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睡了我可是要负责的”
沈垣霎时间脸都要红炸。
他认得我!沈垣就像是老实人第一次做坏事却被人抓包,手足无措,一时间被吓傻了。
他这种向来循规蹈矩,为人处世从不出差池的乖乖牌,突然被道破他做过那等不知羞耻的事,更让沈垣面红耳赤。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荒唐。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可下意识地觉得不能势弱,苦恼又生气地瞪着镜子里的乔海楼。
他不知自己此时的眼神多么鲜活明亮。
乔海楼觉得可惜,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却被眼镜给遮住。
如此想着,乔海楼伸手摘了他的眼镜。
沈垣愣了下,要去拿回自己的眼镜,转过身。
乔海楼错开半步,说:“小东西,你以为你是小超人吗?戴上眼镜我就认不出来了?装成不认识我哦?”
沈垣逞强地说:“你、你不是也装成不认识我吗?”
乔海楼不紧不慢地说:“你刚下车时我就认出你来了。我这不是看你不好意思吗?你看,我私下和你说话,你都羞得想找条地缝钻下去了,这要是我当场点破,你怕你跟我翻脸,再也不理我了。”
沈垣被他戳中,不肯承认:“你才想钻地缝!把我的眼镜还给我!”
乔海楼不还眼镜,说:“你先告诉我,我们是照常今晚约会,还是改天。我觉得怕是要改天了,还是以后你都不要那样和我见面了?”
沈垣愣了下,什么意思?改天?还能改天?
啊,不,乔海楼的意思是他们以后还约?
沈垣臊得慌,太羞耻了,又有点心动。
他从未遇见过乔海楼这样为老不尊的长辈,一碰上这人,他就觉得自己变得和平时不一样了。完全不知道该拿乔海楼如何是好。
世上最难打交道的就是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流氓。
沈垣满脸通红、慌慌张张地说:“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好意思吗?我可是你朋友的继子,你还和我说这种话。你要不要脸?刚、刚才你还说我是你侄子呢,有哪个叔叔睡他侄子的吗?”
乔海楼脸色没有半点变化,眼睛都没眨一下,露出几丝痞气来:“哦,我还以为你喜欢‘乔叔叔’呢,我的乖世侄。”
沈垣:“谁喜欢你啊!”
就在沈垣快真的恼怒之际,乔海楼突然痛快地把眼镜还给了他,遗憾地说:“原来你不喜欢我啊。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如此,那今晚不见,也没有什么改天了吧。”
沈垣顿时心乱,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乔海楼转身要走的模样,他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乔海楼的胳膊。
乔海楼止住脚步,回头问:“你抓着我做什么?”
沈垣皱着眉,红着脸,眼角眉梢是愠怒、快活和期待,他欲言又止地盯着乔海楼。
乔海楼止住自己想弯起嘴角的冲动,伸手去掰沈垣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装模作样地说:“不是你要和我一刀两断吗?你拦着我干什么?你可是我的侄子啊,难道你那么大逆不道,想睡你叔叔不成?”
沈垣抓着他不放,撒气说:“你装什么装!不要脸!”
乔海楼:“你不装我就不装了……”
沈垣深吸一口气,叫脸颊的发烫稍凉一些,声如蚊呐地说:“就今天晚上……”
乔海楼明知故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垣又瞪他一眼:“我说,不改天。还是今天晚上。”
乔海楼笑起来,低头,飞快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沈垣被亲到以后才吓得退后几步躲开,过了片刻,才缓慢地回味起乔海楼带着淡淡烟味的嘴唇的味道。
两人你来我往地过招似的谈判,总算是谈定了不可告人的香-艳预约,然后立即装回了正经人士的模样。
沈垣把眼镜重新戴上,“呸”地骂他:“老流氓。”
乔海楼漫不经心地回嘴:“小色-鬼。”
沈垣从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脚步匆匆地走了。
看上去这两人不像是要去赴-云-雨,而是一对快掐起来的大小冤家。
乔海楼和沈垣为了避嫌,岔开一段时间,先后脚回去。
沈垣眼下的心情格外复杂,就在叔叔的面前,他一想到自己和乔海楼有一腿,便觉得心跳加快,有种偷-情的刺激感,又有种对不起叔叔的愧疚感,交织在一起,犹为复杂。
偏偏好像就他一个人在慌,乔海楼那么从容淡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更叫沈垣觉得不忿——这个肮脏虚伪的中年老男人!装得像正人君子一样!
时间差不多了,乔海楼委婉地说:“谢谢款待,我吃得很饱了。稍后我还有个约会,我得先走一步。”
沈垣心尖一跳,这说的不就是和他的约会吗?
沈垣听到叔叔说:“好,那我不拖你时间了。哪天有空了我们再出来聚聚。”
乔海楼应下来:“行。。”
沈垣很乖地和叔叔轻声说:“我去结账。”
黎宸点了点头。
结完账,乔海楼已经先行离开。
沈垣跟着继父下楼去停车场。
电梯里。
沈垣想到等会儿还要去见乔海楼,脸上的温度就降不下来。
黎宸注意到沈垣今天不太对劲问他:“你脸怎么这么红?酒喝太多了吗?……阿笨,你今天是身体不舒服吗?感觉没什么精神。”
黎宸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沈垣被叔叔唤回神来,本来脑袋里还想着乔海楼,一下子把乔海楼抛至脑后,眼里心里只有叔叔了。
黎宸从兜里掏出一小瓶解酒药,倒了两片药给沈垣:“解酒药,吃两片。我叫了司机过来,送你回学校。”
沈垣怔了怔,叔叔让他回学校,可是……可是他已经约了乔海楼啊。沈垣接过药,其实他醉的不厉害,他拿着这两片药,实在舍不得吃。他望着黎宸,听着他关切的话语,心都软了。
“谢谢叔叔。”沈垣想,果然一个成熟的男人还是应该像叔叔这样,说话温柔,做事妥帖,举止绅士,这才迷人。
和那个老流氓可不一样!
黎宸担心他,说:“要么今天回家吧,明天早上再回学校去,又不着急。”
沈垣踌躇了下,这要是跟叔叔回家了,那今晚上他肯定不能去找乔海楼了。但,叔叔肯定比乔海楼重要!既然叔叔都开口了,那他绝对是和叔叔走,让乔海楼改天吧。
沈垣暗自决定下来,等下给乔海楼发个消息就是了。
因为黎宸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叫了司机过来接送,黎宸把沈垣送上车,准备关车门,沈垣怔了一下,拉住叔叔的手:“不一起回家吗?”
黎宸羞赧地委婉说:“叔叔还有事。”
虽然叔叔没有言明,但是沈垣一下子明白了,叔叔是要去找他的新女友——他没有借口和资格拦着叔叔。
沈垣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叔叔上了另一辆车,走了。
沈垣一个人坐在车后座,沉默地看着窗外后退的都市阑珊灯火,心情也像是随着夜色愈发黑暗寂静。
车开到半路。
沈垣忽然对司机说:“就在这停吧,我要下车。”
司机:“啊?在这下车吗?”
沈垣坚决地说:“是,就在这下车。”
夜幕已深。
马路边冷冷清清,没有别的行人。
他漫无目的地在路边散步,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孤独的时间显得特别漫长,沈垣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累,一看手机,才过去二十分钟。
他想找个地方靠一下,靠着路灯站了一会儿,蹲下来,低头看着地上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沈垣盯着影子看了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乔海楼的手机号,不客气地说:
“老流氓,过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