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隶失控了。
矣姀一开始还试着反抗, 但发现完全反抗不过来的时候, 她只有咬牙承受。本以为魏知隶泄了情绪以后很快便会停止下来, 谁知道他抱着她竟然来了一次又一次……
矣姀后来终于忍受不住哭了出来, 他停了一瞬, 热唇亲上她的眼角, 但欺负她的动作反而愈发的用力了, 仿佛她的眼泪刺激了他一般。后来任凭矣姀如何哭着求他,他都只顾着欺负她, 直把她欺负得哭不出声来以后,他才紧抱她在怀里, 低低地喘息。
矣姀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直到感觉自己被温热柔软环抱, 她才清醒过来些许。
黑眸微微一转, 发现自己竟然趴在究墨园的汤池池壁之上时,某些发生过的场景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相继浮现,矣姀心神一松,手也无意识地跟着松开, 疲倦到了极点的身子瞬间往下滑去, 不过眨眼的时间, 她整个人坠入了汤池之中……
温热的池水在瞬间把女子淹没。
矣姀睁着眼睛,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晕。
悬浮在水中的感觉极其美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与祥和,四肢的疲倦再也感觉不到,被池水托着, 只有温热与柔软……
所有的烦恼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心境犹如明镜,尘世尘埃无法沾染些许。
几个小气泡往上升浮而去,矣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时,平静的水面忽然变动动荡起来,她皱了皱眉,一只大手扣住她的手腕,猛地把她拉出了水面。
空气斥入腹腔,矣姀猛地咳嗽起来。
一顿猛烈的咳嗽过后,她大口地喘气,发现头脑变得愈发地昏沉时,她伸手想要去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人紧握在手。
她掀起眼帘,眼前是男人起伏的胸膛。
他身上的中衣已经湿透,此刻正粘在他的身上。
视线再往上移动,男人的喉结,再往上移,男人带着怒气的双眸。
“夫人方才在做什么?”
魏知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听起来有些朦胧和不真切。
矣姀皱着眉,“我头疼……”
“你说什么?”魏知隶并未听清楚矣姀的言语,他只看到她张了张嘴唇,似乎是说了什么话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矣姀伸手推开魏知隶。
倚靠着池壁时,她看到魏知隶盯着她看,脸色很难看。
不过,矣姀想,此刻她的脸色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抓起岸上的布巾,矣姀将之围好,然后往穿衣的屏风后走去,只是每走一步,她都像是踩在云雾中,脚下软软的。
幸好她也没摔倒。
坚持走到屏风后,坚持穿上中衣,实在支撑不住了,她便在屏风后小坐了一会儿。
出来的时候,注意到那道几乎是如影随形的视线,矣姀默不作声地往前走,没几步便被人拦腰抱起。
中衣被滴着水的长发打湿,矣姀后来不得不又换了一身。
魏知隶把她抱到美人榻上后,一言不发地用布巾为她绞发。
他的力度很轻柔,矣姀虽然有睡意,但是因为头疼一直没有办法入眠,但绞发所需的时间颇长,她后来还是勉强入睡了。
接近天明的时候,矣姀的咳嗽忽然变得频繁起来,魏知隶被她吵醒,手碰到她的手时,发现触手之处竟然是一片异常的滚烫。
“夫人……”
矣姀闭着眼睛,嗓子带着些沙哑,无意识地呢喃,“我头好痛……”
——
天微亮。
巫渺坐在床榻边,气定神闲地给矣姀把着脉,魏知隶立在床边,目睹矣姀透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眉头皱得紧紧的。
“受惊,受寒。”巫渺收回手,“不是大毛病,只是有点严重。”
“她说头很痛。”
“嗯,施几针就好了。”
“有劳。”
接过写好的药方,魏知隶转身出门去吩咐侍人煎药。
巫渺从药箱里拿出针包,用火对银针炙烤过后,他拨开矣姀额间的秀发,对着相关穴位刺了下去。
银针次第被刺入,没一会儿,女子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又过了一会儿,矣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看见巫渺在旁边,她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下意识想要坐起来的时候,巫渺伸手拦住了她,“勿动。”
巫渺神情严肃,而她也在同一时间里察觉里头上的异物感,想着巫渺已为她施针,她依言遵从了医嘱。
虽然不能动,但是还是可以说话的。
矣姀想了想道,“巫大夫。”
“嗯。”
“你觉得病人有决定自己生或者死的自由么?”
“有。”
“那一个病人,若是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生死,是不是很可悲?或者说,生不如死?”
“从某种程度来说,的确如是。”
“不过……”巫渺笑了笑,“魏夫人,在这世上,能自由决定自己的生死固然很重要,但是,爱与被爱,陪伴与被陪伴,也很重要。”
“在风险那样大的情况下,是选择冒险还是选择用所剩无几的时间来陪伴自己爱的人或者爱着自己的人,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抉择,这取决于做出选择的人如刻看待前后两者之间的价值。”
“你若认为冒险更有价值,那你就选择冒险;你若认为爱与陪伴更有价值,那就你选择爱与陪伴。属于自我的选择,从来就没有绝对的错与对,无愧于心即可。”
“他不同意。我有些讨厌他那么强硬地为我做选择。”
明明是她自己的命,她却不能为之做决定,有些可笑,但也让她感到无比的沮丧。
她若是能有权有势那该有多好……
这样无论她想要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人来阻止她了。
“魏兄他……只是太在乎你了。可以说,相比你对他的爱,他对你的爱要多得多。”
“这般爱着一个人,在面临对方生死攸关之时,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可能是因为太害怕失去对方,这样说,魏夫人是可以理解的吧?”
矣姀愣住。
矣姀看着巫渺,眼神有些奇怪,似是疑惑又似是探究。
巫渺说话虽然有道理,但是……怪怪的。
他是在帮魏知隶说好话?
巫渺眼睛微弯,“魏夫人有何疑问?”
“巫大夫,你是在劝我不要去冒险吗?”
巫渺摇头,“我只是在帮你从另一个角度去看问题。你可以综合考虑,避免一叶障目。”
“……谢谢。”
“不客气。”
冒险,爱与陪伴。
如果身边有一个很爱的,很想要陪伴的人,无论是谁,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都是不想要去冒险的吧?
魏知隶回到屋里的时候,巫渺正在收拾药包。
看见魏知隶走过来,巫渺朝他点了点头。
魏知隶看向矣姀,后者本来睁着眼睛,一见他便立即闭上了眼睛。
魏知隶:“……”
魏知隶带着巫渺往外走,矣姀骤然想起巫渺与白术会在今日离开魏府,她心一惊,急急忙忙地要坐起来,但是手脚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她在半途中又倒回了床上。
睡意袭来,矣姀有些费劲地思考。
听巫渺的描述,矣姀感觉……巫渺似乎也不太想让她去尝试新的药方?
难道那道药方的风险真的很大很大?
试药的人有很几率会一命呜呼?
她应该改变主意吗?
……
——
矣姀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等她再醒过来,窗外的天色……黑沉沉的。
嗓子干涩得发疼,矣姀没忍住发出点点声音,睡在她旁边的人很快便睁开了眼睛。
矣姀看着魏知隶,对方也在看着她。
二者对视须臾,魏知隶掀开被子下床。
矣姀看着帐顶。
她想,她应该是睡了差不多一天吧。
巫渺和白术应该在距离国都城挺远的地方了……
她若是想要追赶,大概也追赶不上了。
矣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魏知隶回来了。
矣姀看他一眼,他两手空空……
收回视线,矣姀扯着被子打算继续睡觉。
“夫人先别睡,粥和药很快就会送过来。”
男人的声音透过被子传进矣姀的耳朵,矣姀一动不动,半晌过后,魏知隶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侍人送来粥和药时,矣姀并没有睡着。
她睡了太长时间,醒来后要再入睡已经没有那么容易。
吃了半碗粥,魏知隶把药端过来,“夫人先喝药。”
矣姀接过药碗,“谢谢。”
“不用谢。”
把药喝完后矣姀继续喝粥,魏知隶在一旁坐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矣姀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你要不先去睡觉?明天不是要去政事堂么?”
魏知隶的眼睛里浮上暖意,“今天陪夫人睡了一天,现在不困。”
矣姀:“……”
“对了,今天陆夫人又送了糕点过来。”
矣姀瞄了一眼放置糕点的精致盒子,目光有些闪躲地低下头去,“知道了。”
喝完粥,魏知隶捧过来漱口的茶。
矣姀有些不安地看着他,“我……”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遇事也只为自己考虑,你……你不必对我如此,不值得。”
魏知隶捧着茶,“我也自私。只想让夫人留在我的身边,有的时候也会刻意选择罔顾夫人的愿想,甚至有的时候,误伤了夫人。”
矣姀:“……”
“昨天晚上,对不起,我失控了,我只是……”魏知隶把茶放下,伸手去拉矣姀的手,“我只是被夫人气糊涂了。”
“夫人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