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跟他太过相似,这才让人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眼前的女人不知道的是,整个苏府里,每一处都藏着他的人,这里看似空无一人,实则上却戒备森严。他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或许是心底里一直在抱着希望,期许着某天她会回到这里。
所以,他每个晚上来到这里,就是守着那一丝丝期许。
“……”婉夕愣了下,她回过神,抬眼,朝着男人的视线望了过去。侧首,久久地,她才鼓起了勇气,开口道:“其实,真正痛苦的,不是执着着过去不放的人,而是每天每夜都在守着那最后一丝明明不可能的期许。”
“我虽然不知道你跟清影之间为何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但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算你每天这般折磨自己,惩罚自己,也不会有……”
话音未落,男人怵地伸出手,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他整个人背对着月光,隐在了黑暗之中,那鬼魅的面容让人窥探不见出神情,只是周身弥漫着的强大怒意,却让人不由得感觉到了恐惧。“本皇的事情,还容不到你管。”
眼前女人的那一番话,就像是一把尖锐无比的利刃刺入了他的心底深处,将他心底里最隐秘的地方刺开。那一瞬间,更多的是被看穿的愤怒吞着他。是,他恨自己,所以才要每时每刻都要提醒自己,无时无刻都在惩罚自己。她原本是该属于他的,是他一步步地将她推开。
想到这,他的手愈发的用力,婉夕整个面容一片涨红,她喉间透着一阵阵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那窒息的感觉吞噬着她。
她的双手落在了男人的手腕上,脚尖甚至离开了地面,脸色在那一瞬间,苍白得近乎吓人。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泪珠从眼眶里砸了下来,滴落在了男人的手背上。她眼帘无力地垂下,那一刻,她扬起了嘴角,莞尔一笑。这是她这段时间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却是最灿烂,最耀眼的,深深地刺入了男人的眼底伸出。
玄影墨猛地松开手,她整个人就像是凋零在暗夜里的花瓣,倒落在了地面上。他眸色一紧,伸出手,一把将她整个拦腰抱起,终身一跃,带着婉夕瞬息之间消失在了暗夜里。
皇宫,永安宫。
承乾殿里,玄影墨整个人端坐在椅子上,抬眼,朝着床面上的婉夕望了过去。蔓帘垂下,掩住了里面的情形,让人看不清真切。
清羽和轻尘站在了男人的身后,顺着玄影墨的视线朝着蔓帘望了过去。片刻,两人眸光相抵,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同样难掩讶异和疑惑。这个婉夕郡主什么时候来到离书城,又是怎么会跟他们的王在一起?眼下这个情形,又是什么情况?
他们的王除了对清影的事情动过怒,却从来未曾这般失控,竟然失手险些杀了这个女人。
许久,那太医才缓缓地收回手,站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他走到了玄影墨的跟前,俯下身,“王,所幸及时,这位姑娘并没有大碍。臣等会儿会写一副药房,给这位姑娘抓一些药,每日服下三帖,三日之后便会恢复。”
“恩。”玄影墨喉间滚动了下,点了点头。
“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他便转过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清羽抬眼,朝着床面上的婉夕望了过去,开口道:“这个婉夕郡主不是听闻在大喜之日便已经自焚而亡,如今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离书城?看来,这件事情是有蹊跷,难不成宇文府的人看不出端倪?”
“自从宇文府出了事,宇文正的确性情变了不少,倒是愈发会藏得深了。对于自己的新娘子大婚之日自焚而亡,却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连生气都没有。看来,他宇文正怕是也知道这件事情有蹊跷,暗中让人调查。王,我们竟然有意要跟宇文正合作,要不要将婉夕郡主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他?”
轻尘看着床面上的婉夕,那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让人心疼。他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宇文正本意不过是为了保住宇文府,拉拢将军府,这才要跟将军府联姻。婉夕郡主是死是活,对他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虽然身为一个郡主,却被当成了一个筹码,也是个可怜之人。我们跟宇文正合作,也不需要出卖她来迎合宇文正。如今这个局势,宇文正只能够依附我们离书城,没有别的选择。”
闻言,清羽侧首,看了一眼轻尘,扬起嘴角,笑了笑,“轻尘,这倒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护着一个女人。你该不会是对这个婉夕郡主……”
轻尘眸色沉了沉,睨着清羽的神情里含着一丝的不悦,“我不过是觉得她可怜罢了。”
清羽看到轻尘一脸认真,顿时伸出手,拍了拍轻尘的肩膀,解释道:“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还朕生气了?”
轻尘没有开口,清羽还想要再解释,玄影墨却已经将她到了嘴边的话给打断。
“她在离书城的消息不允许走漏出去半分。”玄影墨站起身,眸光从床面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婉夕身上收回,“清羽,这段时间就暂时由你照顾她,等到她身子养好了就送回苏府。”
“至于宇文正那边,轻尘去处理。”
“苏府?”清羽眸光流转,眼底里都是掠过了一抹了然。她眸色沉了沉,原来这一切背后是因为清影,否则王怎么会护着这个婉夕郡主。“清羽明白。”
轻尘和清羽两人俯了俯身,这才转过身,离开了承乾殿。
走出承乾殿,清羽伸出手,、拦下了轻尘,“真生气了?”
她倾身向前,想要看清楚轻尘的神情,却在靠近的时候,被轻尘一把推开。
“轻尘,怎么说我们也是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玩笑话生气推开我,这过分了哈。”
轻尘原本迈开的脚步顿住,侧身,看着清羽,“我生气从来不是因为你开了多大多小的玩笑,而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真正去了解我。”
“我怎么不了解?”
“好。”轻尘猛地转过身,将清羽一把抵在了柱子上,看着她,“你要是真的了解,那你告诉我,你就真的不曾察觉我对你的感情?你就一点都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在乎?”
“……”清羽满脸震惊地看着轻尘,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虽然跟轻尘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但是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是将轻尘当兄弟,当家人。
轻尘看到清羽这般神情,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在她的心里,他是什么。原本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让彼此为难。是他方才太过生气,这才冲昏了头,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他抿了抿唇,朝着身后退开身子,“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明天我就会离开离书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段时间,也可以让我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我告诉你,并不是要你给我答案,也并不是想要让你为难,你就当做是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说着,他便越过了清羽,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轻尘!”清羽站起身,朝着轻尘望了过去,迟疑了下,才缓缓地开口道:“轻尘,方才抱歉,我不应该开那样的玩笑。在我的心里,一直把你当成了出身入死的兄弟,你那么了解我,我却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还差点伤害到了你,对不起。”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别总是惹怒了王。”轻尘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清羽抿了抿唇,看着轻尘,脸上的神情难掩难受和愧疚……
清晨,阳光穿透了云层,缓缓地洒落在了地面上。整个承乾殿里,被一层淡金色的光圈所笼罩,空气之中仿佛都弥漫着一阵阵的暖意。
房间里,婉夕眉头拧起,似乎想要挣扎醒来。片刻,她那垂落在眼睑的睫毛轻颤了下,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她眨了眨眼,环顾了一眼四周,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她愣了下,想要开口,却觉得喉间疼得难受。她只记得昨晚似乎惹怒了那个人,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昨晚,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气的样子,奇怪,她似乎反而对他没有那么害怕和恐惧。
此时,房门被推开,清羽端着清水走了进来。
她抬眼,朝着婉夕望了过去,“你醒了?”
婉夕看着清羽,她认得清羽,在南泽国见过一次,是玄影墨身边的人。“是你?这里是哪里?”
清羽走上前,将手中盛着清水的盆子放在了架子上。“这里是皇宫,是王将你带回来的。”
婉夕点了点头,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她伸出手,指尖落在了颈项上那一道骇人的淤痕上。
她眸光半垂,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原本,她以为她就那样解脱了。其实死了,也好,至少她不需要这般躲躲藏藏,不需要每日担心受怕,更不需要因为不安,而痛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