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的孩子还不知道叫祖奶奶,我会遗憾。”夏溶月接。
“好。”李落应。
他还是没能拗过夏溶月。李落何尝不知道,这是夏溶月的借口。
她其实就是希望自己在她离开人世后,好好的活着。
可是,没了她,自己又怎么好好活?
两人一直坐到太阳西斜才离开。夏溶月原本还想要看日落,可李落不同意。
太阳下山后天气太凉,又在山间,他怕她吃不消。
夏溶月只得作罢。
秋去冬来,江南少有的雪,居然也将檐上青瓦遮盖得严实。
天冷得叫人心寒。
房中弥散着浓浓的药香,掩盖住了屋中原本的熏香。侍从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开关门的声音放得尽量轻,怕打扰了里头的人。
李廷慧靠在椅子上,面色疲惫,他问身边一个穿青衣官服的人,“怎么样?”
那人战战兢兢,伏地不起,“皇上,夫人的情况......”
“照实说。”李廷慧看着伏在地上的人,神色肃穆,不为所动。
伏地那人大汗淋漓,“皇上,恕臣直言,夫人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
李廷慧手掌一紧,面沉如水。
室中随从尽数跪了下去。
皇上登基两年,虽威严浑然天成,却不轻易发怒。他向来不喜形于色,能这样沉下脸来实属难得。
众人同情地看向太医,轻轻摇头。这回,太医怕是活不长了。
“你确定?”李廷慧慢悠悠地道,没人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臣不敢妄言。”太医冷汗直流,虽害怕,却也不敢再反驳自己先前的话。
况且,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烛枯灯尽,安有再燃之法?就算是神医再世,也最多能续过这个冬天。
李廷慧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了,你下去。”
“臣遵旨。”太医长舒一口气,退后两步,转身离去。
望向里间,李廷慧起身,立即有人拨开门帘,将他让了进去。
李秀慧站在门口,看见李廷慧,立刻窜了过来,“怎么样?”
李廷慧站定,摇了摇头。
这便是没有用的意思。李秀慧咬唇,“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瞧着里头的身影,李秀慧心上如同有蚂蚁在爬。
“胡太医是宫中医术最好的。”李廷慧半晌,才挤出来这样一句。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小泽也说不可。”李秀慧眼圈发红,捏着自己的衣角,“他在里头,咱们还是一起进去瞧瞧。”
“好。”李廷慧应。
往里头走,绕过一展屏风,就瞧见夏溶月柔柔弱弱的倚在李落前胸。
李泽慧正端着药碗,将药晾凉。
“我来。”李廷慧上前两步,将李泽慧手中药碗端过,示意他往边上坐些。
李泽慧没有推却,起身站在了李廷慧身边。
“娘?”李廷慧捏着药碗,倾身叫了夏溶月一句。
夏溶月无力地睁着眼,看清楚了来人,“廷慧?”
“是我,娘。”李廷慧笑,舀起一勺药送了过去,“廷慧来晚了。”
看见他,夏溶月很欣喜,浅浅笑,“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脸上的纹并不多,只是久病叫她的脸色呈着蜡黄,蒙在脸上,将她原本的美貌给掩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