯了一般冲过去抓住孙雄的衣领咆哮道:“赔我的东西!赔我的东西!”
孙雄一掌把她推到地上,恶狠狠道:“你胆敢再纠缠我,我就去江府揭发你行窃!”
香草一听就蔫了,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不能再被赶出府去。
孙雄万分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道:“东西没了,你再去偷你家夫人的就是,何苦要死要活?”
香草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对,对!我还给以再去偷!我可以再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