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表情?吓人哦。”没好气地瞪一眼夏楠,“你怎么不帮着我说他坏话?”
理直气壮。
夏楠嘴角颤了颤,瞄一眼她身后:“我不敢。”
“瞧你那点儿出息!算了,受委屈的是我,你哪里懂我的痛苦?如果等你摊上这么个老男人管教,我看,你八成得疯。”
身后,秦靳南的脸陡然一黑。
夏楠的脸僵了一下:“苏米,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她想死,也别拉上她垫背啊……
“不要。我正说得起劲儿,干嘛要换?”她晕乎乎地瞥她一眼,皱眉,“你脸色好难看,该不会……啊,你不会是喜欢我秦叔吧?哎呀,千万别!他都三十了还不结婚,你想想,这说明了什么?”
夏楠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心惊地望着她身后,谨小慎微:“说明……他热爱工作?”
“毛线!”苏米一掌拍在桌上,震得啤酒瓶都晃动起来,“跟他好过的那些女人,时间都不长,秦家给他介绍过无数对象,都没下文。我猜啊……”
她神神秘秘凑了上去,缩了缩脑袋,狡黠一笑——
“他八成是个玻璃!”
“噗……”夏楠没忍住,当即笑翻。
另一个强忍笑意的,是边上的周成宇,忍得相当辛苦。
瞄一眼秦靳南,发现他脸比刚才更黑了。
苏米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边给自己杯子倒酒,边继续道:“所以嘛,我得离他远点儿,不然,这种怕是会传染的。”
“秦总哪儿会是什么玻璃。苏米,你快别喝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夏楠预感风雨欲来,知道不能再由着她乱说话,伸手去夺她的酒杯。
苏米两手护着杯子:“你干嘛?舍不得几个酒钱?秦靳南又不在这儿,我多喝几口,怕什么。”
夏楠眼皮突突直跳:“那如果,他在呢……”
“在?”苏米一愣,转而笑开,“得了吧!我刚才说他那么多坏话,他如果在,不得把我剁了吃了?”
原来她还知道后果……
夏楠坐在那心惊胆战,恨不得丢下她,拔腿就跑。
“我秦叔才不会无聊到偷听咱们讲话,他啊,可是非常……”
“没错,我的确不会如此无聊。”
一道低压压的声音,自她身后,飘来。
似天外来音。
更似魔音通体。
苏米浑身一震,一股寒意跟电流似的,瞬间窜上脊背。
笑容,结结实实僵在脸上。
心里“咯噔”一下。
这声音……
她机械的,缓慢的,回头。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接着,往上……
笔挺的西裤……
整洁的西装和手工衬衣……
黑沉至极的俊脸……
“秦叔……”
软绵绵,虚声虚气叫了一声。
连夏楠都听出,她的声音在发抖。
苏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此刻,七分醉意,荡然无存。
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醒。
她木然的,按原路,转头。
脸煞白看着夏楠:“我好像见鬼了。夏楠,我怎么觉得看到了我秦叔……好恐怖。”
“你不用恐怖。”夏楠悲壮的,重重拍了拍她的肩,一脸遗憾,“那不是鬼,因为,我也看到了。他就是你亲爱的秦叔。”
“……”
嗡——
苏米的脑袋一阵眩晕。
这下,死大发了!
她该怎么解释?难不成要说,自己中邪了么……
好牵强的理由。
“酒……喝得很尽兴?”秦靳南幽幽地问。
苏米一愣,迅速将握着酒杯的手抽了回来,藏在桌下,回头怯生生看着他:“我就喝了……一点点。”
拿小拇指尖比了比。
“哦?是吗?”秦靳南嘴角含着抹意味不明的笑,长腿一迈,绕过她在对面坐下,夏楠早就不知在何时溜掉了,“那正好,陪我再喝两杯。”
说着,他拿起个新杯子开始倒酒,动作优雅极了。
随即漫不经心补充了一句:“可能以后,你都没机会喝了。所以珍惜。”
这话……
是要她临死前痛快一回么?
苏米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秦靳南将装满啤酒的杯子,塞到了她手里,眸光一寒:“来,干杯。”
酒杯相碰,他一饮而尽,继而漠然盯望着她。
那眼神,直冷到了人心坎儿里去。
怎么办?
喝,还是不喝?
苏米权衡再三,一咬牙……
喝。
横竖是一死,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这酒,她得喝。
硬着头皮,端起酒杯送到嘴边。
秦靳南浅浅眯眸,忽然正儿八经问:“在你心里,我不结婚的原因,当真觉得我是个玻璃?”
“噗……”
刚入嘴的啤酒,破口而出,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正中对面男人那张脸。
登时,秦靳南就被喷了满满一脸的酒,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精致下颌,往地面落。
他的衬衣也没能幸免,胸口,湿了大片,隐隐可以看到下面令人脸红心跳的绝好身材。
说不出的湿身诱惑……
那俊脸,一时间淬满了渗人的冰碴,寒气逼人。
“咳咳咳……”
苏米连声咳嗽,呛得涕泗横流,抽出纸巾猛擦自己的脸。
这男人……
绝对是故意的……
早不早晚不晚,偏挑她喝酒的时候……
秦靳南黑着脸,一身戾气愈发浓重,将酒杯重重摔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买单!”
…………
夜色如水,夜风微凉。
车厢中,女孩儿的眼皮很沉很重,可她……
并不敢乱动。
只是硬邦邦地坐在距离秦靳南半臂远的地方,头皮绷得紧紧的。
她很少坐他的车,更别提是这样坐在他身旁。
于苏米来讲,这被自己称作“秦叔”的男人,简直比亲爹亲妈还难搞定。
想不通,他怎么就有那么多闲心,管自己谈恋爱?
车,行着。
难耐的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自打上车后,秦靳南始终都没给过她正眼,目视前方,半湿的衬衣贴在他身上,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或者说,他在强忍不发作。
今天一通闹腾下来,他心累。没想过自己竟会被一个半大的丫头搅得焦头烂额。
奇了怪了!
忽然,在下一个转弯处,他肩膀猛地一沉。
侧目看去,原来是这小东西的脑袋枕了上来。
她小脸微红,许是酒劲儿上来了,呼吸都变得急促和炙热起来。
一下下,毫不自知地喷洒在他的颈窝,像小猫的爪子挠过一般,痒痒的,热乎乎的。
当下,还没怎么着,秦靳南的半边身子先酥了。
眸色顿深。
该死的,她怎么突然靠过来了?
毫无预警,让他猝不及防。
胸口闷疼的一口气,竟也不知不觉消散了。
散在她甜甜的,与生俱来的牛奶体香里。
那香香软软的喘息就在耳畔,浮动着,竟让他有些眩晕,似烤焦的羽毛撩过皮肤,也撩到了他心尖儿上。
“米米……”在她耳旁轻唤。哑了声。
“唔……”苏米咂咂小嘴,不满被打扰地皱着眉,“难受……”
酒量本就不好,这会儿,当然是不舒服的。
“现在知道叫苦了?”秦靳南无奈,伸出的手,僵硬,将她小心翼翼捞进臂弯,想给她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再碰酒,我就要你……”
话,还没说完。
脸一僵。
动作,也僵停了。
身体瞬间绷紧,紧到极致。
垂目,看到那雪白娇嫩的小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抚在了他的……
真是要命。
咬牙忍耐:“米米,别乱动。”
他可不想待会儿,下不了车。
“秦叔……”小嘴微张,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
秦靳南微愣,没作声。
她居然……
唤他?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难道……
“你……不是老玻璃……真的……”
下一秒,秦靳南本期待的道歉,硬生生被“老玻璃”三个字,敲得粉碎。
眉心突突直跳。
真想撕了这丫头的一张嘴!
车厢内的温度,在不知不觉就攀了上来,明明此刻,外面已经算得上凉爽,但秦靳南却觉得仿佛有把火在烧自己。
浑身都烫。
苏米似乎也感觉到热了,那种灼烧感,从衣服布料下传递出来,让她很不舒服。
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秦靳南低头发现她脸色有不对,立刻将她半扶半抱地拉坐起来,滚烫的大手捧住她冰凉的小脸。
苏米轻轻颤抖一下。
“是不是不舒服?想吐?”语气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焦虑和轻柔。
她艰难地掀开眼皮,一眼,看到他居然离自己这般近,心跳骤然快了一拍。
两道细眉,揪着。
“我再也不喝酒了……秦叔,胃好痛……”
秦靳南冷瞪她一眼:“该!”
虽然这么说,但他仍旧快速用手去轻拍她的后背,另一手揽住她微微发抖的肩,眼底淬着抹微不可查的柔情。
“再忍忍,过会儿就到家了。”他说着,想再让她靠着自己休息一下,不料……
苏米以为他要动手打自己,突然转身,两只小手分别撑着他双膝上,抬头。
这姿势……
有些怪异……
原本正在消下去的火,此刻,变本加厉地翻涌上秦靳南的心头。
体内横生一道激荡的电流。
她的脸,就在咫尺间,那本就细腻滑嫩的肌肤,被窗外潋滟的霓虹映得更加明艳动人。
迷离没有焦点的双目,似是那处在动情时刻的成熟女子,目光流转,勾着秦靳南的心。
可偏偏,她的表情无辜又柔软,干净的不染铅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