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燕冷笑:“我的财物被人盗了个一干二净,你到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老鸨诧异:“我们这里还从未出过贼。”
“你什么意思!”江如燕咄咄逼人,“难道是我把这些东西全藏了起来,又来找你麻烦不成!”
她现如今是汇春楼的聚宝盆,老鸨不敢得罪她,赔笑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帮你好好查查。”
事情还没查着眉目出来,江如燕却接二连三被盗,迫于无奈,她只得叫了金氏来。
金氏听说她积攒的几百两银子和不少的珠宝首饰全被盗了,又是心疼又是惋惜,忍不住责备道:“我先就跟你说过,这里鱼龙混杂,叫你把财物交给我保管,你却像防贼一样防着你的母亲,现在可好了,什么都没有了。”
江如燕也是后悔不迭:“以后我全交给母亲就是了,母亲千万不要挪用我的财物,我每月也自然会多给母亲一些家用。”
金氏嗔道:“我要你的银钱做什么,哪有母亲不为了女儿的。”
从此后江如燕就把恩客赏的银子等值钱之物全交给金氏保管。
青菱便问江月漓下一步怎么办,江月漓笑着道:“听人说赌博食用神仙散也可以使家财散得很快,把这一件事交给虎子哥,他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江山川见江如燕在汇春楼里这般容易赚到银子,就决定用这些银子做些生意,这样才可以钱生钱,而且也可以要江如燕早一日脱离风尘。
一日江山川在长安街上寻找合适的门面,碰到以前一个赌友,那赌友今非昔比,穿着绫罗绸缎,手上带着一个硕大的金戒指,强拉着江山川去酒楼里喝酒。
酒至半酣,江山川问他在哪里发财,那赌友道:“还能在哪里?当然是赌坊。”
江山川羡慕道:“你运气真好。”
赌友道:“是人都有三分好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走了多少霉运,逢赌必输,现在时来运转,赢些钱也是正常的。”
喝完酒,那个赌友热情的邀请江山川去赌坊赌两把玩玩,江山川从前因为嗜赌被人追杀,因此发誓不再进**,可这些日子心情实在郁闷,老婆给他戴绿帽子,一家大小又被江月漓赶出江府,小女儿又在牢里,没一件顺心的事,于是决定跟着那个赌友去**散散心,谁知这一去,一吊铜钱竟赢了五两银子回来,喜得他买了好些卤肉回去大肆庆祝。
金氏听说他这些银子是赌博赢来的,就忍不住心惊肉跳,劝他不要再赌了,江山川道:“这个不消你说,我肯定是不会再去的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那个赌友来叫他,他便又忍不住了,在心里对自己说,只次一次,下不为例。
这次一两银子的本钱,赢了十两银子回来,近段日子以来心中的郁闷被这意外之财冲刷得一干二净,从此渐渐又沉迷到赌博中去,赢了几次便开始输钱,于是对金氏撒谎,他与人合股做生意,需要一百两银子。
金氏不疑有他,便与江如燕商量,江如燕当然赞成江山川去做生意,万一做成了,自己就可以跳出风尘,风尘来银子虽然容易,可终究不是什么正途,更不是长远之计。
一百两银子很快就输的一干二净,江山川想翻本,就更需要银子,于是向那个赌友借,这时才发现那个赌友不知所终,于是只得向高利贷借了两百两银子,回去把那两百两银子交给金氏,骗她说是与人合股做生意所赚的,连本带利还给江如燕。
江如燕听金氏说江山川做生意小赚了一笔,很是高兴,对金氏道:“如果父亲还要与人合作生意,只管借银子给他,等父亲积攒到一定的资产,咱们家也去开店铺,顶垮江月漓的店铺,看她还得瑟个什么!”
江如燕开了金口,江山川就很容易从金氏那里骗到钱了,只是不论再怎么赌,江山川从来就没赢过,越输就越想赌,越赌就越输,江月漓就坐等江山川把江如燕的卖身钱输个一干二净。
一天早上,江月漓才吃过早饭,王掌柜就在抱厦等着她。
江月漓到了抱厦,王掌柜禀报:“我们把江山川已死的风声放出去之后,杜维康妻舅的儿子就出了一趟远门,昨晚才回来,我们派去跟踪的人也是昨晚回来的,向奴才禀告,杜维康妻舅的儿子果然是去找杜维康了。”
“那么现在我们也知道了杜维康的下落了?”
“是的。”
“把这个消息放给江山川知道,然后我们跟踪江山川。”
江山川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从哪里弄钱填补窟窿,金氏和江如燕已经几次三番催问他与别人合伙做生意,怎么只有出去的钱,没有进项,他一直在敷衍,这是一项长远的生意,要过两个月才能见效,可两个月眨眼就会过去的,而且**那里他也欠了一屁股债,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重蹈当年的覆辙,可是也如当年一般他抽不了身,偶然间碰到了江家商行的一个小掌柜,那个小掌柜见他一副落寞的模样,惊问道:“江大老爷,你怎么混成这副模样了。”
江山川垂头丧气道:“唉,一言难尽!”
那个小掌柜道:“江大老爷可还记得曾经与你吵架愤然离去的杜维康?”
江山川一听到杜伟康三个字,立刻留心起来:“你知道他的消息?”
“知道一点,我家有个亲戚与杜维康妻子娘家也是亲戚,我前两天听我那亲戚说,杜维康在别的地方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好像赚了不少钱。”
江山川听了,不由得激动的心怦怦乱跳,一把握住那个小掌柜的手,急切地问道:“你可知道杜维康现在的住址?”
那个小掌柜古怪的看着他:“你要他的住址干嘛?”
江山川扯谎道:“当年是我不对,不该跟杜维康争吵,逼得他离开江家商行,为这事我内疚的夜不能寐,一直想找个机会给他道歉,可苦于不知道他的地址,现在你既知道,就只当帮我这个忙,告诉我吧。”
那个小掌柜听他说得言辞恳切,也就信了,把杜维康的地址告诉了他。
江山川对金氏谎称自己要与合伙人一起出去收债,要了十两盘缠,准备来几件衣服,雇了一辆马车便出发了,却丝毫没有发现,一辆马车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江山川从雇来的马车上下来,付了马车夫车钱,打量着眼前的一幢房屋,破破烂烂的,看不出主人过得不错,可那个小掌柜告诉他杜维康的地址明明是这里,他心中狐疑。
这时,紧闭的院门忽然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抬头看见了江山川,两个人同时愣住,随即,那人就想关了院门,被江山川用一只手抵住,他不怀好意的狞笑着看着那男人:“杜维康,你竟躲到这里来了,叫我好找!”
屋子里有人问:“维康,你在跟谁说话。”
杜维康慌乱地应道:“跟邻居张大爷。”说着闪身出了院子,再把院门关紧,把江山川推到一条僻静的巷子里,阴沉着脸小声道:“不是说以后两人再也不见面了吗?你怎么又来找我!”
江山川厚颜无耻道:“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竟然当真了!”
杜维康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不要想着再从我这里弄到一个铜子了,你也不看看我现在住的是什么地方!会有银子给你吗!”
江山川一副无赖嘴脸:“我来找你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你的那些田地房产,还有养猪场全部都交给了你妻舅,叫他卖掉就是好大一笔银子,我这次向你指天发誓,我真的是最后一次向你要银子,再无下次!”
杜维康冷笑不止:“你说话形同放屁,能够信吗!”
江山川并不动怒,反而摆出一副长者的嘴脸,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怎么能够这样说话呢?”
“对你这种人,你还想要我怎么说!”杜维康眼眸里流露出深深的厌恶,“管你有没有下一次,我是没有钱给你的!”说罢,转身欲走。
江山川威胁道:“你若不给我银子,我立刻就向江月漓揭发是你杀害了他父亲!”
“你去检举揭发吧,我也会跟江小姐说,是你指使我去杀害老爷的,咱们是一根线上的蚱蜢,要死一起死!”
江山川看着他破釜沉舟的样子,一手指着他的鼻子,悻悻道:“算你狠,咱们走着瞧!”说罢,一甩袖走了。
杜为康长吁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也转身离开,刚走到拐角处,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似的僵在了原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半晌,才嗫嚅地叫了一声:“江小姐。”
一旁的卫总管喝道:“咱们家小姐早就被皇上册封为郡主,你这狗奴才竟敢乱叫!”
杜维康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小的拜见郡主。”
江月漓低头冷冷地俯视着他:“我来问你,我父亲是怎么被你和江山川害死的!”
杜伟康顿时面若死灰,惶恐的看着江月漓,知道刚才自己和江山川的对话已经被江月漓等人听去了,再想隐瞒是隐瞒不过去的,只得低垂的脑袋慢慢招来:“小的曾经在江家乡行做老爷的贴身随从时,江山川有次请小的去他家喝酒,小的不知是计,便欣然赴约,没喝几杯就醉得人事不醒,等醒来时,发现竟然和江山川的大女儿江如燕小姐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张床上。
小的当时就惊得魂飞魄散,正欲逃走时,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江山川全家冲了进来,一口咬定是我对他大女儿不轨,非要拉我去见官,偏偏这个时候,江如燕醒了过来,也哭哭啼啼的说,是我侮辱了她,我当时有口难辩,又怕见官说不清楚,只能苦苦哀求江山江一家放过我。
江如燕也不同意报官,说一报官,她的名声就全完了,小的以为看见了一丝希望,便主动提出,我愿意赔偿一点银子安抚江如燕。
却不料江山川狮子大开口,要小的赔偿五千两银子方才肯放过小的。
小的便道,即使把小的卖了,也不可能有五千两银子。
江山川又道,你没有,可你主子有。
他唆使小的用粘土把老爷随身带着的放金银的密室钥匙印制下来,然后请配锁师傅根据粘土上的钥匙模子配出钥匙,从密室里偷取五千两银子给他就行。
小的迫于无奈,只得写下了欠江山川五千两的借据,并按照他的授意,配好了钥匙,一点一点的从密室里盗取银子还那5000两莫须有的债款。
可是才只偷取了二千两,老爷就似有察觉,但没有怀疑到是我,反而告诉我要留心其他人有没有进密室,并且还说,等他有空了,他要亲自查点一下密室里的财物。
小的一听慌了,便去找江山川商量对策,江山川便给了小的一种茶叶,叫小的每日泡给老爷喝,说只要喝了这种茶叶,老爷每日就晕沉沉的,不可能打起精神来去查点密室里的财物。
于是小的真的就把那种茶叶泡茶给老爷喝,老爷精神就一日不如一日,小的也终于从密室里慢慢偷了5000两银子还给了江山川,江山川也当着小的面把那份借据烧了。
小的以为噩梦从此结束,却不知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没过两日,江山川就找到小的,要小的杀死老爷,小的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江山川又威胁小的,他要在老爷面前检举揭发小的给老爷下慢性毒药。
小的没做过,就不怕,可是江山川告诉小的,小的每日给老爷泡的茶叶就是一种慢性毒药。
小的大惊失色,知道又上了江山川的当,所以不得不听命于他,制造了一起车祸事件,让老爷死于非命。”
说到这里,杜维康已是痛哭流涕:“千错万错,都是小的错,郡主即便对小的千刀万剐,也是小的罪有应得。”
一旁的王掌柜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老爷的死竟然跟杜维康有关系,亏得老爷生前对杜维康是如此的信任。
他上前狠狠踢了杜维康一脚:“你一开始被江山船设计圈套的时候,就应该禀告老爷,老爷也不会死,你也不会被江山敲诈,背井离乡到处跑。”
杜维康磕头如捣蒜:“都是小的糊涂,小的但求一死!”
江月漓淡淡道:“起来吧,你也是受害者,这事就这样罢了。”
杜维康猛得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盯着江月漓。
江月漓已经转身离去。
杜维康磕了一个响头,冲着江月漓的背影道:“多谢郡主不杀之恩!”
他一直目送着江月漓上了马车,马车渐渐远行,已经看不见了,方才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感激之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险的得意的笑容。
江月漓和青菱坐在马车里,卫总管和王大掌柜坐在马车外的驾驶位上。
王掌柜扭头冲着车厢道:“郡主,虽然杜维康是被江山川逼的,但是老爷的死他也要负一部份责任,毕竟他是可以和老爷说的,一起对付江山川,但他没有,而是选择对江山川言听计从。”
江月漓似乎非常疲惫:“先找一家客栈休息再说。”
王掌柜闭了嘴。
卫总管把马车停在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客栈跟前。
王掌柜安排了一个包间,大家先进去吃饭。
待店小二上完了菜之后,江月漓才道:“你们觉得杜维康真的是被江山川逼迫的吗?我却不觉得,他有许多机会可以摆脱江山川,但他为什么不摆脱?”
王掌柜脸色顿时凝重起来:“郡主的意思是——”
江月漓冷哼:“别说他是被江山川设计睡了江如燕,即便就是他真的强占了江如燕,只要跟我父亲说了,我父亲顶多骂他一顿,把他点醒,然后以我父亲的财力和人脉想要摆平这件事是轻而易举的,他至于要受别人威胁吗?
就算他因为年轻第一步走错,可是当江山川要他去杀害我父亲的时候。”说到这里,她问在座的几位:“换作是你们,你们会一错再错,听命于江山川去杀我父亲吗?”
王大掌柜,卫总管,还有青菱,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之后,全都坚定地摇了摇头。
江月漓道:“看吧,你们都不会,因为第一次江山川要挟杜维康,也只不过是些钱财问题,杜维康即使偷了那些银子给江山川,他也会认为那些银子对我父亲而言,并不是十分的重要。
可是要取我父亲的命,这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怕我父亲责骂就有些说不通了。
我父亲又不是糊涂人,他如果把经过从头到尾的说与我父亲听,反而能够将功补过,并且供出江山川的狼子野心来。
没错,即使这样,我父亲还是会惩罚杜伟康,但是他在紧要关头最终悬崖勒马,我父亲又能惩罚他多重呢?
能够被我父亲选中做他身边的贴身随从,一定是个聪明人,所以杜维康不可能不会考虑到这些,也不可能不权衡利弊,而盲目听从江山川的要挟。”
王掌柜和卫总管一听此话,神色都变得异常凝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