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翱翔天际,换回来的不过是一个比君家更大,更宽阔的囚牢。
有时君子涟遥望着远处似笑非笑的姬月容时,心中更会抑制不住的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不是姬月容在得到他信任之后,一手谋划出逼他放弃君家一切,了身一人跟着她来到京城。
会是她吗?把他偷用军粮一事透露给君子淮,再让姬月瑜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每每思到此处,君子涟的背后不噤寒气突升,汗湿衣背。
"子涟,你有没有好点?"姬月容眼见君子涟凝望着她,视线不知飘往何处,脑海中闪过姬月依临去前的那番话,声音也不知不觉地放柔轻唤他一声。
"啊!"君子涟身体一颤,回过神来偷瞥了眼神情温柔的姬月容,不由地张口轻叫了一声。随后,他看到姬月容紧蹙到一起的眉头,不由地往后身体挪了挪。自从产生那样的想法之前,他每每见到她时,心会情不自禁地乱跳。
姬月容一直盯着他的脸,自然没有放过他那不易觉察的恐惧之情。伸出手把他从床里拽了出来,食指勾起下巴,迫使他抬起对上自己的眸子,"子涟,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的怕我了。"
君子涟直觉地摇摇头,忘记自己的下巴被姬月容捏住,根本动弹不得。他明明是一个内心坚定的男子,他的爹爹倒常常为他那倔强的性子担心,担心他这样得不到妻主的爱护,希望他变成一个软弱的男子,那样的男子,才能得到妻主的疼爱。他此刻却恨着自己这么柔弱。
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清俊的容颜别扭得让姬月容心疼,甚至...心悸...
"子涟,我认为我们要好好谈谈。"姬月容松开手,一头倒在床上,脸对着君子涟,眼睛直直望着他。她们两个人依靠的十分的亲近,近得能听到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和心律不稳的心跳声。
"我们?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君子涟全身发软,连转身都力不从心。只得阖下眼,避开姬月容奇怪的目光。
"我知道是我的错。"姬月容手撑着头侧,半起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君子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闪过一丝惊艳。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的时间,没有这么静静地打量着这个男子,只是把凤居往他的身上一扔,做了个甩手掌柜。也忘记在凤居的帐目里,都是些现代化的记帐方式。方燕含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可是一到查帐时,便还是会有些困难。那孩子让他想奇招倒是厉害得紧,碰上数字这东西,看两下便眼花缭乱,摸不着北。眼前的君子涟不愧是商业奇才,自己不过是让轸宿把自己口述的东西转述给他听,他便能仅凭着半月的功夫,对凤居的帐务处理清晰,上手极快。远远超过了她对他的期待。
"你...错了吗?"君子涟长睫轻颤了一下,仍旧没有张开眼。
"我从来有错便会认。"
"那,你错在哪。"
"我啊,错在太小看你。"
"你在胡说什么。我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若是聪明,也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却还一直相信你是真的关心我。
"不聪明?要是燕含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去撞墙。"姬月容想到那个突然从在自己身边消失的方燕含,心情不由地一震,抬眸望到君子涟苍白的脸色,轻叹一声。她还是把眼前这个男子搞定,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好了。
君子涟猛地睁开眼,一丝好奇的目光闪过,"这关他何事。"
"呵呵,他啊他对于数字上的东西,说一便忘二,当年被逼得跟在我身边学习算帐,那张可爱的小脸,咳总之他是能不算帐便不会想帐。后来勉强学会,也只是到了月尾才心有不甘的闭关看帐。"
"凤居的记帐,是你发明的吗?"
"那可不是我发明的,你用了之后,感觉如何。"
"很好,这样的方式能减轻盘算的时辰,看起帐来事半功倍。"
"好便好。当年那个教我的人这样说过,我还一直不相信,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君子涟眼见着姬月容渐渐放大的脸,头一偏,姬月容微嘟的唇,印在他的脸颊上。
"子涟!"姬月容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脸往边上蹭了过去,嘴凑到他的耳边,带着盅惑的低沉嗓声,"我,想你了。"
姬月容低声耳语,轻喃而出,却如重击猛撞上君子涟的心头。
我,想你了。这句话换成他还未想透个中巧妙,他会惊喜若狂。偏偏事与愿为,他闻到这句话之后,心如死灰。姬月容这个女人真如爹爹所言,似他那个见过几回的母亲般,天性凉薄寡情。什么东西都是以利字为先,哪还有什么真心存在。他真是太过天真,竟然开始幻想着那种飘渺虚无的东西。
"子涟?"姬月容疑惑的张开眼,她不明白如此暧昧的求欢,身下这个人仍旧无动于衷。月依说他对她是有情的,还是相思入骨,为何她真心回报之后,得来的是这样的冷情。"你怎么了。你为何流泪..."
"流泪?"君子涟凄凉一笑,泪水早在他看清楚这个世界残酷的现实后,扼杀在童年之中。他,从来不会流泪。更不能在姬月容的面前流泪。他已经没有了爱情,不可以再失去自己的尊严,他自己最自傲的尊严!"我从来不哭。"
他的话未落音,却见姬月容微凉的手,贴在他的眼角,轻轻一拭,摆在他的眼前。"不哭吗?"
姬月容晃晃笔直的食指,指尖处还沾着一点透明的液体,"那...这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