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尴尬又绝望,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只能赶紧装不认识啊!
沈垣心跳得快猝死了。
这个老流氓应该不会傻到当面指出来吧?
沈垣心惊胆战地观察着乔海楼的表情,越看越疑惑。
乔海楼好像没有认出他,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完全像是第一次见面:“你好。”
乔海楼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和煦春风般亲切,好似真的是长辈第一次见到晚辈,连目光都特别坦荡正直。
坦荡到沈垣自己都动摇了——难道这老流-氓没认出他来?
好像……也有可能?
他们前两回见面时,他都没戴眼镜,而且肆无忌惮的,穿着打扮和今天不大一样。
那……希望不要被认出来吧……
沈垣十分纠结,假如他没被认出来的话,那今晚上还要不要赴约呢?本来约的时候是不认识,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个大叔是继父的朋友了,真轮起辈分来,他得叫乔海楼一声“乔叔叔”……都这样了,他还跑去睡人家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不过,道理沈垣都懂……但他一想到大叔的技术,便心痒难耐,有些舍不得。
如果乔海楼已经认出他来了的话,就现在这个情况,估计乔海楼也不会来赴约了吧。但凡要点脸,他就不可能去睡朋友的儿子吧?
沈垣心里乱糟糟揣着一团事儿,没去注意听黎宸和乔海楼说话。
黎宸还在一片拳拳慈父之心地向乔海楼介绍这个继子:“……他现在大三在读,学的就是珠宝设计,子承母业,同他妈妈一样,颇有些天分,拿过好些奖。他读书一直很好,是我的骄傲,但还需打磨,这不是正好我听说你回来了,专业又对得上,我想着,能不能让他进你的公司实习一年半载,能让他学到点东西就好。”
乔海楼没有推辞,一口答应下来,夸张地说:“这有什么不行的?我正缺人手,应该是我谢谢宸哥。”
这就是玩笑话了,黎宸知道乔海楼是绝不会缺人手的,就算缺,也不至于差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
不过,这就算是谈妥了。
黎宸:“谢谢了。你还是这么仗义爽快。”
乔海楼:“不用客气。我们是什么关系。”
黎宸松了一口气,他不小心把沈垣的生日给忘了,实在是内疚,觉得一定要把这事给办成,才能补偿沈垣!只是能和乔海楼拉上关系,就是给沈垣将来的事业铺路,对沈垣就很有助益了。而且他对自己这个继子有信心,沈垣从未让他失望过。
按理这时,作为话题的中心人物,沈垣应该主动乖巧地谢谢乔海楼,黎宸等了一下,就等着他在这呵呵笑完以后沈垣去道谢,等了一会儿,居然没等到。
黎宸回头,发现沈垣居然落后他们几步,没跟上来。
黎宸懵了下,有些奇怪,他这个继子早熟懂事,向来很会察言观色,不是个讷于言语的。他不是第一次带沈垣见长辈,沈垣总能讨长辈喜欢。沈垣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畏畏缩缩的?感觉像在躲谁一样。
黎宸走过去,着急地低声提醒:“你快谢谢乔叔叔啊。”
沈垣好别扭啊,上回叔叔跟他提,他是很想去实习的,但现在再去,太尴尬了吧?沈垣硬着头皮说:“谢、谢谢乔叔叔。”
乔海楼眯起眼睛笑:“不用谢。算辈分,你当是我的世侄,叔叔照顾侄子,本来就是应该的嘛。”
沈垣跟榆木一样呆傻,他完全搞不懂乔海楼到底有没有认出他来,支支吾吾说:“唔,谢谢。”
乔海楼:“来,我们继续玩吧。”
黎宸皱眉看沈垣,沈垣撞见叔叔失望的眼神,心里有些难受,只得打起精神去应付。
沈垣并不擅长运动,他不打算参加。
乔海楼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对他说:“沈垣是吧?你会打高尔夫吗?”
沈垣连忙摇头摆手,诚实地说:“不会,不会,我完全不会。”
本以为可以推掉,乔海楼却说:“那正好啊,我来教你。”
“……”沈垣停顿了片刻,为难地说,“我以前打了一两次,是真的打得很糟糕,会扫您兴的。”
乔海楼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我不介意,我来教你。”
毕竟刚刚才得了人家一份人情,黎宸在后头轻轻推了他一下,鼓励他说:“没事的,不用怕,乔叔叔不会笑话你的。随便玩一下,又不是打比赛,乔叔叔多和善啊。”
叔叔都这么说了,沈垣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乔海楼站在他身后,纠正他拿高尔夫球杆的姿势,乔海楼的前胸几乎贴着他的后背,那双手臂圈着他,像是从后面抱着他。
说话时,乔海楼温热的吐息从他的后颈耳朵拂过,这是他的敏感点,沈垣好不自在。
乔海楼低声在他耳边说:“对,就是这样抓着球杆,挥出去的时候,手腕用力,同时扭身。”
沈垣笨手笨脚地挥出球杆,连着落空两次,他着急地说:“我、我是真的打不来。”
乔海楼索性从后面半抱着他,握着他的手:“不着急,叔叔教你。”
沈垣真的,耳朵都红得快滴血了,他被乔海楼的吐息呵得脑袋晕乎乎的,挥出球杆,这次击中了球,球飞出去。
整个下午沈垣的心都七上八下,他一忽儿觉得乔海楼是认出他来了的,不然为什么总感觉好像对待他有点轻浮,不太像是对待子侄;一忽儿又觉得乔海楼说不定没认出他来,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杯弓蛇影。沈垣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镇定。
认出来了吗?还是没认出来?
说不定没认出来呢?说不定他眼神不好呢?
转眼一下午消磨过去。
黎宸说:“今天我坐庄,请你吃顿饭吧。”
乔海楼没有推辞,笑着答应下来:“那我今天看来是要一饱口福了。”
怎么还没完?沈垣心生烦躁,又不得不跟着叔叔们去吃饭,不知道会吃到几点,叔叔们的酒桌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散得了的。
招待乔海楼自然不能是随便的地方。黎宸订的是一家很有名的酒楼,本来得提前几天才能约到,因为他是老客人,又花钱插队才安排了一桌。
桌上乔海楼主动找沈垣聊天:“听说你在珠宝设计方面挺有天分,还拿了奖,都拿过什么奖啊?”
沈垣挺羞耻地说:“并不算很好,最好也只拿过省级设计比赛的一等奖。”
乔海楼说:“回去以后把你设计的作品图发过来吧。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的。”
沈垣:“嗯。”
乔海楼想起什么,又问:“十二月国内不是有天工奖比赛吗?你有参加吗?不去试一试?”
沈垣说:“我画了一份稿子,准备参加的。”
乔海楼与他聊起业内的事情,两人聊得还挺投缘,沈垣慢慢没那么紧张了。他本来以为乔海楼只是个色眯眯、不要脸的家伙,现在发现这个老不正经又油嘴滑舌的大叔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不是那种光会指手画脚的酒囊饭袋。
饭吃得差不多了。
沈垣趁着叔叔们谈生意,说要去上趟厕所。
沈垣喝了几杯酒,稍微有些醉意,肚子暴涨,他看到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完全不知道今晚上是个什么打算。
心下一片茫然。
他到现在也没弄懂,乔海楼到底认出他没有,希望没有。
沈垣在盥洗台洗手,心想,今晚还是不去了吧。
不管乔海楼认没认出来,保险起见,都不应该去了。
这时,沈垣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在镜子里看到乔海楼走了进来。
沈垣胆怯心虚地说:“乔叔叔……”
待要转身,乔海楼走到沈垣身后,双手撑在盥洗台两旁,把沈垣禁锢在怀中一般,直视着镜子里紧张到浑身僵硬的沈垣,笑了下,在他耳边说,径直说:“装不认识吗?小东西,睡了我可是要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