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辉睡了两年时间, 其实两年很快, 系统只是让她在虚空里待了一小会儿。
她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不对的——
身体想被碾碎了好几遍那样痛,浑身酸软无比, 她掀开了薄薄的眼皮:“人……有人吗……”
喉咙火辣辣地疼。
她需要水,需要那珍贵的清水来滋润她的喉咙。
只听“哐当”一声, 不远处银盆坠落。
“娘娘, 娘娘,您醒了!!!”
一个惊惊慌慌, 又熟悉亲切的声音。
明月辉嘴角不自觉一勾,凉真啊, 她的好凉真。
陈凉真把水送过来的时候,明月辉一直盯着陈凉真的脸看,还好还好,没有像系统屏幕里那般苍老。
还是一个少女的脸庞,甜甜美美的,比前两年张开了些, 就像一朵含包欲放的花朵, 美得让人忍不住赞叹。
她家凉真不愧是狗儿子后宫前几名的存在,颜值就是高。
明月辉边喝水,边瞧着凉真的模样,凉真还比之前胖了点,可真好呀……
“殿下,您……您……还好吧?”陈凉真泪眼汪汪的, 见明月辉自从醒来,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又是兴奋,又是害羞。
她捂着灼热的脸颊,娇声道,“您……您……盯着人家干嘛呀……”
那声音,比黄莺儿还娇嫩。
“本宫就看看,咱们家凉真长漂亮没有。”明月辉哑着嗓子道。
陈凉真差点就哽咽起来了,她觉得这就是一场美梦,昏迷不醒两年的殿下醒来了,还一醒来就夸她,就算让她此时此刻死了也愿意!
明月辉喝完了水,又将碗递了过去,“凉真,再来一碗吧。”
她实在是太渴了。
递碗的时候,明月辉下意识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比起以前的瘦而不柴,现在简直骨瘦如柴,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那手腕,都不是正常人的手腕了,当真是……难看至极。
这就是睡了两年的后果,明月辉都不知道,这两年来,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挥动了一下手臂,她穿着的纯白色丝绸内衫随风飘动,内衫掀开之处,都是活动的骨架。
明月辉不忍再看下去。
她现在都不敢照镜子,一定颧骨突出,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丑死了。
她想,这还只是两年,若是她睡个五年,到底成了什么一副鬼样子了?!
这般想着,陈凉真又屁颠屁颠端了一碗水来,本来明月辉醒了,身为显阳宫的大宫女,陈凉真理应第一个通知陛下,再唤来太医的。
可这傻丫头实在是被明月辉的“美色”所迷,现在已经晕头转向,只听明月辉差遣了。
她端好了水,小心翼翼递与明月辉。
明月辉伸手接过,“凉真,这两年,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凉真听着明月辉对着她时候的自称,又转化为了“我”,心底又是一阵欢喜,甜滋滋的,跟蜜一般,“殿下……是殿下的师父平楚老人前来,送了一些龟息丸,可以勉强维持殿下的安康。”
原来如此。
明月辉就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就在她接碗的时候,手臂带动的衣服褶皱,不小心碰到了胸口,一阵刺痛。
明月辉下意识低下头来,这是一件很丧的白色内衫,她一低头,便看见了自己胸前的骨架。
直直往下,她可以看到自己衣衫之内的春光。
比预想中的有波澜,不愧是平楚老人动过的地方,说是男人越开发,这地方就越有味道。
明月辉发现自己的波澜有些不同寻常的肿,而且端口的地方,分明是别人给咬破了。
流过血,还结了痂。
谁他妈会咬她那个地方?!!!!
明月辉垂死病中惊坐起,甚至还隐隐约约看到自己有些隐秘地方还存在一些青青紫紫的可疑痕迹,她甚至还想检查一下自己大腿酸不酸,还有……
还有那隐秘之处,是不是被……明月辉不敢再想下去了,这种事越想越禽兽。
真是禽兽啊,她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对她做这种事。
“我没生孩子吧?”明月辉突然抬起头,兀愣愣地问了句。
“啊?”陈凉真呆了呆,完全没想到明月辉为啥会这般问,一下子接不上茬。
“本宫生过孩子没有?!”明月辉再重复了一句。
“自……是没有的。”陈凉真从善如流。
明月辉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啥,刚刚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也是女主角昏迷了几年,昏迷前她还是一个少女,醒来过后发现孩子都生了几个了。
是的,就是男主那只禽兽做的。
而以明月辉现在的情形来看,她遇到禽兽男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毕竟司马沅那小畜生,就是个全自动小马达,以前他俩还没闹矛盾的时候,便想方设法地在她身边笃笃笃……
明月辉正想着,却没想到,陈凉真接下来的话,还要更加地丧失。
“平楚老人曾给殿下服了一种药物,说是这种药物会致使在一段时期内不孕,还说若是殿下醒了,喝了水吃了饭,这种药物自然就代谢走了,自然而然又能轻易有孕了。”陈凉真回忆着,虽然她不懂,为何平楚老人要给殿下服用这种药,不过她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明月辉这下连假笑都假笑不出来了,连她师父也猜到了,并且做好了准备。
幸好师父猜到了,她才没生出一堆数据来。
明月辉心有余季地抚了一下胸口,可是抚就痛得她龇牙咧嘴,【妈的,这个男主……】
“陛下,常来看我吗?”明月辉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陈凉真一听自称又换成了“我”,心头又是一喜,“陛下可宝贝娘娘了,就算政务再如何繁忙,每日都会来看娘娘。”
“而且,而且……”陈凉真说着,小脸一红。
“你说呀?”明月辉见此情景,有种不好的预想。
“殿下每日都需净身,陛下都不会假他人之手的。”陈凉真还是个少女,这种话题真的很不好意思开口,“每日陛下都会为娘娘擦身子,后宫的人,都说陛下视娘娘若珍宝呢。”
说得明月辉小脸也是一红,这可不是看过摸过的问题了,是每日她身体的每一处,都会被他抚遍、擦遍。
甚至连衣服都是那小畜生换得。
这就怪不得了,明月辉咬牙切齿,“司马沅在哪里,叫他过来!”
“陛下……陛下还在早朝。”陈凉真提醒道。
明月辉才见那天光熹微,原来自己是在清晨醒来的。
她本来已经笃定了凶手是司马沅了,突然福至心灵地又划过了一个身影。
便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在我昏睡期间,还有没有其他人,来看过我?”
陈凉真听后一笑,“沉……沉大哥,也常常来看殿下。”
原是沉南风为司马沅肱股之臣,与司马沅共谋大业,司马沅也相应地,允许沉南风自由出入内殿。
明月辉已经有好久好久没见到她的阿奴哥哥了,她蓦然间有个想法,【不会是阿奴哥哥吧……】
可想想又觉得可笑,她的阿奴哥哥怎会如此禽兽呢。
可是她看的那本,女主昏睡之前是少女,睡醒了孩子都生了的奇书里,男主还真就是女主她哥了。
这该死的骨科。
而且她和阿奴哥哥,还真不是骨科,少了一层法律、道德和社会主义的约束。
“沉大哥来白天的时候,会来陪您说说话,都是规规矩矩的,说两句便走了。”陈凉真补充道。
明月辉本来松了口气,可这句话仔细琢磨了又不对,总觉得话外有话。
“白天的时候?意思是清河王晚上……”明月辉有点难以置信。
陈凉真小脸卡白,像是知晓自己一不小心泄露了什么秘密一般,使劲摇头。
那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越摇越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老是说,不说便出去,一辈子别踏进显阳宫的门!”明月辉威胁她。
陈凉真害怕得抖了几抖,小身子干脆坐到了床沿上,一双小手拉着明月辉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求她,“殿下殿下,凉真不是故意的啊!”
“是凉真有一次起夜,便见着了沉大哥从您房间出来,沉大哥还威胁我,说不要说出去。”
明月辉眼神一冷,斜了过来,“他没对我做什么吧?”
陈凉真的脑袋又开始摇拨浪鼓了,“怎么会?!怎么可能?!”
“沉大哥可是个君子!!”
陈凉真不知吃了沉南风多少**药,定是要帮沉南风说话的样子,“沉大哥说了,是因殿下身体撑不下去了,沉大哥才晚上来为殿下传功。”
陈凉真努力为沉南风争辩着。
“好嘛,我信了。”明月辉不欲与脑残粉争辩,【我信了他的邪!】
这家伙坏得很!
鬼知道每天晚上用什么东西给她传功,到底是那两个手掌,还是下面的……她不愿再继续龌龊地想下去了。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或许他也有了他的归宿。
那一段记忆,就像是刻骨铭心的初恋。
十年之后,她阴错阳差有了丈夫,她也希望他能够看开一点。
“这几年,阿奴……哦不,沉大哥,还好么?”明月辉抬眸。
“兰姐姐把他照顾得很好。”
明月辉:“???”
兰姐姐。
难道她真的改变了历史,兰蕴之还活着……难道她和阿奴哥哥已经……
陈凉真见明月辉如此惊异,遂解释道,“兰姐姐,兰蕴之,是清河王府的管家呀。”
“殿下,有时候凉真真羡慕沉家的感情,他们遂无血缘关系,却亲似一家……”
明月辉渐渐从陈凉真口中察觉出现在历史和过去的差异之处,历史只是稍稍偏移了一点,又好似是一样的。
兰蕴之和韩知在她昏迷以前都是没有出场过的。
据陈凉真说,韩知大叔在贺大娘来了建康后不久,处理完了幽州的事情,便赶过来与她相聚。
而兰蕴之,则是明月辉昏迷了一年过后,才过来了建康。
这十年来,兰蕴之去过很多地方。
她曾经浪迹天涯,去到很多偏远村落为孩子们教书。
她曾遇到过一个真心待他的汉子,那个汉子很喜欢很喜欢她,甚至愿意把心都掏给她。
于是兰蕴之嫁给了这名汉子,两人一同在西凉边境生活。
好景不长,西凉敌寇入侵,那汉子为保卫那个村子而亡。
兰蕴之本来怀了孕,拼死逃了出来。
她本来逃不掉的,那女人的双脚怎会抵得过西凉人得铁骑?沉南风正巧得了消息,快马加鞭地前来救她。
她得救了,可那孩子却在颠簸中胎死腹中。
又过了几年,兰蕴之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又不告而别地继续了自己的脚步。
她生存的意义变为了传播她所知晓的知识,她每到一个地方,便是那里远近闻名的女先生。
她爱每一个孩子,就像她未出世的孩子一般。
兰蕴之在一年以前回来,她刚好结束了一段旅途,觉得累了,便归家了。
清河王府便是她的家。
“哎,如果沉大哥能与兰姐姐在一起便好了。”陈凉真感叹,两个都是失去挚爱的可怜人,为何不能走到一起呢,“沉大哥等的人,明明已经不会回来了……”
明月辉心底一凉,是真的,兰蕴之真的很好。
她甚至希望兰蕴之和阿奴哥哥在一起那样阿奴哥哥就有伴了,不会再孤单了。
……
陈凉真去通知了司马沅,在司马沅下朝赶来期间,明月辉被扶着做到绣凳上,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碗粳米粥。
陈凉真侍立旁边,用银快小心翼翼为她挑着下饭的葱油藕丁。
“还有……”陈凉真忽而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明月辉想要狼吞虎咽,又怕自己的胃承受不住,只好慢吞吞地吃着。
“其实,谢公也会每日来为娘娘守七星灯。”
谢公……谢如卿。
妈了个巴子,原来三个男人,都是有嫌疑的。
然而明月辉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不由放下了快子,她有吃不下去了。
她还隐约回想得起,她被插入第一根针前,在树影背后听到的他爽朗的笑声。
那是比阿奴哥哥更令她愧疚的所在,就算记不得了,那个人就是这么一提起,她的心也不自觉地揪起。
头顶的那根针,封着她对那个人的记忆,也是他俩所有孽债的根源。
“谢公会守个毛的七星灯!”明月辉都囔了一声,不自觉地用快子搅动粳米粥。
明月辉是在平楚先生那里学过奇门八卦的,其中也有关于七星灯的一项。
七星灯阵乃改变命格,延续寿命的一类阵法,平楚老人说过,这种阵法很是邪门,仅仅只是让她知晓一下名字,并不打算让她了解修炼。
她隐隐约约觉得,谢公肯定也不会太了解这种邪门的东西。
“娘娘自昏睡过后,身子日渐虚弱,就算有龟息药丸,也无法维持下去。”陈凉真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说了。
明月辉转过头来,她想听,又不敢听,她有种感觉,陈凉真的话会影响她以后的一生。
“你说。”明月湖吞了吞口水。
“此时平楚老人道,若想救娘娘,须有一个绝世命格之人,为娘娘守七星灯,把自己的命格转给娘娘。”
什么叫命格转给她?
明月辉眨了眨眼睛,努力抑制住内心的震惊,越是惊涛骇浪,她越是不会表现出来。
她知晓每个人都是有自己命格的,强行把一个人的命格转给另一个人,乃逆天而行。
若一个人没了命格,那他这个人注定命、不、久、已。
明月辉只考虑到自己折寿可以提前醒来,却没有想到,在系统之外,居然有人为了她能够安康地活下去,还要为她续命!
陈凉真说着,不由看着明月湖的脸色,见明月辉并没有说话,以为没事,就继续说了下去,“陛……陛下本想自己来的,可陛下的命格龙气太重,娘娘降不住……”
陈凉真本人虽医术高超,却并不知转让命格就是在转命,她就以为只是谢公从此与娘娘同命了而已。
“平楚老人道,必须命中带凤的人,命格才能与娘娘想通。”
“于是找遍东梁,只一人方行。”
明月辉知晓,那唯一的一人,即是——
谢、如、卿。
这般想着,那无波的面色一白,明月辉只觉喉头鲜甜,直直呕出一口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