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顶着风雪来到寻欢楼。
江月漓刚一露脸,便如明珠生辉,炫得众人眼都睁不开,喧嚣的大厅刹时安静下来,众人不分男女全都直勾勾地看着她,暗叹,世上竟有如此貌美的人儿!看衣着装扮应该还是会有钱的主儿!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寻欢楼的老板娘红姑,她甩着帕子,扭着腰肢,迈着风情万种的步子向江月漓走来,堆了一脸让人直掉鸡皮疙瘩的谄笑,妖里妖气道:“小公子看中哪位姑娘,我帮你安排。”说着伸手来拉江月漓的手,趁机吃她豆腐,被青菱怒目拍开,红姑只得悻悻作罢。
寻欢楼里一众姑娘一听,全都蜂拥而至,在江月漓的面前挤来挤去,希望自己能离她最近,让她注意到自己,嘴里嚷嚷着:“公子,选伦家,选伦家啦!”
江月漓淡扫了一眼这帮庸脂俗粉,道:“本公子只要牡丹姑娘。”
牡丹嗲里嗲气在外围应了一声:“哎!奴家来了!”说着怒斥挡在前面的姑娘,“让开!让开!你们这群臭卖身的竟敢把我挤在外面,可有什么用,人家公子指名要我侍候!”
那些姑娘失望不甘地让出一条道来,牡丹姑娘媚笑着来携江月漓的手:“公子,随奴家成就好事去。”
江月漓躲开她的手,笑盈盈道:“姑娘在前面带路。”
牡丹姑娘神色微怔,复又笑靥如花应娇滴滴地应了声:“好。”
江月漓主仆三人随牡丹上了楼,来到她的房间,江月漓随牡丹进了房,南心和青菱在外把守。
江月漓扫了一眼房间,到底是头牌的房间,布置得很精致。
牡丹亲奉了酒给江月漓,娇声软语半作羞怯道:“公子,喝了这杯交杯酒,我们上床上耍去!”
江月漓怪怪地瞥了她一眼,每日里做的就是皮肉生意,还不满足,这般猴急催她上床!
她轻轻把牡丹递过来的酒推开,牡丹脸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内心充满挫败感。
江月漓道:“我来,是托姑娘一件事,事成之后我还要重谢。”说着,掏出一个五两的金锭。
牡丹见钱眼开,一把把那锭金子抓在手里,问:“公子想要奴家做什么事?”
江月漓招手命她把头伸过来,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了一番。
不就是睡个男人,外加敲竹杠嘛!牡丹爽快地答应了。
江月漓又拿出一锭五两的金锭道:“这是赏姑娘的。”说罢欲走,被牡丹一把扯住,“小公子来都来了,不如我们欢娱片刻?”说着,看了一眼床。
江月漓拂开她的手,道:“楼下多的是人想与姑娘共度良宵。”话一出口,又怕伤了牡丹的自尊,万一不好好替自己办事呢,于是拿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部,意味深长道:“不是我不从,实在是从不了,辜负姑娘美意了。”
江月漓主仆走后,牡丹还呆立了很久,她慢慢抬起按过江月漓胸部的手,软绵绵,有弹性,脸上渐渐露出震惊的表情’:那个小公子是女的!
她走出房间,傲慢地拉长了嗓音道:“来人呀——”
一个小丫头应声跑来:“姑娘,有什么事叫奴婢做?”
“你去看看那个姓孙的叫化子走了没有,如果没走,把他带到老娘房里。”
小丫头应了一声,转身跑了,不一会子,便领着一脸喜气的孙雄来到了牡丹的房门前……
香草回到畅园的时候时辰还早,李氏在灯下为她的几个孩子做过年要穿的新鞋袜,衣服则请了长安手艺最好的裁缝,一个孩子都预备了十五套。
李氏见了香草,和蔼地问道:“你二哥的病怎么样了?”
香草笑笑:“不总是那样,烧钱的病。”
她边说边从包袱里拿出一只大罐子来:“这是奴婢的娘腌的酸豆角和酸辣椒,叫奴婢带了给夫人吃,说夫人天天大鱼大肉的,换换口味挺好。”
李氏笑得更和蔼了:“难为你娘记着我。”回头命红梅道:“叫小丫头把这罐腌菜送到厨房里,叫柳婶每餐用干辣椒辣辣地炒一碗,少搁油,漓儿最爱吃酸豆角酸辣椒了,正好她这几日没味口,这道腌菜倒是开胃下饭。”
红梅应了一声,抱着罐子出去,叫了个小丫头送到厨房里去。
等她进来,香草给了她和白梅一人一小瓶黄豆酱:“咸浸浸的最是下饭。”
香草只要回家一趟,必带些东西给李氏和红梅白梅,是以她们都很喜欢她。
第二天,府里的仆人都三三两两八卦着什么,香草笑咪咪地刚往跟前凑,那些仆人一见是她,就都散了,倒弄得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外宅抱厦里,江月漓带了江怀月坐在一边,看李氏处理家事,对不对她都不会当场说,只会在那些管事全散了之后,才把李氏处置不当的说与她听。
李氏持家,关键两个字就是太软,她不是不会理家,有许多事她知道该怎么处置,可管事太硬,她就屈服了。
江月漓过后道:“她们是奴,娘亲是主,怎反倒怕起她们来?”
李氏讪笑道:“我以前和她们是一样的人,现在也不好太驳她们的面子。”
江月漓恨铁不成钢地反问:“娘怎么和她们是一样的人?
父亲活着时虽未把娘扶正,但一直让娘主中馈,就是把娘当妻子看。
况且娘为咱们江家延续了香火,就不可能与那起奴才是一样的人!
再说了,娘怕伤她们的面子,她们却不怕伤娘的面子,娘又何必为她们想的太多?”
说了几次,李氏才好了些,几次硬着头皮坚持己见,那些管事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听了她的,李氏胆子渐次大了起来。
江月漓看在眼里甚是欣慰,暗叹以前父亲是多么不容易,每次忙完外面,回来也不能轻松一下,还得过问内宅的柴米油盐等琐碎之事,不然就李氏那样懦弱性格,能镇得住谁?
李氏把管事们一一都打发了,扭头询问地看着江月漓。
江月漓笑着道:“这样不是很好么,众管事渐渐都臣服了娘。”
李氏也笑着道:“俗话再没错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江月漓趁机道:“所以我们自己要硬起来,就算江山川一家回来,我们也不要再退让了。”
李氏重重地点了点头,忽听西洋钟当当当地敲了十二下,笑着道:“该用午膳了。”下了炕,亲自将江月漓江怀月姐弟两的披风系好,才领着她二人出了抱厦。
雪花如扯絮一般不断从天空飘落,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丫鬟们替她们娘儿仨个撑着伞。
到了畅园,江月明已经等在里面了,见了李氏道了乏,厨房的婆子们顶着风雪送来饭菜。
李氏指着一碟切成细丁的干辣椒炒酸豆角道:“尝尝这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