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涟知道方燕含防护之心极重,不喜与无关之人牵涉,肯这样问,已是表示了极大的关心。只是,这个关心让他不寒而栗,浑身一颤,避开了方燕含怪异的目光,"两军对垒,要紧的是先避其锋锐,击其惰归。君子淮行事周密,这时敢来势汹汹,定是做好了万全之势,我何必与她硬拼?君家米铺也不是那么容易倒的,让她拿些好处又如何,我有信心,不久之后会双倍地让她吐出来。我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布局,查出那内奸便是唯有君家的这内奸,才真正是我的心腹大患,幸亏遇见了你,不然,连我也差点丧命在她的手上。"
一切都起点都是那次湖上初遇,先是看中他那罕见的男子气概,改变初衷地出手相救,再来是得到他的身份之后,更趁机走入君家的势力范围,一切的一切,都似在冥冥中注定般。姬月容不由自主的微笑了一下,苍白的面容也有些发亮:"能救到你,那都是上天安排的。"
"或许吧..."君子涟轻声的低喃,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前几日的深夜,他都一回体验到了人间的极乐,又似人间的极苦。纵使一早便打定主意,他的付出只是在于他的取舍,没有其他任何的杂质存在里面。这一路上他时常挂在心头的思绪,提醒着他不应该开始妄想,早在他父亲受到冷落之后,他的心里只有君家的掌权之位,其余的东西,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直到遇到了姬月容,为了救她而牺牲了自己的清白,他那时却忘切了君家的利益,脑袋里想得全是如何才能救她。他不能让她死,这个奇怪的执念到现在还残留在他的脑袋深处。
这个叫姬月容的女子,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不再与君家的利益划上等号,向来冷静的君子涟倒是开始迷惘起来。
"你怎么说起话来,也是拖拖拉拉的。"方燕含不悦的声音打断了君子涟的思绪,口气有点咄咄逼人,"若是不想说,可以直言。"
"方公子多虑了,在下的办法虽然不能登大雅之堂,比之那君子淮的阴损之招,倒是绰绰有余。"君子涟再面对这么孩子气的方燕含时,对他的提防倒是减弱几分,好脾气都渐长起来,"其实很简单,月...咳...容王爷从奉阳来花城视察灾情的事情,早已经传开,此时若是我用容王爷来访的事情压在花城的官员头上,她们定不敢再冷眼旁观,怎么也要做点事情出来,不是吗?"
"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方燕含对于君子涟的这个主意,颔首表示同意,却又带着几分不甘之心,"若是我,还是会选择之前提到的方法去做。"
"是吗?"姬月容抢先一步,挑眉凝视着方燕含。他的脸还是隐在阴影之中,半明半暗的,整个人都泛出嗜血的渴望,"给我一个理由。"
"君子淮敢这么做,定是身后有着坚硬的靠山,关于子涟刚刚说过的,全是官场上的事情,即使君子淮她不知道,她的身边那个叫扶瑶的女人,着实不简单,我这回摔了这么大的跟头,和她怕是脱不了干系,那么,官员那边她们必是打点过,你这么冒冒然跑过去,就是有再多的钱,加下月容这个无势的王爷,与她们身后的那个人比起来,谁孰谁非?"
"所以呢?"姬月容听得方燕含分析的头头是道,赞许的点头,嘴角的笑容更浓。这个一直孩子气十足的少年,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如此成熟了。
"若是搬出沧穹国双骄之一的皇子姬月锦,效果又会是怎样?"方燕含说着,转首面对着姬月容,圆脸上全是邪妄之气,甚至带着几分挑衅之色,偏偏...象是多了几许艳色,一颦一笑,格外流光烁彩。"月容,你说,以姬月锦的身份去恐吓那些个唯利试图的官,如何?"
呃...前面的话得打个大大的折扣,这孩子怎么心思这么难搞,好端端的,又要把月锦端上来做什么?
眼前佳人活色生香,巧笑嫣然,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姬月容实是不甘,恰在此时方燕含偶一回眸,虽是无意,妩媚风情却直钻到骨里,当下再也忍耐不住,脑中一热,没有知觉的手,却是鬼使神差在攥紧了方燕含的右臂。
"月容?"方燕含一怔,望定了她的眸子。良久,他垂目地看着姬月容的手,这个在初见凤居时,面对着全天下的种种打压伤害也不惧怕半分,反而斗志更盛的男子,双眸在这一瞬间黯淡至极点。
他只是低声问了一句话,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为了他而要对我动手吗?"
姬月容默然,蹙眉凝视着方燕含,那似有实质般的眼神,似要穿透他的灵魂,灼伤了他的心灵。
"我知道,我也是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妒忌之心,可..."方燕含突然就笑了,目光也恢复了往日的光泽,"可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会伤害半分吗?"
"燕含!"
"女王最宠爱的皇子,有什么娇纵之脾气,不是很正常吗?"方燕含微凉的手,搭在姬月容那只覆在他右臂上的手,推开。
"我不能把你往绝路上逼。"
"我说过,这天下的人,除了你和爹爹,再没有人入得了我的眼。为你,死而无憾。"方燕含说完,眼神绝然的望着姬月容,笑容更浓。
"不成,我不允许。"姬月容试着再度抬起手,却屡屡失败,这样的方燕含让她很不安。
"你会救我的,不是吗?"方燕含反手在姬月容的哑穴,温柔地为她盖好锦褥,更是细心地为她压好被角。"君子涟,我知道你为她的付出,替,替我好好看着她!"他的眼一直没有离开过姬月容,背对着君子涟,冷然地叮咛。(未完待续)