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浓漫不经心地回道:“哪里哪里。”
然而心思却完全没有在秦翛然身上,她往里间走去,帮清漪把床铺整了整,又把清漪换下的衣服抱了出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秦翛然目瞪口呆,这萃浓哪里有点大家小姐的风范。这木家教女的方式还真是独特。教女儿抛头露面,教女儿称呼得乱七八糟,还教女儿像丫鬟一样帮哥哥洗衣裳。
“哥哥,你和表少爷聊,我下去把衣裳给你洗洗。”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撞在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上,萃浓只觉得头懵懵的,手不自觉地放开了怀中的衣服,去揉自己的头。
清凌也知道自己太鲁莽了,忙问道:“没事吧。”
萃浓没好气道:“有事!”
清凌委屈道:“我胸口还有事呢,就好像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
到底谁是石头啊。
……
说归说,清凌还是很淑君了一把,帮萃浓去揉了揉脑袋。那温润的面庞就在萃浓的眼前,眉眼温和,见之忘俗。萃浓忽然想,为什么不再撞一下,不,为什么不再撞几下。
那样的话,小少爷就可以一直帮她揉脑袋了。
清漪和秦翛然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也禁不住笑了。两个冒失鬼在一块,没想到还能这么和谐。
两个人矫情够了,萃浓才去捡落在地上的衣衫。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些掉在地上的衣裳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一件白底金莲肚兜。
那做工并不十分精细,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晓那是女人所用之物。而这衣裳正是清漪方才沐浴之后换下来的。
萃浓慌乱地收了起来,面上说不出到底是什么表情,“这衣裳是……是……是我的,出门出的急,不小心……不小心和哥哥的衣衫混在了一起……”
说罢,也不论众人信不信,便一溜烟跑了。
萃浓这明显是欲盖弥彰,纵使是亲兄妹,感情好,别的衣服能混用,这衣裳能混吗?
别的不说,清凌至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自个亲姐姐的贴身之物。
想到这里,他不怀好意地对着清漪笑道:“没想到二哥还有这种爱好啊。”
(清漪崩溃,哪种爱好啊,你给我说清楚!)
“不……小弟你别多想……我……”
“哎,二哥,你别不好意思,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明白的……”
说罢又坏笑几声。
清漪又气又急,面色愈发红润,她求助似的看向秦翛然,低声道:“表哥……”
秦翛然这才开口道:“好了表弟,你就别打笑芜弟了。或许是哪位丫鬟调皮,故意捉弄芜弟的。”
清漪忙附和道:“是的是的,表哥说的极是。”
肚兜风波很快过去,几人又说了几句,无非是些无关痛痒之话。随后便散了去。
清漪把二人送至门口,秦翛然道:“表弟你先回去,我还有几句话要和芜弟说。”
清凌很不高兴,晚上的时候偷偷跑过来找二哥聊天不带他,现在要回去歇息了,还让他先走。这木讷表哥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无奈,表哥似乎铁了心要避开他,他只好走了,走的路上把秦翛然狠狠臭骂一顿。这才相识一天,就好到穿一条裤子了,等见到二姐的时候,看他不让二姐好好地折腾他!
清凌眼前瞬间浮出一幅画面,翛然对他做小伏低,一口一声好弟弟,你就原谅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如此肖想一番,心里才算平衡。
且说那秦翛然打发清凌先走,自己却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清漪几乎都开始替他急了。
“表哥,到底什么事啊。”
他做了大半天思想工作,才鼓足勇气,“芜弟,那肚兜……”
原来兜兜转转还是那肚兜啊。
清漪想死的心都有了。
“表哥,我真的没有那心思,你相信我……”
“不不不,芜弟你误会了,我是说那肚兜上的图案……”
秦翛然虽已十八,但还是主动同一个男人讨论起肚兜的事情,他面上也有些许羞赫之色。
清漪本就是女子,有男人和她讨论这些,她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两人许久没话。
可是秦翛然觉得他还是有必要把话说完,“芜弟,我好像看见那上面绣的是金莲……”
是金莲又怎么了啊,清漪一头雾水。
“芜弟,你应该知道,西陵严禁金莲……”
严禁金莲,怪不得她从小到大都极少见到荷花,只有在白山的时候,师伯种了满池的金莲。
娘亲也是极爱荷花的,然而家中却从未种过。只有在娘的房内,偶尔会见到插在瓶内的荷花。
“这是为何?”
秦翛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芜弟,此事你不应该不知啊。这是西陵律法第一条啊。相传前朝皇后最喜爱金莲,皇后死后,不到两年南越王朝便灭了。”
“如果说《玉树**花》是亡国之音,这金莲便是亡国之花啊。我们西陵是严禁种植荷花的,违抗者都要吃牢饭,要是种了金莲,那可是要流放的啊。”
清漪震撼了,向来只听说过那些十恶不赦之徒才被流放,却原来种个花还有如此严厉的惩罚!
西陵有此律法,想必灵渊也是知晓的吧。难怪那日见到映日金莲,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震撼。然而他明知西陵禁莲,还是送了芙蓉簪给她。难道他为她竟是连律法也不顾吗。
“好了,芜弟,你也不必害怕,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多些表哥提醒。”
“那你就早些歇着吧。”
“你也早些歇息。”
清漪这一日过得云里雾里,但她也是累了,终于沉沉睡去。
而秦翛然就不一样了,这一日和他过往的那些日子都不一样。木芜带给他的感觉是新鲜的。经此一日,他竟然淡了去寻清漪的心思。他转而怪自己胡思乱想,这木芜和漪妹妹怎么能比!
他决定不再胡想,用被子盖住头,强迫自己歇息。
然而,这一夜,秦翛然做了个梦,她梦见清漪只穿了件肚兜,还是那件白底金莲的,赤着脚站在旁边,娇声道:“表哥,你怎么还睡啊。快别睡了,起来陪我玩。”
他慌忙坐起来,“妹妹,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外面凉,快进来我帮你捂捂。”
清漪便一骨碌钻了进去,身子冰冰的,凉凉的,又软软的贴着他。他把她抱在怀中,清漪那双小脚便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蹭地他全身好像着了火一般越来越热。
他忽然翻身压在了清漪身上,低下头对着她那小嘴便亲了下去,满嘴都是馥郁芬芳。
“妹妹,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然而清漪却笑起来,笑得几乎有些诡异,“表哥,你说什么妹妹啊,我是木芜啊。”
秦翛然凝神一看,可不就是木芜吗?
木芜继续笑道:“表哥,你是想当断袖吗?”
这句话惊了秦翛然一声的冷汗,瞬间便从梦中醒了过来。断袖断袖,他反复回想着这个梦,不会的,他喜欢的是他的漪妹妹,那木芜只是生得好看些,再加上白日里那些奇事,他才会不由自主地做了这样一个怪梦。
他敛了敛心神,想要接着睡下去,却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