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李廷慧的手,夏溶月饮了一口药,觉得很苦。她皱紧了眉。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也就只有你们觉得药能吊住一个人的命。”
夏溶月倚在李落身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娘,良药苦口。”李廷慧没有放下手中的药碗,而是命人去取一碟蜜饯来。
“若是药能有用,神医又为何会离世?”夏溶月摇头,淡淡回道。
前些年,戚歌离歌的相继去世,给了夏溶月不小的打击。他们,也算是夏溶月在这个世界真正的亲人。
不过,经历了这样多,夏溶月反而看淡了许多。譬如生,譬如死。
“娘。”李秀慧见夏溶月不大愿意吃药,急的跺脚,“您还是听廷慧一句劝,好好吃药,别叫我们担心。”
跪在床边,她拉住夏溶月的手,“小文还在偏房中等着您的消息,他还没学会说话,还没学会叫奶奶。”
小文是李秀慧的第二个孩子,才刚刚一岁,没学会说话。
“日后是你们的天下。”夏溶月想起小文,脸上终于晕了笑容,也配合李廷慧吃药,“倒是别再闹腾。”
“那也得有人闹腾。”李秀慧道,接过侍从手中的蜜饯,喂了一颗放进夏溶月口中,“您呀,可得好好的,看着咱们闹腾才是。”
夏溶月没有说话。她也是大夫,她心里清楚自己的状况。
虽说医者不自医,但自己的身体如何,她心中如有面明镜一般的敞亮。
这一世,她倒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看着自己的儿女,夏溶月心中很欣慰。
两年前,先皇隐退,推李廷慧为君。这两年来,兴农业,重改革,尧国国力往上走了一个层面,真正成为了称霸大陆的国家。
这一切,与李廷慧密不可分。
而李泽慧承了薛明的衣钵,接下苗疆,逐渐将人们心目中毒蛊苗疆的形象转换,往正义靠拢。
李秀慧也随白彦进京,成为了李廷慧的左膀右臂,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夏溶月自己的身体。
她感觉到了身后人的无措。
自己不好,最难过的莫过于李落。他是最压抑的。从夏溶月病倒开始,他就整整几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唯有在与夏溶月两个人的时候,他才会偶尔开口,与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夏溶月伸手,搭在他手上。许多话,已经没有说的必要,她与李落在一起数十载,凭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她只能尽量降低他的哀伤。
见状,众人都退了出去,给他们二人留下时间说上些话。他们两个,这时候怕是都不希望有这个热闹。
众人走后,李落轻轻将夏溶月额间的碎发拢在脑后,如往常一般。他的动作很轻,就如同夏溶月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落落,有些事情总是躲不掉的。”夏溶月出声,打破了宁静。
“我知道。”可还是想让那一天来的更晚些。
“所以你还是要好好的过下去。”
“我知道。”李落手指一僵,又道。
李落的配合,反倒让夏溶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